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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人摆在那里,任人呵斥指使,对其他吏员役员们也是一个最好的反面教材,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而马辉和许浩然本是捕房很出色的两个捕快,被调去承发房干内勤,每日里只是负责接收传达文件,闷在那签押房里不见天日,也是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的,平日里被人指指点点、讥笑嘲讽,若是家里人也不理解……那日子何等苦闷。
叶小天虽然嘲讽徐伯夷整人不见新意,却也知道这几人必定受了极大委屈,叶小天轻轻搂住马辉和许浩然的肩膀,望着周班头道:“你们都是我叶小天的好兄弟,只要我叶小天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断然不会忘了你们!”
叶小天一句话,周班头年长一些,还能控制得住情绪。马辉和许浩然却已是号啕大哭起来。叶小天任由他们发泄,等他们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向他们问起葫县这段时间里的经历。
听周班头一介绍,叶小天也是无语了。他被人解赴南京后。他自己也没有半点信心可以安然无恙地回来,徐伯夷本就是他的上司,这时又兼了他的职务,动他的人、占他的地盘、抢他的权力,自然易如反掌。
可是在此之前。他同齐木斗、同孟县丞斗、同徐伯夷斗,跟王主簿暗中较力,为花知县营造了大好局面,让这位县太爷趁机抓回了一部分权力,培养了一些心腹,而这些在这几个月中已然损失殆尽。
这位知县大人虽然一直戒备着徐县丞和王主簿,奈何却看不破人家对他的算计,故而被老谋深算的王主簿和阴险狡诈的徐县丞轻易便戏弄于股掌之上,掌握在他手中的权力几乎是被他双手奉送出去的,简直就是一个“人家把他卖了。他还欢天喜地的帮人数银子”的白痴。
权柄一失,聚拢到他麾下的人哪还禁得住徐伯夷软硬兼施的手段,十成中倒有八成就这么转换门庭,投靠了徐伯夷。
“哎!咱们这位县太爷,真是比阿斗还阿斗,也难怪那些人对花知县绝望了。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有两成人马依旧依旧效忠于他,看来咱们这位县太爷起码在做人上也不是很失败。”
周班头苦笑道:“大人,依旧依附花知县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苏循天笼络下来的。胥吏们虽然是贱役。其中却也不乏义气之人,苏循天待之以诚,这些人也就横下一条心为他卖命了。徐县丞只想夺花知县的权,倒也不是非得把花知县往死里逼。目的达到后,对这些人也就听之任之,倒没有继续打压。”
“哦?竟然是苏循天的功劳?”
叶小天听了有些欣然,没想到那个胸无大志的二衙内苏循天,居然也长了本事。说起来,一成不变的。始终是那位花晴风花大老爷。
周班头犹豫了一下,又对叶小天道:“徐县丞得势后,许多人转风使舵,投到了他的门下,其中就包括李云聪,李云聪如今已经是徐县丞的人了。”
叶小天的脸色一沉,周班头担心地道:“大人?”
叶小天缓缓地道:“我只离开数月,葫县却是翻天覆地啊。传令下去,八班九房,前衙候见!”
周班头神色一动,兴奋地道:“大人,你是想……”
叶小天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道:“别想太多,我刚回来,只是和大家见见。”
周班头哪里肯信,兴奋地道:“是!卑职这就去传命!”
周班头和马辉、许浩然分头行动,向各科各房传达叶小天的命令。众胥吏衙役们正在各房各院里交头结耳地揣测着叶小天回到葫县后可能引起的一系列震动,忽然就有叶小天的命令传了下来。
“典史大人有令,八班九房一干人等,前厅候见!”
不是三班六房,而是八班九房。人们一提县衙属员就是三班六房,皂、快、捕三班,吏、户、礼、兵、刑、工六房,这是因为组成一个县衙的主要部分就是这些,有了三班六房,便能搭起一个县衙的架子。
可是一个县衙里除了这九个重要的职能部门,其实还有其它一些部门,如承发房、库房、茶房,再加上吏户礼兵刑工合称八房,而皂、快、捕之外还有壮,同时这四班又都分为“头”和“二”,比如快班分为头快和二快,实际上就是内勤和外勤。
叶小天这道命令把整个县衙所有人都囊括了,命令一下,所有人等离开自己的签押房,纷纷向前厅大院儿聚集过去。不去又能怎么办?如今县令、县丞、主簿大人全都不在,山中无老虎,小天称霸王,不去能行么?
