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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
但是,看到叶小天,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了,有他呢!只要没把天捅个大窟窿,这位教主大人应该就能扛得住吧?
不过,仅靠他的一句承诺,做事素来小心的于珺婷心里又如何能够踏实?
就像有些人做手术,不把红包塞到医生手里就觉得人家一定不会用心;有心投标一个工程的人,不把重礼送到人家手里,就觉得人家一定是和别人达成了秘密协议,于珺婷现在的心情也有些患得患失。
不和叶小天建立一种更亲密的关系,如何保证在紧要关头,叶小天不会弃她而去?换作是她,若叶小天遇到大危险,需要她付出重大牺牲去解救,她是绝不会点头的。以己度人……
而今张知府暴卒,她的通盘计划都被打乱,把叶小天掌握在手的事也变得迫切起来了。可是……
于珺婷的目光不期然地落在展凝儿的身上,偏偏这个女人来了铜仁,这可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有她在,岂不是少了许多接近叶小天的机会?
于珺婷心里琢磨着,涩然苦笑道:“你错了,我虽有取代张铎之心,却并不想他死。搞得那般惨烈,实非我所愿。现如今张铎暴毙,倒令我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叶小天三人都在石桌旁坐下来,凝儿反客为主,主动为叶小天和戴同知斟上茶。叶小天宽慰道:“监州大人和张知府早就针锋相对了,不肯赴约为他庆生,却也不算过份。他自己看不开,再加上身体虚弱,以致活活气死,说来也是他的命,监州大人何必想的太多。”
于珺婷幽幽叹道:“话是这么说,只恐人言可畏啊……”
戴崇华皱起眉头道:“监州大人怎么优柔寡断起来了?我还以为,咱们可以趁张铎暴毙更进一步,立刻发动攻势,逼张家少爷逊让知府之位,难道监州大人打算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
监州大人,张铎死了,不管他怎么死的,难听的流言是一定会有的,监州大人就算就此收手,也难堵悠悠众人之口。依我之见,不如趁热打铁,一举鼎定大局。
如果不然,等到张雨桐继承了土知府的位子,那就晚了!那时候再想把他赶下来,岂不被人说逼死其父再逼其子,赶尽杀绝忒也狠毒?要是和他耗下去,他年纪轻轻,只怕我等全入了土,他还活蹦乱跳的呢。”
于珺婷也知道从道理上来说,她应该毫不留情地果断出手,可是以前她只是策划种种举动,属于纸上谈兵,现如今真个要面对可能发生的诸多乱局和种种残酷,难免有些忐忑。
然后这种软弱,她又不想让戴同知看出来,便点点头道:“此事不急,张家要办丧事的,为人子者,不可能尚未料理父亲的丧事,便迫不及待地上书朝廷,请求敕封他,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权衡考虑!”
于珺婷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品气,道:“不管来日如何抉择,恐怕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两位大人是于某股肱心腹之人,今后依赖你们的地方甚多,还望两位大人竭诚扶助!”
她这话是对叶小天和戴崇华两个人说的,一双眸子却定在叶小天脸上,展凝儿对于珺婷的眼神异常敏感,那是一种依赖的目光,她绝不会看错,那是非常依赖的目光。
一个女人,在最疲惫、最徬徨的时候,最本能地想要依赖的男人会是谁?更何况于珺婷本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来时路上凝儿还听表哥说过,叶小天现在是于珺婷麾下四大护法之一,而且是公认的实力最弱的一个,于珺婷凭什么会在真情流露的时候,对他表现的如此依赖?
这种情况下,她对叶小天如此依赖,不可能是因为他的实力了,只能是因为一个女人的本能!展凝儿马上又想到了表哥说的关于她的另外一些情况:年近双十芳龄,尚未婚配,而叶小天同样没有婚配,他们两个朝夕相处的……
“这个妖女不会看上他了吧?”展凝儿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危机感。
戴同知端着茶,轻轻抿了一口,沉声道:“我戴家,早就和于家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监州大人不必担心,戴某已是破釜沉舟,绝无犹疑!”
于珺婷向他嫣然一笑,复又把眸波盈盈一转,投注在叶小天身上。叶小天知道这是于珺婷要他也表个态,格哚佬部出山,立足提溪,只是他的第一步,而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他依旧需要于家的鼎力支持,两家的利益诉求是一致的。
尽管张胖子被活活气死,令他有些不忍,可这时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一旦让张家翻盘,他可能会有万千忠诚如仆、视他如神的部下丧命。戴同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他来说,何尝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叶小天慨然说道:“于监州放心,自从叶某斩了张氏门下五员得力干将的子侄,就再不可能和张氏并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坚定地站在监州大人一边!”
