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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的手中提着一只锤子,在东西方的神话体系中都有雷神,这位雷神都有一口神器:锤。叶小天此时手中拿的就是一只锤子,这只锤子打造的非常有质感,古朴的式样、繁复的花纹、乌沉沉泛着金属光泽……
作为一个合格的神棍,叶小天怎么会叫人失望呢,万众瞩目当中,他高高地举起了那只沉重的锤子,高声喝道:“此锤,乃雷神所赐!”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亲耳听到尊者做出如此解释,还是令所有的信众无比震撼,几乎不约而同地,他们再度匍匐在地,敬畏地向那只看起来就不是凡物的神锤叩首。
叶小天缓缓收回高举的锤子,双手托着,神态恭敬,虽然真实原因只是因为那只锤子太过沉重,凭他的腕力无法举的太久。
叶小天道:“大万山是我们的家园,也是我们的庇护之地!可我们不能永远躲在大山里与世隔绝!一个小孩子在父母的庇护下成长,一旦长大成人,他就该走出去,闯荡一番事业,光宗耀祖。
神就是我们的父母,我们的父母希望我们能有出息!于是,本尊秉承神意,带领你们出山。立足提溪,就是我们走出大山的第一步,但是,格彩佬和格德瓦怀有异心,阻止了这一切,把我们的人调回了山!
可是你们知道吗?我们的人刚刚撤走,他们辛苦建造的家园就被强盗占领了。我们刚刚开辟的良田,刚刚才撒下种子,秋后就可以获得丰厚的收获,而这田地,也被强盗占领了。”
众首领听的怒发冲冠,格哚佬等人更是目眦欲裂。叶小天蓦一转身,面朝山外,将那只沉重的铁锤用力向前方一举,大喝道:“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不辜负神恩,把我们被人夺走的一切,夺回来!我以雷神之锤起誓,试图阻挡我们的,统统辗成齑粉!”
“杀!杀!杀!”
各部首领、长老们爬了起来,举起他们的武器乃至拐杖,亢奋如狂地吼叫起来。
叶小天单手擎着雷神之锤,遥指山外,英姿勃发,一动不动!一动不动!还是一动不动……
李秋池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悄悄凑近了些,低声道:“东翁?”
叶小天脸皮子抽搐了几处,有些痛苦地道:“大亨做事也太不着调了,弄个空心的不成吗?弄得这么重,你快接一下,我岔气了。”
李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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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牛山上格家寨现在已经属于杨家了。
杨家派在卧牛山上的人并不多,杨家要想在这里长期驻扎人马,就得把他们的家眷迁过来,而在这个时代,宁可守着破家,不离故土一步的心态是大多数人的习惯性思维,想一想叶小天在贵州做了官,他爹还守着那幢陋居找出各种理由不肯离开就能理解了。
何况,格家寨的生活条件对那些从深山出来的生苗来说,觉得已是极大改善,而对杨家寨这些早已居住在山外世界的人来说,并没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本来格家寨在山下有许多开辟好的田地,如果能把它分配给愿意迁居的人倒是个极有吸引力的事儿,可土司老爷的地盘上,所有田地都是他一个人的,杨羡敏舍得把田地分给那些不是农奴却近乎农奴的土民么?
如此一来,格家寨就只能象征性地驻扎一群人,以宣示杨家的主权。至于未来的发展,先把土地占了,总会在逐渐的渗透与发展中,让它稳定下来,彻底成为杨家领土。
驻扎在格家寨的这些土民壮丁并不多,一共只有一百人左右,格家寨目前还没有什么产出,山下田地里的禾苗正在茁壮生长,还未到收获季节。他们的粮食都是杨羡敏从本部运来的。
这些壮丁每日里无所事事,三个饱一个倒儿,过得倒也逍遥。这一日,日上三竿时,王留川才懒洋洋的起床,昨夜赌钱睡的太晚,直到这时才睡到自然醒。
王留川睁开眼睛,只听耳畔酣声如雷,两个同伴还四仰八叉地袒胸大睡,王留川笑骂一声,踢开一人伸过来的大腿,爬起身趿上鞋子,一边懒洋洋地解着裤腰带,一边往外走。
王留川踢开门,打着哈欠走出去,因为刺眼的阳光先闭了眼睛。他习惯性地向门旁不远处一棵大树下走去,人走到树下,眼睛也睁开了。
“哗……,哈!真有勤快的啊!”
王留川撒着尿,忽然看见前边正有人架着大锅煮饭,不禁呲牙笑了,但他随即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这人……好象不是自己兄弟啊。寨子里一共一百多人,本就同属一族,平时又常在一起赌钱,可能有些人的大名他叫不出来,却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王留川惊诧地看看那人,再扭头看看,就见寨中人来人往,个个眼生,王留川看看他们的模样,再看看他们的服色,忽然一阵寒意直上心头,身子一哆嗦,就尿了裤子。
一队执戈巡弋的士兵走到他面前,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讥诮地对他笑道:“我说你们还真能睡啊,我还以为回来就要打一场恶仗,谁想杨家寨就派来这么一群玩意儿,嘁!”
