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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娘哪怕再不懂风月,此时也已经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了,这幽兰哪里还是上次所见的一身华服绸衫,玉佩叮当?此时她一身皂色紧衣剑妆,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落,眉目间不施半分粉黛,清丽脱俗,亭亭玉立,小桌上斜斜放着一把黑鞘长剑,这哪里是要纵情声色、风月无边的模样?要说施暴动粗,杀人灭口,倒是还有几分相似。
“你认识我?”张玉娘后退了一步,右手已经悄悄握住了叶云的手,好像这样才能让她心里安定一些。
“松阳张府的千金大小姐,才女张若琼,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幽兰轻笑一声,轻抬玉手,“请坐下说话。”
叶云此时反而放开了来,见张玉娘还在犹豫,当下笑道:“既来之则安之,玉娘,咱们这边来坐。”拉着张玉娘在一旁坐下,张玉娘被叶云拉着手,芳心稍霁,幽兰款款行来,替二人斟上香茶,后退两步,忽然盈盈拜倒在地,两人均是惊讶无比,忙道:“小姐这是为何?”
第四十章真身
却说这房间中气氛处处透着诡异,幽兰替二人斟上香茶,盈盈拜倒,叶云和张玉娘对视一眼,心中极为诧异,急忙起身虚扶道:“小姐这是为何?”
幽兰却并不起身,泣道:“此事事关幽兰身世,还望二位施加援手,幽兰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二位恩德!”
张玉娘见幽兰娇娇怯怯,珠泪盈眶,自然有一番楚楚可怜之处,她起先心中莫名有愤然之气,不顾大失礼数,强行跟叶云上来,本是存心要来瞧瞧这幽兰究竟是何等狐媚,没想到幽兰上来就哭得如带雨梨花一般,心顿时软了,当下扶起幽兰道:“幽兰小姐,你有何伤心事,不妨说来听听,你既已知我身份,倘若有何为难之事,说不定我也能一尽绵力。”
幽兰站起身来,轻轻拂去泪珠,请二人重新坐下,轻声道:“好教二位得知,小女子本名姓王,乃是王公讳晋卿六世孙。”
“哦?”叶云乃是来自后世,对于王晋卿自然是再为熟悉不过,传世作品《渔村小雪图》卷,现藏故宫博物院;《烟江叠嶂图》卷,藏上海博物馆,叶云都早已看过,而张玉娘也是博学多才,熟知史书,当下讶然道:“若琼当真是失敬了,想不到竟然是名门之后。”
“哪里还有什么名门之后?”幽兰苦笑摇头道,“自祖上获罪之后,王家每况愈下,竟然连祖上的尸骨都不得返乡,实在是羞愧之极。”
“怎么回事?”叶云与张玉娘都是齐齐吃了一惊,张玉娘熟知典故,惊讶问道,“当年王晋卿虽获罪连坐,流徙千里,但并未赐死,怎么会有‘尸骨不得返乡’此说?”
幽兰拜泣道:“二位不知,先祖当年遭贬,后路遇风寒,路过松阳便告病发,郁郁而终,仅有一老仆随身侍奉,本待雇人将先祖遗骸送回太原祖居,奈何那老仆年老体弱,又是悲伤过度,一病不起,遂央人将《晴岚晓景图》手迹和一封信函送至太原祖居,先祖长子得信后,便千里迢迢来到松阳,打算迎先祖骨骸回乡。”
听到此处,张玉娘不禁开口问道:“那你又如何会流落松阳,还……还在这烟花之地?”
幽兰微微一叹,摇头道:“不劳张小姐下问,当年那人将信函交给王家之前,路遇暴雨,那信已被打湿,后面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多’字,祖上只当到松阳便可知分晓,便没有细问,谁知来松阳之后,明察暗访,却始终不知先祖遗骸所在,故而便在松阳长住下来,一边寻些生计,一边探访遗骸下落。”
“如此说来,王家竟然已在松阳探查五代之久?”叶云和张玉娘都是悚然动容,张玉娘立起身来,对幽兰盈盈施了一礼,轻声道:“王小姐孝心可动上天,玉娘叹服不已。”
幽兰起身回礼,苦笑道:“王家人丁单薄,传至这一代,一年前父母早逝,并无半个男丁传下,倘若幽兰无法再寻获先祖遗骸,只怕……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叶云与张玉娘对视一眼,不由得对幽兰肃然起敬,叶云点头道:“于是你便栖身怡红院,迎来送往,立下三个考题,言明有谁能破此三题,便委身于他?”
幽兰脸上露出萧瑟之意,点头道:“正是如此,但是幽兰在怡红院已有一年之久,却无一人能破此三题,直到前几日巧遇二位,幽兰方才动了心思。”
张玉娘沉吟半晌,疑惑道:“前面两题倒也罢了,这第三题,我张家世居松阳,却也从未听闻有以‘多’字开头的地名。”
幽兰抬头朝叶云看去,点头道:“因此幽兰这才借今日赏月诗会,邀二位前来。”
“我们?”叶云疑惑道,“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连沈佺都没有办法找到这以‘多’字开头的地名,我们又如何能得知在何处?”
