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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保证股权的所有人不变的是法律,他聘请来的人不论是担任总裁还是ceo,都不可能取而代之。而土司们所依仗的则是朝廷敕封的世袭继承权和其他土司们对利益倏关的这一秩序的维护。
叶小天叹了口气道:“戴兄所言,小弟自然也明白。只是……明主难寻呐……”
叶小天静了静,便向戴同知吐起了苦水:“戴兄,你道小弟不明白,我作为朝廷委任的流官,却在土官掌权的地方做官,根本就是里外不是人,可是哪棵大树才可依傍,我又哪里弄得清楚?”
要把假话说的真,就得七分真,三分假,这个道理叶小天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所以他趁机撇清了一下自己和红枫湖夏家的关系,继而说道:“何去何从,小弟现在也茫然的很。其实能有现在的官位,熬资历、混年头,应该也是不错了,可我……终究是有些不甘心……”
戴同知微微一笑,若有深意地道:“命好不怕运来磨,贤弟你能从京师天牢一狱卒走到今时今日,显然是有大气运加身的人,假以时日,还怕没有人慧眼识珠么?耐心等待时机就好!”
三人做完推拿,又喝了几盅茶,这才穿上衣袍,施施然地从蔺氏跷引店里出来,还未走到路口,迎面就有一个皂隶过来,一见戴崇华便迎上去道:“哎呀戴大人,可算找着你了,小的刚去你府上寻过,知府老爷请您马上过去。”
戴同知一愣,道:“可知是何急事?”
那皂隶压低声音回答了几句,李经历和叶小天站在一旁,隐隐约约听到“生苗出山”,“提溪司很是紧张”,“知府大人方寸大乱”等语,李经历还是有些茫茫然的,佯作四顾的叶小天唇角却是轻轻一勾,一丝笑意飞快地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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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苗出山了,这是怎么回事?”
于俊亭一听戴同知说出此事,顿时一愣。
生苗潜居深山,久而久之和外界脱钩太久,彼此间的了解太少了。而文明程度相对更高的族群,总是对落后一些的族群产生一种野蛮、愚昧、不可理喻的感觉。于俊亭也不例外,所以对生苗向提溪司方向迁徙的事很是忌惮。
戴崇华道:“目前还不清楚,这个生苗部落事先不曾向任何人打过招呼,他们从十万大山里钻出来,突然就出现在提溪司之南,在那里大兴土木,开始建造山寨,提溪司是快马报来的消息,未得知府谕示,尚未做出反应。”
于俊亭道:“那张胖子又有何主意?”
戴崇华摊了摊手,道:“他能有什么主意?只是让我和御龙商议,安排个合适的人物,先去与那个部落接触一下,看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再作打算。”
于俊亭负着手踱了几步,沉吟道:“提溪之南,那距水银山已经很近了。”
戴崇华点点头,道:“近在咫尺!”
于俊亭倏然回头,对侍立一旁的文傲道:“马上叫海龙那边停止对凉月谷的挑衅,如今情形不明,莫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文傲答应一声,匆匆下去安排。戴同知也起身对于俊亭道:“知府那里,还等着我的消息,不能久耽,我先回去了。”
于俊亭答应一声,又嘱咐道:“先了解一下那支生苗部落有多少人,为何出山,意欲如何,不要轻举妄动。”
戴崇华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忽又想起一事,回身道:“对了,监州大人叫我接触那叶小天,据我现在的了解,此人没有问题,少年得志,他的野心也是有的,应该可以为监州大人所用。”
于俊亭现在心系提溪司那边突如其来的生苗人马,无心就此事多做咨询,便颔首道:“你继续接触他,了解的仔细些才好。”
戴崇华点头离去,不一会儿文傲安排了急赴提溪于家的信使,又回转大厅,于俊亭道:“眼下,还不大明白这支生苗部落因何迁至提溪,不过如果他们要在此落脚,很难说不会影响我们的大计。你再使人向杨天王通报一下这件事情,我们的筹划暂且停下,事关重大,出不得一丝意外!”
叶小天和李经历待戴同知离开后,也就长街分手,各自回了各自的府邸。叶小天一进门儿,若晓生就凑过来禀报:“老爷,哚妮姑娘和耶老爷子回来了,他们还带了一位引什么勾的老爷子,嘿嘿,他们的名字太怪,小的没记住。”
叶小天目光一凝,道:“哦?他们在客厅?”
“是!”
叶小天举步向客厅走去,到了客厅闪目一看,就见一位黑袍老者正坐在那里和耶佬说话,叶小天和他虽接触不多,但八大长老的名字他都是记在心里的,一看此人就想起,这是和耶佬同时晋位的那个引勾长老。
引勾佬正和耶佬闲聊,忽见叶小天进来,急忙趋身上前晋见,此时厅中并无下人侍候,他便大大方方向叶小天施礼道:“属下引勾,见过尊者!格哚佬部已迁至提溪候命,属下受众长老所托驻于该部,听候尊者谕示!”
叶小天微笑道:“引勾长老辛苦了,我的谕示只有一条:‘在那里,站住脚!’”