王留川提着裤子仓惶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那队巡戈的官兵没有答话,而是神情一肃,不约而同地扶着兵器单膝跪了下去:“参见土司老爷!”
王留川慌了,手足无措地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忽有所觉,急一转身,就见一个青衫清秀青年人,背负双手悠然走来,周围有十几个长老、酋领模样的人簇拥着他,王留川没有见过这个人,却听过他的大名,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个人是谁。
王留川又是一个哆嗦,手一松,裤子一滑,便对叶小天来了一个“君子坦蛋蛋”。
。
第01章自作聪明
叶小天从王海川的面前飘然而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不是叶小天有意忽略,而是今时今日地位如他,本就不可能注意到一只蝼蚁的存在。
王海川双膝一软,一下子萎顿在地。他们当初占领格家寨时是如何的容易,今日失去格家寨就是如何的轻松。
自从占领格家寨,他们不曾遇到任何一方的攻击,久而久之自然就麻痹发。昨夜不只是不当值的人在酌酊大醉中烂赌至深夜,就是本该值夜守卫的人也是一样坐在箭楼上滥赌狂饮。
不过,眼看卷土重来的格家寨兵强马壮,一个个仿佛恶煞凶神一般,王海川又不免暗自庆幸起来,幸亏兄弟们昨夜昏睡不起,被人家轻而易举地夺了寨子,如果当时有人警觉,真的打将起来,就他们这百八十条性命,恐怕都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
寨中一处高坡上,苏循天背靠一块大石坐在草地上,左手抓着一条狗腿,右手提着一只酒葫芦,就着葫芦里的烧酒,一口浇酒一口肉,吃得好不惬意。
“我说李先生,这儿又没旁人,你就甭端你那读书人的架子了,这狗肉香的很,你要不要啃一块?再配上一口烧酒,快活似神仙啊,哈哈……”
李秋池负手而立,山风吹得他的青绸衫律动如水。他的目光一直平静地凝视着远处的叶小天,叶小天带着那些长老和部落首领们,正在边走边交着谈,似乎在向他们布署安排着什么。
苏循天喊了一嗓子,李秋池望着远处的叶小天若有所思,目中满是钦佩之意,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苏循天又啃了口狗肉,道:“李先生,你要不吃我可就不客气啦,一块儿都不剩给你。”
遥遥蹦蹦跳跳地从旁边山径上跑过来,听到他这句话,眼珠一转,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向他靠近过去。狗肉坛子就放在苏循天身侧稍后处,遥遥抿嘴忍着笑,悄悄伸出手去。
李秋池负手而立,头也不回地道:“没出息的东西,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如今跟了什么人,是一场何等大造化?”
苏循天被一口狗肉噎的直翻白眼儿,他猛地灌了口酒,顺了顺气儿,这才说道:“我说李先生,我知道你学问比我好,麻烦你能不能不要故作玄虚,你就直说吧,我有什么大造化?”
李秋池感慨地道:“此人是天生王者啊。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可古来豪杰中,又有几人是过了不惑之年才创就大业的?单看他对金沙谷中释放出来的那些人的巧妙安排,就可见他的谋略气度不同等闲了,你我幸运啊,若非投到他的门下,我这一辈子或许都只能做个讼师,而现在我已经可以想到有朝一日我李大状建功立业,福荫子孙了,呵呵……”
李秋池陶醉地笑起来,苏循天道:“我知道,你昨儿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么,大人要用旧人,却又不杀新人,用宽忍来避免内部的决裂,以尽快一统权力。用被免职的新人牵制起复的旧人,以确保他们的忠心,心思的确机巧,可你用不用左一遍右一遍地夸啊,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你要是想拍马屁呢,最好去直接对大人说,我是不会帮你转达的。”
遥遥促狭地偷笑着,把那狗肉坛子从苏循天身边轻轻地拿走了,本想就此走开,可是听他这么说,不禁嗔怪地向他皱了皱鼻子,又做了个敲他脑袋的动作。
李秋池摇头道:“我所感慨的,与昨日所说的无关,我只是看东翁如今种种举动,感悟越来越多,愈发觉得东翁智慧如海,深不可测,绝非池中之物了。”
苏循天用力跟狗腿上一根韧性较强的筋腱较着劲儿,含含糊糊地道:“这话怎么说?”
李秋池道:“东翁如此处置原本是极妥当的。但有些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那些刚刚被免职的人只是失去了权柄,没有失去富贵,也没有失去党羽。
他们正在庆幸逃过一劫,是断然不会给东翁找麻烦的。但是那些在金沙谷中做牛做马死里逃生的人呢?他们有没有怨气?一朝大权重掌,他们会不思报复?”
李秋池向山下指了指,道:“你注意到没有,这一次被东翁带出山的部落首领,大多都是那些易换了首领的部落的新旧两派,东翁为什么刻意挑选他们出来?”
苏循天来了兴趣,他拿起一截草棍折断,一边用草棍剔着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