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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尚书说完拔腿就走,毛问智凑上来道:“大哥,这老头儿怎么吹胡子瞪眼睛地就走了?”
叶小天道:“不走又待如何?他不守在旁边,才好把自己摘个干净。”
华云飞担心地道:“大哥,如果这柯枝宰相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怎么办?”
叶小天仰天长叹了一声,道:“如果他真的两腿一蹬见了阎王,我就得连降八级了。”
毛问智瞪着大眼道:“大哥,你现在只是不入流的杂职官,连降八级,那还是官么?”
叶小天摸了摸鼻子道:“大概……会成为一个戍边的罪卒。”
华云飞和毛问智面面相觑,毛问智往四下看了看,小声对华云飞道:“兄弟,快回去知会冬老头儿还有展姑娘、太阳妹妹,如果情形不对,咱们就马上跑路吧。”
华云飞这一回倒没觉得毛问智的话不靠谱,仔细一想,觉得唯有如此,马上答应一声,悄悄溜了出去。
关尚书借着找通译的名义,不肯轻易露面了,但郎中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给找了来,派了主客司的主事,陪着一个须发皆白,年近八旬的老郎中来到会同馆,老郎中身边还跟着几个徒子徒孙,其中两人搀扶着老人家。
按照国人的习惯,这中医是年纪越老医术越高,光看这老头儿白发白眉白胡子、面庞红润、精神瞿烁的样子,就很能给人一种医术高明的感觉,在这一点上,便是一位尚书也不能免俗。
叶小天赶紧迎上前去,先向那位主客司的董主事见礼,又向这老郎中长揖一礼,道:“未敢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郎中忙道:“不敢,不敢,老朽姓华、华彤。”
董主事道:“这位是金陵最有名的文东先生,文东先生的弟子,现如今都开枝散叶,遍布大江南北了,个个都是名震一方的名医。”
老郎中笑道:“不敢,不敢,董主事过奖了。”
叶小天欣然道:“既如此,就请文东先生给这位病人看看吧,这位病患是南海番邦来的使节,皇帝陛下是要亲自接见的,老先生还请多上心。”
三人说着,便来到客厅外面,只见那些柯枝国使节一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堂上转来转去,不时交头接耳,耸肩摊手,叽叽喳喳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叶小天从他们昨日伴从柯枝宰相时的远近顺序,认出其中一个皮肤黎黑的中年人乃是副使,便把那位副使唤出来,领到董主事和文东先生面前,比比划划地道:“副使先生,这是我们金陵的郎中,郎中,看病的,吃药……”
叶小天用右手掐着左手手腕做了个号脉的动作,怕他不懂中医,又做了个吃药的动作,然后揪起脸皮,好象药味很苦的样子。比划了半天,才往卧房中一指,道:“让我们的郎中,看看?”
那柯枝副使瞪大眼睛看着他比划,等叶小天往房里一指,他仿佛明白了过来,连忙摇摇头。叶小天耐心地道:“你们自己带来的郎中已经治了半天了,宰相大人的病情不见起色啊。我们这个郎中,顶好顶好!”
叶小天翘了翘大拇指,道:“他,进去,看看,好不好?”
那柯枝副使又摇了几下头,叽哩呱啦地说了几句。
叶小天的驴脾气上来了,笑脸一收,怒道:“怎么着?你信不过咱们中医是不是?我说你们国家有什么医啊?就那个鸟人吗?我们国家也有啊,要不要我给你找几个跳大神的来屋里蹦哒蹦哒。我告诉你,小黑,你不在乎那老头子的死活,我可在乎,你们想死死远点儿啊,别来这里坑我成不成?”
那董主事吓得脸都变了,厉声制止叶小天道:“住口!叶大使,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你也太不像话了,幸亏他们不懂汉语,否则就冲你这句话,就能办你的罪过。”
叶小天冷笑道:“要办我的罪过,何必管他听不听得懂呢,我看你是现在不舍得办我的罪过吧,现在就定我个不敬之罪,回头那番邦宰相死了,还找谁来顶缸呢?”
董主事胀得脸庞通红,气呼呼地道:“你……你岂有此理,太不像话了!”
那华彤华神医眼见两个官儿跟斗鸡似的争吵,无奈地道:“两位大人,那……还用不用老朽为那番邦使者诊治呢?”
叶小天道:“当然要!我看他们那鸟人在屋里蹦来蹦去的,也蹦不好那柯枝宰相的病,还得请你出手才成。”
董主事急急阻拦道:“不能诊!要给这柯枝宰相治病,总要经过他们的人答应才成。否则,一旦这柯枝宰相难以治愈,病逝于此,这个责任我们想推都推不了啦。”
那个柯枝副使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却看得出这两个大明官员正在争吵,他瞪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脸红脖子粗的大明官员。
董主事和叶小天争吵了半晌,对华神医道:“文东先生,请你先在这会同馆里歇下,本官这就去请示尚书大人,若是尚书大人同意,你再为那柯枝宰相诊治不迟。”
华神医自然没有意见,便由一个会同馆的小吏引去一旁厢房歇息喝茶去了,董主事横了叶小天一眼,把袖子一拂,扬长而去。
第52章自作主张
关尚书听到董主事的回禀后,思量良久,摇头道:“不妥,不妥,还是让那华彤离开吧,既然柯枝国的副使不同意由我朝的郎中为他们宰相诊治,我们切不可自作主张。”
董主事颔首道:“下官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那下官马上派人告知那文东先生,叫他离开便是了。”
关尚书默默地点了点头。关尚书觉得柯枝国使者带来的巫医既然治不好他们的宰相,叫本国名医出手,或者会有治愈柯枝宰相的一线可能,但是一旦失败呢?