于珺婷欣喜地道:“好!你我同心,其利断金!”这个你我,也可以理解成她和戴同知、叶小天三个人,但她柔柔的目光只凝注在叶小天一人身上,已然生起戒心的展凝儿看在眼中就不会那么想了。
于珺婷道:“骤逢意外,本官有些乱了分寸,让两位大人见笑了。待我下了山,再好好思量一番接下来的举措!”说着从盘中拿起一只甜瓜递向叶小天,柔声道:“叶大人,尝一尝,很甜的。”
叶小天刚伸出手去,旁边就迅速探出一只手,把那颗瓜拿走了,转眼一看,就见展凝儿板着脸,硬梆梆地道:“人常说瓜熟蒂落。我看这瓜蒂还是青的,怎么会好吃呢?于姑娘,强扭的瓜儿可不甜喔。”
于珺婷向展凝儿一睇,眸波流转,忽然吃吃地笑了,于珺婷掩口道:“强扭的瓜儿,若是放一放也就熟了,一样很甜的,你说是么,叶大人?”
于珺婷飞了叶小天一眼,异常娇俏。叶小天先是身子一轻,旋即便觉得如芒在背,气氛紧张。
于珺婷在笑,微笑着勾起的唇,笑得很甜、很媚,可是为什么她那美丽的笑纹却像是一对锋利的吴钩?凝儿正斜睇着他,微微有些狐疑的目光,可那斜斜挑起的双眉,为什么就像一对即将斩落的利剑?
“叶大人,何不尝尝先,真的很甜!”于珺婷又拿起一个甜瓜,眼也媚,声也甜,甜甜地笑着递向叶小天。
叶小天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犹豫了一下,只好接了过来,可只一张嘴,凝儿的一双杏眼就瞪了起来,吓得叶小天把甜瓜往袖里一塞,干笑道:“呃……既然是这样,那我再放放,让它更甜一些!”
戴同知忽然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火药味儿,他看了看于珺婷,又看了看展凝儿,心中纳罕:“我们不是正在商量如何争到铜仁土知府么,怎么现在好象是两个女人争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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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忍到尽头
张府后宅的正堂已经充作了灵堂,张胖子在八位力大无穷的勇士服侍下换了衣服,安放进棺材。这棺木纹若梹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叮当如金玉,乃是最珍贵的金丝楠木。
这种木头本来只有帝王亲贵才能使用,但贵州地方的土司老爷们权柄不亚于一方王侯,再加上山高皇帝远,在这方面有所僭越就很正常了。时人重视丧葬,富有权贵人家大多在生前就开始挑选墓地、置办棺材,张铎这具棺木也是早就准备好的,是以操办起来十分快捷。
张雨桐跪在棺木前,神情如痴如呆,一动不动,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四下里家仆下人们都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布置着灵堂,唯恐发出一点声音惊怒了少爷,走动起来仿佛一具具不着地的幽灵。
张绎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瞧见侄儿这副模样,忙擦擦脸上的泪水,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道:“雨桐,你爹已经过世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张氏之主,你要振作起来啊!”
张雨桐依旧跪在灵前,仿佛完全没有听见。
张绎又道:“我刚刚送了本族亲友们离开,御龙和吴、项等几位大人还在外面,应该由你去见见,对他们要好好安抚一下,你爹走得太突然,现在外面人心惶惶的,这些人以后都是你的强大助力,可不能让他们乱了阵脚。”
张雨桐眼睛都不眨一下,张绎急了,蹲下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道:“雨桐,你听没听到我的话!这个时候,谁都可以慌、谁都可以乱,唯独你不可以,你明不明白!”
张雨桐缓缓转向张绎,泪水突然泉一般涌出,他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对张绎嘶吼道:“二叔!我忍!我忍!我一忍再忍!忍来忍去,最终我们张家得到了什么,二叔,我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于珺婷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呐!”
张绎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雨桐啊,二叔无能,今后张家就要指望你了,无论如何,你都要承担起这份重任!于珺婷不过比你年长了几岁,她一个女人家能做到的,你也一定能够做得到!”
张雨桐咬紧了牙关,眼中露出怨毒凶狠的光,这个尚未及十七的少年慢慢站起来,用令人心悸的声音道:“二叔说的对!我们张家,岂会弱于他们于家!对不起我们的,终有后悔的一天!我去见见御龙他们!”
声音虽然低沉,却似恶虎低哮,张绎默默地转过头,看着他的侄儿一步步地向外走去,他那单薄的双肩,似乎正承压着一座大山,压得他稚嫩的背都有些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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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上,于珺婷抛开因张知府猝死而造成的慌乱心绪,叫人置下酒席,与叶小天、戴同知和展凝儿只叙其他。展凝儿对她已经暗生警惕,她似也要在凝儿面前有意争风,二人先是斗嘴,继而斗酒,一瓯葡萄美酒很快就见了底。
这酒喝时醇美,并不觉酒力,后劲儿却大,不等下山,于姑娘就两颊飞红,在石凳上坐也坐不住了,看她软绵绵的样子,直往石桌底下溜。凝儿斗嘴斗不过她,如今终于把她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