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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大家畅聊开来,不知怎的,就聊到了什么采花贼的事情。
“听说了吗?城西文相公家的小娘子又遇上采花贼了,听说吃了大亏。”
“什么?那采花贼不是被午门斩首了吗?”
“谁知道呢。反正啊就是出现了。”
几个伙计这么聊着,引起了大家的热议,就连颖儿也跟着凑了几句:“是啊,我今日上街买菜之时,也听菜市里的人说起这事。”
容吟霜又想起那日看见的头,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于是问道:“当初那采花贼可是闹出过人命,所以才会被斩首?”
如果只是单纯的采花什么的,应该不会被判斩首,一定是连着其他什么人命官司,所以才会被判如此重刑。
老王和小六这一老一少几乎就是消息传递机,只要有他们在,京城里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只听小六紧接着就给容吟霜解惑,说道:
“是啊。那采花贼穷凶极恶,官府爆出来的次数就有六回之多,但若只是做那事也就罢了,可有一回竟然半夜闯入了布政司大人家,将布政司大人的独生闺女强、暴了不说,还给人掐死在了床上,这件事是一年前了,京里还掀起不小的风浪呢,布政司大人给府衙下了通牒,让他们务必要找出真凶来。府衙寻了近一年,才终于找到了这个杀人的采花贼,前些日子给正法了。”
容吟霜蹙眉,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如果说那采花贼真的杀了布政司大人家的闺女,那么判他斩首也是应该,容吟霜又问道:
“他是什么身份有人知道吗?”
老王紧接着不负众望,说道:“当然知道啦。说起来那人实在有点让人赶到意外,他叫张廷,是个寒门秀才,家里穷的叮当响,父母早亡,就他一个人跟着他的祖母生活,谁知道这么一个满腹经纶,从小饱读圣贤书的人竟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的。”
容吟霜又问:“一个寒门秀才?可是能够潜入布政司家的,不应该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吗?一个寒门秀才如何能够混进去杀人?”
小六接着说道:“那个张廷是秀才不错,可是他把读书的心思也用到了这事上,听说他是潜入布政司家买菜的大桶中混了进去,一直等到入夜,大家全都歇息了,才用迷香行事的。这些杀人经过与动机,全都被官府贴在告示栏上,每一家的犯罪方法都不同。那个张廷也算是个人才了,把这种事情做的跟坊间小说似的惊奇。”
“嗯。还是一些二三流的小说。”老王说着便摇了摇头。
容吟霜吃饭吃的差不多了,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说道:“那这样一个人是怎么被抓到的?”
这件事情,老王也知道:“是城北开钱庄的那个李员外抓了人告发的,说他家闺女去上香,差点被采花贼得逞,幸好李员外钱多,雇了很多保镖保护亲闺女的安全,才不至于出大事,并且还成功的将采花贼抓了起来。扭送去了官府。官府本就被上头压得喘不过气,一听有人把犯人送上了门,就赶紧去调查了,谁知道,真的调查出那么多的事情来。往上头一报,几乎是立刻就批了斩刑。”
“李员外……”
容吟霜听到这个人的时候,明显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后来仔细一想,上回在人之初门前,她见到那个纠缠冯先生让她女儿入学的员外,不就是姓李,而他的女儿被段家退婚的理由,似乎也是因为什么采花贼……
如果说段家是因为李家小姐遇见了采花贼就要退婚,那这也太过离奇,毕竟人家小姐又没有遭难,即便是遭了难也是被动的受害人,段家就算至此心中产生隔阂,但也不该光明正大的提出来退婚才是。
就算段家是真的这般绝情,可是李员外家的闺女若是真的没什么事,他不也应该恨一口气,不该再去纠缠这样无情无义的段家了吗?可是上回她看见李员外要让自家闺女去人之初上学,冯先生拒绝之后告诉她李员外的真实目的。
因为段家退了婚,所以把段公子送入了书院宿住,李员外没办法撼动段家的长辈,就想让自己的女儿近水楼台,去把段公子搞定。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透着一股诡异,而这些事情的真相容吟霜是不知道,不过那晚她撞见的那颗人头,必定是张廷就没错了,身首异处,或许蒙冤不白,才让他生出怨念,滞留人间。
一顿饭吃下来之后,容吟霜觉得肚子撑得慌,就让颖儿陪着她去街上转悠消食,主仆二人正在街上的一处首饰摊位上瞧东西,没想到远处就走来一行十分扎眼的车驾。
若是王公贵族倒也罢了,可是那车驾虽然华丽,却无官家徽章,马车周围站了十几个彪悍的保镖之类,在街上就像是地痞似的,撵着前后挡路的人们,姿态嚣张的很。
容吟霜在那马车之外看见了一个‘李’字,心中纳闷,旁边就有人指着马车说道:
“李家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不过是他家闺女出门,有必要带这么多人吗?”
