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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千岳立即苦起脸道:“几位姑娘,不是我不想捐啊,现在的米一天一个价,粮店还限购,我家有十三口人,全靠我一个人赚钱养家,也很苦啊。”
太阳妹妹瞪大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道:“哇!你家这么多人口,全靠你一个人养啊?那是真的很苦。”
萧千岳道:“是啊是啊,我爹我娘。我家娘子,还有我,我五个孩子……”
展凝儿冷冷地道:“大叔,这才九口人吧?”
萧千岳道:“还有我家娘子的四个孩子。”
展凝儿和夏莹莹、太阳妹妹一起瞪大了眼睛:“这还要分开算的?”
萧千岳道:“是啊。我是续弦,娘子是再婚嘛。”
夏莹莹恍然道:“哦,原来是前夫的孩子……”
萧千岳叹了口气,道:“唉!穷人知道穷人的苦,这里还有三文钱,算是我捐的好了。多了真的没有啦。”
萧千岳摸出三文钱,塞到太阳妹妹的募款箱里,摇头叹息而去。
展凝儿道:“穷人能有几个钱,你们不会找那穿戴阔绰的人募捐么?”
夏莹莹转眼一看,喜道:“这个有钱!”马上向一个胖得很圆润的员外迎过去,甜甜地道:“这位员外,灾民遍地,嗷嗷待哺,还望员外慨施援手,让他们有口饭吃啊。”
那胖员外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你让我捐我就捐,我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他上下看看夏莹莹,双眼一亮,微露邪意地道:“不过,如果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肯陪老夫睡一晚的话,你说捐多少,我就捐多少,嘿嘿嘿……”
他一面说,一面便拿手去勾夏莹莹的下巴。夏莹莹还真没有被人调戏的经历,除了叶小天那一次,在那以前,她每到一处,都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堂兄弟护拥左右,哪有不开眼的敢调戏她,是以呆呆地站在那里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等那胖员外的手指都探到她下巴底下了,莹莹才惊醒过来,“哎呀”一声抽身便退,结果还是被那胖员外在滑溜溜的娇嫩颌下勾了一下。
“你找死!”
夏莹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抬腿一踢,正踹在他的裆下,踢的那胖员外哎哟一声就直了眼睛,佝偻着身子侧倒在地。
夏莹莹甩开募捐箱,一双牛皮小靴毫不客气地向那胖员外招呼下去,太阳妹妹也一把丢开募捐箱,冲上去帮手,展凝儿自不用说,自己的好姐妹都被人轻薄了,还能看着?
叶小天扮监斩官,端坐案后,刚刚举起一根红签,沉声喝道:“时辰已到,行……”
忽见台下三女正围殴一位中年胖大叔,叶小天一怔,赶紧一提袍裾,飞快地跑过去,乌纱帽上两只桃叶状的帽翅一闪一闪的。正满面悲愤地跪地地上仰天等死的蒯鹏和举着鬼头刀扮刽子手的乔枕花也都愕然向他们望来……
。
第09章不如化缘
叶小天跑到近前,急声问道:“怎么了,莹莹,出什么事了?”
刚刚还提着裙裙像头愤怒的雌豹似的夏莹莹,马上摇身一变,化作一只温柔的小猫,偎到叶小天身边,委委屈屈地道:“那个坏人轻薄我。”
“什么?”
叶小天一听勃然大怒,喝道:“闪开,你们俩闪开,让我来!老贼,竟敢轻薄我的女人,老子是募捐义演,又不是卖身,你这是找死啊!”
叶小天那唱戏专用的厚底官靴“砰”地一下就踢在那胖员外的屁股上,胖员外立即痛得杀猪般尖叫起来。
张泓愃等人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艺人,完全是一群戏迷票友,眼见这厢打的热闹,也不管什么募捐大戏了,锣鼓家伙登时换了一个曲调,铿铿锵锵地奏起了“打戏”的调子,围观百姓纷纷喝彩:“好哎!”一时掌声雷动。
这厢更闹得不可开交,几个巡弋街头的捕快赶了过来,近来城中难民渐多,官府怕治安败坏,是以派遣了大批捕快每日巡弋街头,及时处理各种意外。捕快们提刀上前,大声喝道:“闪开,闪开,谁人街头打闹!”
他们闯进人群,一眼看见叶小天,顿时便是一愣,眼前这人穿的……这是官袍么?却不知是哪一朝哪一代的官,根本不认识呀,有点像戏服。
再一看旁边那三位姑娘,众捕快又是一怔,这三位姑娘一个比一个靓丽可人,看她们的气质举止就不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却不知为何抛头露面,其中两个姑娘还挽着袖子,露出白生生的一截手臂,当真够粗野。
那胖员外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见那几个捕快如见亲人,马上叫道:“邢捕头,快!快把他们抓起来。他们这哪是募捐呐,根本是明抢啊,老夫不愿捐款,他们就大打出手啊!”
那领头的邢捕头一听这话。顿时虎起一张面孔,喝道:“来人啊,把他们抓起来!”
“谁谁谁,谁要抓人?”
“窦娥”脖子上歪歪斜斜地插着一根“斩”字令牌冲过来,往腰间胡乱摸了摸。噌地摸出一块“锦衣卫南镇抚司右千户所百户荆鹏”的腰牌,往邢捕头鼻子底下一杵:“你要抓人,我借你一个狗胆!”