本周休息日放在今明两天,望诸友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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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强势回归
八班九房一干人等,齐集前衙,因为人数太多,客厅里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大家都站在院子里,相熟的同事很自然地便走到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叶小天刚回来,还没见过任何一位上官,以四把手的身份,突然召集全衙所有属员,这么做其实是很冒失的,换一个官员,会不考虑他这么干别的官员对他会是个什么看法?不担心一旦有人不买帐,会下不来台,影响他的权威?可叶小天偏就这么干了,众胥吏衙役们不晓得他究竟想干什么,难免有所猜测。
叶小天也不用人请,大剌剌地走上石阶,目光一扫,泾渭分明。人群很自然地分成了两块,人数最多的那一帮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徐王一派的,另外一帮的人数很单薄,不及人数更多一方的四分之一,其中大部分看着都眼熟,自然是依旧忠于他的那些人了,其中有几个眼生的,想来就是苏循天替花知县控制的那些人。
“见过典史大人!”
叶小天往阶上一站,他的旧部,主要是典史房里的几个胥吏和曾经追随过他的那些捕快,马上随着周班头和马辉、许浩然向他长揖施礼,神情既激动又兴奋。而其他胥吏差役们却很冷漠,没有什么动作。
叶小天敏锐地注意到,其中有些人见周班头等人行礼,身形一动,下意识地也想行礼的,可是眼见他周围的那些人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微动的身形马上又站住了。
叶小天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抬手示意那些施礼的人站起,朗声说道:“本官受奸邪构陷,被捕送南京问罪。可是本官一心为公,并无任何把柄可抓,故而官复原职,重返葫县了!这一去一回,也不过就是小半年的光景。怎么如今的葫县却有这么大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啊!”
阶下鸦雀无声,他们还没弄明白叶小天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叶小天清了清嗓子,又道:“记得本官初到葫县上任时。我葫县衙门在百姓们中间毫无威望,葫县差役巡街下乡时,冷嘲热讽者有之,谩骂殴打者有之,一方官府。凄惨到如此地步,也算一个奇观了。
到后来,在本官大力整顿之下,尤其是消灭了‘一条龙’盗伙,我葫县官府声威大振,开始受到地方百姓的敬重与爱戴,如今这是怎么了,才小半年的光景,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过街,嗯?”
叶小天这番话很是诛心。不少人想起叶小天到葫县后的所作所为,想起官府和个人地位的提升,再想想现如今的情形,意志不觉就有些动摇起来。
其中也有决定死心踏地跟着徐伯夷走的,眼见叶小天这番话大有煽动力,暗觉不妙,马上挺身而出,抗声道:“典史大人太过危言耸听了。大人你刚回葫县,还不了解我葫县情形,怎么就得出过街老鼠这般结论?”
叶小天深深地盯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
那人貌似谦卑实则倨傲地道:“卑职吴伽雨,承蒙县丞大人恩典,现任工科司吏。”
“啪!”
吴伽雨一语方了,叶小天已经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吴伽雨没想到叶小天会动手,这记耳光扇得那叫一个结实,吴伽雨头晕目眩,愣了半天才捂着脸庞悲愤地叫了起来:“大人怎能随意殴打下属,卑职究竟做错了什么,大人今日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卑职一定要向县丞大人申诉,向典史大人讨还公……”
“道”字还没出口,叶小天又是一脚飞起,吴伽雨闷吭一声,像半截麻袋似的摔在地上。八班九房那么多人全都看呆了,谁也没想到叶小天刚刚吃了一个大亏,却不夹起尾巴来做人,还敢如此嚣张。
你……起码也该先了解一下如今的葫县是什么情形吧?再说,打人管用么,收拾几个瘪三就能从徐县丞手中夺回权力?不可能嘛。
叶小天可没想那么多,什么规则、什么规矩,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则守规矩的人,他打人也没有那么复杂的目的,就是为了替周班头、马辉、许浩然这些饱受排挤打压的旧部出口气。
此人敢在自己面前站出来,可以想见他平日里该有多么嚣张,那些忠于他的旧部平日里肯定没少受此人的腌臢气。再者,叶小天在南京固然混的风生水起,那是他的本事,此次大劫若非恰逢张居正两腿一蹬归了西,他还真就回不来了。
任他再如何机灵,再如何诡计多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有被辗压的份儿,张江陵是什么人?只要他一口气在,皇帝在他面前都大气儿不敢喘,叶小天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因为这个缘故,叶小天心中也有一把无名火,被这人一激,全都爆发了出来。
叶小天瞪着虾子般蜷缩在阶下痛苦呻吟的吴伽雨,冷冷地道:“你问本官凭什么打你?就凭云南那边正在开战,为了保障驿路运输,徐县丞赤膊上阵,亲自守在驿路上,夙兴夜寐,不辞辛苦。王主簿为此累出了毛病,不得不在家歇养。而你,身为工科司吏,却在衙内逍遥自在,份内之事没见你做多少,倒管起本官的闲事来,你这么能跳,老子不踩你踩谁?”
叶小天说着,抬腿向前迈出一步,吴伽雨正在阶下蜷缩着身子呻吟,一见叶小天走下来,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开,也顾不得继续做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了,忠心是要表的,可这叶小天是真打啊,差不多就行了,他可不想再挨两下子。
叶小天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向人群中一扫,冷冷地道:“皂班班头是谁?给我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