若是出来的是勋贵,那人们定然不敢这么议论,不过,就因为这般排场出来的是个商人家的小姐,人们才这般反应。
“哎呀,算了吧,谁让人家有钱呢。这小姐前些日子就差点出事儿,李家担心她也是正常。”
容吟霜见那马车在一间成衣铺子前停下,容吟霜事先钻入了铺子,果然,在李家那马车帘子掀开之时,李家的保镖就在成衣铺子前站了两排,把要进铺子的人隔绝在外。
容吟霜拿着一匹浮光锦在手里,就看见马车中伸出一双苍白的素手,不用看人就觉得这双手憔悴的厉害,而李小姐走出之后,容吟霜更加印证了这个想法,李小姐的整个人就像是纸片般单薄,神情哀戚的很,两颊瘦的几乎凹陷,眼眶下满是乌青,虽然脸上擦了胭脂,却仍然难以掩盖其疲累憔悴的样子。
只见她面无表情的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入了内,目不斜视的被扶着坐到了店里的太师椅上,一举一动皆像个木头般了无生气。
伺候她的两名丫鬟倒是神气活现,进了铺子就大声的让掌柜的把最好的喜绸都拿过来,说要给她们小姐定制几身漂亮的衣裳云云。
容吟霜见那小姐就那么孤单单的坐着,任由两个丫鬟像是在给她们自己挑嫁衣般殷勤挑剔,她却是一动不动,目不斜视。不知是被人催伤了心肠,还是经历过什么了不得的冲击才会变得如此。
而这些也没什么,最让容吟霜觉得滴汗的,却是她身后跟着的那个无头鬼魂。就那么直挺挺的杵在李小姐身后,也是一动不动的,这样的两种生物凑在一起,本身就很有视觉冲击。
“咦,她手上这一匹布倒是不错,拿来我瞧瞧。”
李府的一个丫鬟指着容吟霜手里的布料,趾高气昂的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看了一眼容吟霜,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额,这布料乃上好的浮光锦,用来做帕子也是极好的,一尺不二价五两,小店也只有这一匹,这位夫人,您要裁点吗?”
掌柜的一脸‘你要是不裁,就给旁人瞧瞧’的神色,那两个丫鬟也是现出了鄙夷,一副‘这么贵,吓坏了吧’的神情,容吟霜却是勾唇一笑,将浮光锦递给了身旁的颖儿,说道:
“不用裁了。这整匹我都要。”
掌柜的和那两个丫鬟愣住了,掌柜的也是没有想到,又对容吟霜重复了一遍:“夫人,这浮光锦一尺五两,您都要?”
容吟霜点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两锭五十两的银子来放在柜台之上,说道:
“我都要了,替我包起来。”
掌柜的没想到今日鸿运当头,一下子就赚了个盆满钵满,当即开心的连连点头,招呼伙计替容吟霜把这浮光锦装入锦盒之中。
两个丫鬟看见那上好的布料给人买走了,当即不爽,跟掌柜的叫嚣道:
“不就是一百两吗?我们也付得起,再来一匹。”
掌柜的从未见过这般态度嚣张和出手阔气的丫鬟,当即上前赔笑,说道:
“不好意思,这浮光锦乃织造流传下来的,市面上本就不多,小店也是只得了这么一匹,要不下回,小店替二位小姐再留一匹下来,如何?”
其中一个丫鬟盛气凌人的指着颖儿手里的布料说道:
“我们小姐十日后成亲,这布料正好能够做一身华丽衣裳,这一匹先给我们,让她们等下一回好了。”
掌柜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颖儿却是不甘示弱,站出来说道:
“好个不讲理的婢子,这布料是我们夫人先看中,看买的,钱都付了你们还来说这些,岂不是蛮不讲理欺负人吗?”
那丫鬟见站出来与她争吵的只是个丫鬟,当即回嘴:“谁欺负人?我只是说的实话,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我都说了,我们小姐十日后成亲,要是耽搁了我家小姐成亲,你担待的起吗?不就是一百两银子,我告诉你,我家老爷开的是钱庄,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你敢跟我们家比钱多吗?”
“……”颖儿虽然年纪小,却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自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无礼的小丫鬟,转头看了一眼容吟霜,见她并无阻止之意,颖儿也就大胆着发挥了,说道:
“开钱庄的了不起吗?你家小姐嫁人关我们什么事,她又不是我家小姐,你们想给你家小姐买点好东西,那就下手快一些,付钱爽快一些,抢不过别人了,却在这里耍横,岂不是好没道理吗?”
“你。”那丫鬟气得脸涨的通红,另一个丫鬟也站出来替自己的姐妹说话,指责颖儿不懂规矩起来:
“你这个丫头才是没道理,牙尖嘴利,不就是想要点银子吗?看准了我们想要这布料,就先买下,是为了跟我们坐地起价吗?哼,直说好了,要多少银子,我们都给得起。”
颖儿简直气得鼻孔冒烟了,她从未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丫鬟,竟然真的可以将黑说成白,将白说成黑,明明是她们没理,可是却怪到旁人身上,这指鹿为马,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