这些公伯侯的二世祖,成年以后大多在锦衣卫当差,蒯鹏就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一个百户,平日也不用上衙当值,只领一份俸禄,但他是货真价实的锦衣卫,那些捕快们哪敢招惹这班豪门少爷,他们不主动出来惹事就谢天谢地了。
最后那员外只能自认倒霉。跟着几个捕快灰溜溜地离去。
这时候太阳妹妹突然一声尖叫:“哎呀,募来的钱都没啦!”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混乱之中两个钱箱都踩破了,里边为数不多的善款,也被看热闹的百姓捡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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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的时候,汤显祖一行人精疲力尽,也不换下戏袍,便拎着锣鼓铙钹赶回施粥棚下,徐麒云那边早从这边的家丁、伙计口中得知他们今日去募捐义演了,瞧他们灰溜溜的样子。少不得又是一通嘲讽讥笑。
徐麒云不在,这可是位小公爷,头一天为了赌局他亲自出面,在这站了一天。第二天就没有再来了,只让关小坤和芮清行在这里看着,这两人说起来也都是高官子弟,但为了拍小公爷的马屁,自然甘心做了狗腿子。可这两人此时也不在,自有他们府上的家丁和厨子在那里烹粥、施粥。
张泓愃等人自重身份。当然不能跟人家的家丁下人计较,在棚下怏怏坐下,问道:“今日募得多少?”
乔枕花数了数,答道:“不足一百文,嘿!就算此前募款箱不曾被人偷走,一共也不足三百文。”
汤显祖讪讪地道:“往日里看戏的人挺多啊,却不想一到让他们捐善款的时候,就一个个不见了影子。”
蒯鹏发牢骚道:“这法子看来不成啊!老汤,好歹我也是个锦衣卫百户,这要叫同僚看见,少不得奚落我一番,真要募到了钱也就罢了,募不到钱还要受人奚落,我何苦来哉?”
就在这时,关小坤和芮清行领着几个家丁得意洋洋地走来,后边那几个家丁抬着一口箱子,看样子极是沉重。他们到了棚下,把那箱子放在一张桌上,关小坤往这边示威似地看了看,一抬手便打开了箱子。
“哗!好多银子!”
棚下的人立即一片哗然,站在近前的难民们也骚动起来,张泓愃站起来看了看,见那口箱子里亮澄澄一片,果然全是银锭,不由变色道:“他们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银子?他们家里给的零花钱?打死我都不信!”
关小坤高声道:“乡亲们,都看到了么,这都是我们和徐小公爷募来救助你们的银两。一场洪水,满城饿殍,我等看在眼中,岂能无动于衷,你们放心,这个粥棚,我们会一直开下去,不叫你们饿死一人!”
“善人呐,大善人呐!”
许多百姓感激地跪下去磕头。
芮清行向张泓愃这边傲然看了一眼,高声道:“有人自不量力,也学着咱们做善事呢。做善事是好事,可也得量力而行,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募来那点钱能买多少米?赈粥?拿去养鸡还差不多。”
关小坤高声笑道:“哎,你知道就好,也不能说破嘛。人家本来就是在沽名钓誉,当然要做做样子啦。不过,就算是做做样子,好歹也算是在行善,咱们就不用太苛求了。”
蒯鹏大怒,一瞪眼睛就要冲过去揍人,叶小天和汤显祖连忙把他拦住。夏莹莹气忿地看着对面那伙得意洋洋的人,道:“这些人怎么这样嘛,真是的,你们为了救人真的想尽办法了,我知道你们尽了心,不要在意他们说什么。”
美人的宽慰,令几人大感舒心,可一想到赌局将要失败,张泓愃还是沮丧的很,怏怏地道:“这一遭只怕是输定了,奇怪,他们从哪儿搞来的这么多银子,向他们家里老的求助?不应该啊。”
蒯鹏想了想,道:“不错!他们能弄来这么多银子,必有蹊跷,我去查查。”
叶小天道:“你怎么查?”
蒯鹏道:“你以为我这锦衣卫是假的?哼哼,这点事儿我还查不明白,南京地头我还用混么。”
轻烟楼上,一道皂色身影长身玉立,扶栏望向这边,无形的风,掠起他脑后的飘带,仿佛仙人凌尘,楼中一个怀抱琵琶的丽人葱指轻弹,望向他的眸子禁不住地露出一丝倾慕之意。
只是,这丽人虽美,却也自知身份卑贱,在这样一位身份高贵、举止脱俗的贵介公子面前颇有些自惭形秽,不要说求个长相厮守,便只是一夕之欢,却也不敢稍萌妄想。
那脱尘超俗、天上仙人一般的佳公子,自然就是李国舅,远远的虽然听不见施粥棚处双方说些什么,对双方斗法的情形却也看得分明,眼见叶小天一班人落了下风,李国舅举起手中玉杯,轻呷一口,唇边露出淡淡迷人的笑意。
正在抚着琵琶的乐伎被他迷人的微笑扰得芳心一乱,指下的乐音便有些凌乱。她赶紧定了心神,脸红红地向那白玉一般皎洁明净的公子偷偷一窥,却失望地发现,人家根本没有回顾一眼。
李国舅慢慢品着美酒入腹的滋味,心中略生得意。关小坤和芮清行募款的法子是他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