第22章糖衣炮弹
提溪之南是青屏山,自此向南翻越重重山岭,便是思州府了。此思州与两百年前的思州已经不是一回事,当时的思州囊括了四府之地,统称思州府,而今的思州辖地只有当初的四分之一了。
青屏山上,准确地说是青屏山半山腰上,格哚佬部落正在大兴土木,建设他们新的家园。格哚佬这个老丈人很给力,叶小天叫他在提溪左近山中扎下营寨,他则直逼山脚。
前方就能看见水银山了,水银山前的于家和水银山后的展家、杨家都已派出探马窥伺他们的动静,只有凉月谷果基家没有动静,格哚佬部落的人对他们的探头探脑不闻不问,只管用心建造着自己的寨子。
要说起来,凉月谷果基家原来也是生番,并不在思州、思南两府的辖治之下,属于天不收地不管的山中野民,不过他们渐渐迁徙到世俗界并被地方土司纳入治下,经历了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持续了大约一个世纪。
这样一来,他们的转变就非常缓慢,别人的认识、认同和接受是一步步缓缓改变的,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是一点点改变的,没有人觉得突兀,适应过程很自然。像格哚佬部落这样呼啸而来的还是破天荒头一回,难怪周围各大部落都觉得有些失措。
张胖子只觉得自己今年特别倒霉,事情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也不是本历年呐,怎么就这么衰。戴崇华和御龙商量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去与格哚佬部接触,最后戴崇华只好自告奋勇,亲自前往。
戴同知是张铎的心腹,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这个使节不是他就是御龙,也跑不到第三个人身上去。而且他和于俊亭又野心勃勃地预谋对付张铎,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也怕生出变数,这才主动请缨。
张胖子可不管去的是谁。总之有人替他解决问题就好,马上就授权戴同知全权代表他同这支突然从十万大山深处迁出来的野人部落接触,探明他们的心意,以便做出应对。
叶小天这里却悠闲的很。清淤挖渠的事已经步入正轨。自有刑厅小吏代为负责,刑厅现在每天能接一到两桩案子,太大的案子没有,大多是民事纠纷、经济纠纷,处理起来比较轻松。又逐步提高了刑厅的存在感,不致让人忽略了他叶推官的存在,恰恰好。
叶小天便把空余时间腾出来,陪同引勾佬饮宴、游赏、观光。叶小天地位太高,引勾佬受他热情款待,还真的是从心里感觉不自在,诚惶诚恐地在叶小天陪同下逛了几天铜仁府,山珍海味、锦衣玉食,却有种活受罪的感觉。
叶小天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便让苏循天和毛问智代他陪同引勾佬和耶佬到处游玩。这两位爷,一个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魔头,一个是深牢大狱也能自得其乐的妖精,陪两个土都埋到脖子的老头子找点乐子,那还不是轻松自如。
引勾佬在铜仁府虽然玩得逍遥自在,却也牵挂着格哚佬的部落是否已经扎根落脚,急于返回提溪,为此一再向叶小天请辞,叶小天只是不放,执意要尽地主之谊。经引勾佬再三请求,叶小天终于松了口,让他明日便可返回格哚佬的部落,今日便是他在回提溪前的最后一天了。
今天苏循天和毛问智又很热情地来邀请引勾佬出游。引勾佬连续多日出外游玩。虽然所行所至赏心悦目,身子终究是有些乏了,但是听说今日所去之处不必离开铜仁城,再加上盛情难却,便又跟着他们出了门。
待他和耶佬乘着轿子,跟着苏循天和毛问智转过几处街头。赫然发现前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又有无数的符箓旗帜迎风飘扬,竟是到了一处道坛。
轿子落下,苏循天和毛问智一人陪着一个,把引勾佬和耶佬引下轿子,随着那络绎不绝的人群往前走。
苏循天道:“两位长老,今日有一位长风道人在此举行罗天大醮祈福法会,铜仁及周边许多信徒都来赴会,十分热闹,咱们正好瞧瞧。”
引勾佬昔年曾游历过天下,倒也听说过罗天大蘸祈福法会,这是道教中最为隆重的法会之一,道家《无上秘要》称:“三界之上,渺渺大罗”。“罗天”是指三界之上的大罗天,是天外之天,最高最广之天。
“醮”是道教祭祀三清、四御,五星列宿等天神地祗的一种仪式。以“罗天”为设醮之名,是说请降的神灵数量之多,品位之高,参与醮仪的道士和朝香祭祀的道教徒人数众多。
不过毕竟不是同道,引勾佬觉得参与别教法会,哪怕只是旁观,都是对蛊神的不敬,所以从未参加过。如今已经被苏循天和毛问智领了来,再加上做了长老后心态与往昔有所不同,略一踌躇,便不曾反对。
罗天法会供奉一千二百位尊神,延请了铜仁府周围所有有道的全真分别主持九大法坛,众多信徒香客皆来参与,盛况空前。法坛四周人头攒动,挥袖成云,主坛就是由近来在铜仁风光无限的长风道人主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