那柯枝宰相年事已高,万一药石难医,他们不接手诊治的话,这件事牵涉的还不是很深,到时候随便推出一只替罪羊去,就算天子动了雷霆之怒,这事儿总还压得下来。可要是他答应让本国郎中出手,结果那柯枝宰相却抗不住折腾一命呜呼,这件事他就难辞其咎了。
到时候究竟是柯枝宰相天年已尽,还是他们误诊错医,害得人家丧命,这件事根本难有定论。所以思来想去,关尚书正好借着柯枝国使节不同意由大明郎中诊治的由头彻底置身事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这等心态,恰如那些医术卓绝的太医给皇帝看病,若是个寻常病人,他们出手十有八九就治好了。可是给天子看病,他们顾虑重重,治疗时非常保守,常常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绝症,原因大都如此。
李玄成、关小坤等人一直在关注叶小天的动静,尤其是柯枝国使节入驻会同馆之后,关小坤觉得机会来了,这两天和损友芮清行商量来商量去,还未想出一个利用外使入觐的机会坑害叶小天的好办法,忽然就听说柯枝国宰相病重了。
关小坤拍掌大笑道:“哈哈哈,这个叶小天,我看他这回还如何嚣张!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如今柯枝宰相在他的会同馆出了事,礼部上下定然是不愿代他受过的。只要那柯枝宰相难以痊愈,他叶小天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徐麒云笑了笑,道:“我听说,京里已经收到了柯枝国遣使朝贡的消息。正派员前来迎接,等他们到了,却发现皇上甚为器重的柯枝国宰相病恹恹地躺在榻上,甚至已经死了,那一定精彩的很。”
李玄成略一沉吟。道:“事情……未必会如你们想的一般吧,或许那柯枝国宰相只是饮食不当,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
关小坤兴灾乐祸地道:“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何况我找人打听过了,那柯枝宰相的病情比腹泻严重的多,况且他六十多岁了,又是长途跋涉远自异域而来,这场病他未必吃的消。”
芮清行笑道:“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就不用另想办法了,此事足以令他永不翻身。”
李玄成微微一笑。心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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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这厢正等着礼部的消息,可没一会儿那柯枝国副使却赶来了,神情焦急地对他叽哩呱啦了一阵。叶小天根本听不懂,向那陪同他来的礼部侍卫问了问,这才知道柯枝宰相方才又上吐下泻了一阵,苦胆都快吐出来了,在马桶上坐都坐不稳,险些晕厥过去。
叶小天一听也急了,连忙指着对面耳房里的华神医,对那柯枝国使者道:“他!我们的名医!我让他去看看。成不成?你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要不然我看你们那老宰相可悬。”
柯枝副使连连摇头,看那样子是坚决不肯答应。叶小天恼了,怒道:“你不答应。何必来与我说,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真是岂有此理!”
那柯枝副使看叶小天似乎甚为恼怒,向他摊了摊双手,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这时毛问智赶到门口,向叶小天招呼道:“大哥!”
叶小天恨恨地瞪了那个混蛋副使一眼。赶出门去,问道:“什么事儿?”
毛问智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大哥,刚刚驿馆的杨驿丞送来消息,说京里已经派了礼部侍郎携圣旨赶来金陵,迎接柯枝宰相了。”
叶小天听了心中不由一沉。叶小天想了想,拔步赶去柯枝宰相的住处,那鸟人还在榻前念念有词,忙的满头大汗,被叶小天没好气地一把推开,叶小天看了看柯枝宰相的气色,老宰相脸色灰败,蜷缩在被子里,气若游丝。
叶小天眉头一皱,又离开柯枝宰相的住处,赶到大门口向远处张望,盼着礼部早早拿出决定。这时,回去报信的华云飞把展凝儿和太阳妹妹给带来了。
她们听说柯枝宰相一旦身故,不管朝廷为了给柯枝国一个交待,还是想平息皇帝的怒火,都会把叶小天当成替罪羊,急忙赶了来。不但她们赶来了,就连整天闷在房里摆弄蛊虫的冬长老也跟来了。
一见叶小天,展凝儿便急急问道:“小天哥,怎么样了?”
展凝儿昨日终于向叶小天吐露了情意,也得到了叶小天积极的回应,欢喜的她半宿都没睡着,辗转反侧将近天明才合眼,结果今天睡了个懒觉,等她起来刚刚梳洗打扮就听说了这件事,心中也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