幽兰莲步轻移,点头道:“正要借助……”
她口中说话,身子已经转到张玉娘身侧,忽然右手一动,一指正点在张玉娘耳门穴上,这耳门穴在耳屏上切迹前、张口呈现凹陷处,属少阳三焦经。张玉娘身子一软,神智顿时昏迷,被幽兰伸手一把抱住,幽兰的后半句话才说了出来:“……张公子的盗墓绝技。”
叶云猛然一惊,霍然立起,却见幽兰连连摇头道:“张公子莫要惊慌,幽兰自知此事机密,断然不能让他人知晓,故而暂且点了张小姐的穴道,一时三刻必然醒转。”
叶云冷眼旁观,见幽兰抱起张玉娘,轻轻放在床上,冷笑道:“我只是区区一个下人,哪里有什么盗墓绝技?”
幽兰轻声道:“家父曾言,大凡盗墓高手,皆有铜印在身,上刻八个小字,乃是: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因此幽兰断言,凡破此题者,必然是……”
“必然是盗墓高手?”叶云冷哼道,“我又为何非要帮你?”
幽兰听得叶云语气有些不善,却也并不惊慌,回转身来,跪倒在地,将左袖卷起,露出一条欺霜赛雪的粉嫩玉臂,泣道:“幽兰身无长物,只有一物赠于张公子,此生为奴为婢,粉身碎骨,也绝无半点怨言。”
“谁要你什么粉身碎骨?”叶云皱起眉头,连连摇头道,“我一个下人,哪里有收奴婢的道理……”
叶云话刚刚说到一半,却顿然停住,他见到幽兰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赫然有一粒朱砂红痣,愣了半晌,这才期期艾艾问道:“这……这莫非是……”
“张公子猜得不错!”幽兰头垂的极低,轻声道,“幽兰虽流落风尘,却始终是处子之身,倘若张公子助我,幽兰便将此物奉上。”
叶云却是呆了一呆,原本他见到幽兰如此一个明艳绝伦的大美女,竟然还是处子,只要自己出手,这样一个大美人便是自己的娇妻美妾,心中油然升起一丝喜悦,但是只是愣得片刻,便勃然大怒,低喝道:“好个王家后人,竟然如此不知自爱,便是为了一具骨骸,便要作践自己,这样的女人,我要来作甚?”
幽兰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却见叶云重重一挥手,迈步向前,伸手抱起张玉娘,大踏步向门外走去,幽兰急忙跪行到叶云身侧,哭道:“公子倘若不肯助我,幽兰实在无言面见先祖啊。”
叶云停住脚步,低头望去,却见幽兰满脸泪痕,心中叹息一声,沉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出不出手,难道就是为了你的身子?你也忒瞧我小了。”
幽兰死死拉住叶云裤腿,哭道:“幽兰知错,还请张公子责罚。”
“这倒也罢了,”叶云摇头道,“要我出手不难,你自己好好想想,拿出什么相应的代价来报答,倘若我满意,便出手助你一次,又有何难?”
幽兰愕然半晌,再要抬头,却见叶云已经抱着张玉娘离去,不由得身子一软,无力的瘫坐地上,低声抽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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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遇险
刚出房门,叶云便抱着张玉娘,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只是他身处画舫之上,不敢放声大哭,只见他脸上肌肉不停抽*动,如喷泉一般的泪水生生憋回泪腺,直往肚里咽去,一张脸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双眼微红,嘴唇颤抖,龇牙咧嘴。此等表情难度之高明,纵然是世界一流影星也决计模仿不来,当真是教人叹服不已。
如此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倘若叶云刚才答应出手,这个如花似玉的美女自然可以轻易收入囊中,但是叶云转念一想,为了一具死了上百年的尸体,幽兰便能够轻易将自己身子出卖,就算跟了自己,以后要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倘若又来这么一次,那他叶云脑袋上的那顶帽子,只怕有些绿油油的不太好看。尤其是幽兰表现的那一手干净利落的点穴法,他日夫纲不振,却不是平白养了只母老虎?
却说叶云思想只是想岔了一会儿,刚出房门却立刻后悔了,多好一美女啊,为了死了上百年的先祖,连自个儿冰清玉洁的身子都给卖了,这年头,可是程朱理学大行其道的年代,不管其他,只要叶云施展点手段,还怕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飞到天上去不成?不说死心塌地,弄些个贞节牌坊什么的,要让幽兰不红杏出墙,却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尤其是幽兰一身的本事,给自己当个红粉保镖什么的,岂不是一举多得?想到这里,叶云这才闷声大哭,若不是生怕旁人看到,只怕早已泪流成河。
其实这也是叶云当了多年处男的后遗症,前世中叶云从小便是循规蹈矩的一个好孩子,跟着老爸学习摸金绝技,挖坟掘墓、鉴赏文物、通晓字画的本事炉火纯青,奈何这三条都是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