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贡为人儒雅,知识广博且口才了得,看台上的诸多众商贾们隐隐将这个年轻后辈当成了中心!连陈平仲在与他交谈后,也忍不住产生倾慕之心。
长辈们闻言相视苦笑。
“平仲,并非吾等要与他们为难,而是高唐大宗的世子让吾等必须注意赵无恤及其党羽的一举一动……”
陈平仲闻言一愣,高唐陈氏?那位颇有谋略,心怀大志的世子陈恒,他与赵氏君子素未谋面,为何会有过节?
但如此一来,齐商们的态度已经确定了,对待新崛起于陶市的赵商,继续采取敌视、竞争和监控的态度。
让他们紧张的是,近日有消息传来,晋国三位卿士正在攻卫,其中中军佐赵鞅率领的那支大军已经逼近了大河,随时可能渡河围攻濮阳!
在这敏感的时刻,赵无恤带着大量兵卒从宋国来到离卫国不远的陶邑,难道真是巧合?
只不过,赵无恤对外宣称要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好好休养一番,还有传闻说他已经向曹伯请求封在一个雷泽边的小邑,要做曹国大夫。
齐商不敢大意,他们派出的眼线经常在赵兵驻扎的外郭区绕来绕去,不过军营内整日都只有驰逐、蹴鞠之声,却不见出来操练。所以齐商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从商人的角度隐隐猜测,赵氏君子这是要将手下的兵卒全部培养成赛车、赛马手和蹴鞠者了。
于是齐商们在这方面渐渐放松了警惕,却又忧心起若是赵商在陶邑扎根坐大该如何是好……
时间进入六月初,一大早去陶邑外郭窥探的眼线却发现今天的赵营一片寂静,只有炊烟静静飘着,期间甚至有麻雀落到了营中。
眼线暗道不妙,连滚带爬地回去通报,等到齐商让陈平仲亲自带着人涌入赵营时,里面果然早已人去营空。兵器、甲胄、车马都撤得干干净净,而子贡正好带着人在这里打扫收拾,准备撤下营帐。
“子贡,赵氏君子呢?”陈平仲有些愣神,前几天不是一直很热闹么?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子贡今日穿着深衣广袖,头戴儒冠,在无恤走后,他就是这支流亡势力在曹国的主事者,所以今天这一打扮,颇有些名士风范。
他回过头对陈仲平儒雅一笑道:“自然是走了。”
“去哪了?”陈仲平哑着嗓子失声发问,但随即明白对方怎么可能告诉他。现如今,只能速速回去告知叔伯们。看样子赵无恤等人是昨晚才走的,发传车赶往高唐禀报世子还来得及!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半旬以来赵营里的阵仗,最初的确是赵氏兵卒们在折腾。但三天前,赵武卒便乘着夜色悄然离开,这之后几天的声响,其实是子贡派留守于此的人演的一出戏,一出金蝉脱壳之计。
如此一来,齐商派出的传车不被截住就好了,哪里还赶得及报信?
子贡记得,在赵无恤临行前,他曾诚挚地拱手道:“君子要去做什么,赐心中明了。但卫国毕竟是赐的母国,生于斯长于斯,还望君子能尽量恪守军礼,少些杀伤!若能如此,则是卫人之福!”
赵无恤将他扶起,口中答道:“楚庄王曾言,武有七德,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我为众人取名为赵武卒,存的也是这一期望。子贡请放心,我此去卫国,不是为了杀戮劫掠的,反倒能让卫境的国人免于晋、齐交战之苦。”
子贡听着济水河畔的蛙鸣阵阵,心里暗暗想道:“君子和武卒们,现在已经到卫国境内的濮水之畔了罢……”
第269章 城濮之丘
傍晚时分休息时,蒙城人漆万终于有空解下一圈又一圈的葛布绑腿,脱下磨损严重的麻布履,在袍泽帮忙下用荆棘挑掉了脚上的水泡,至此,他的脚板上已经全是坚硬的老茧。
这种旅帅让众人打的绑腿在赶路时的确是好用的东西,可以有效减轻腿部的酸痛,据旅帅说,这是神农氏走遍九州时就用过的东西,他只不过是从典史里重新翻出来罢了。
漆万又有些苦恼地看着已经露出了大脚趾的麻履,他脚大,从戴城到曹国陶丘已经穿坏了一双,如今第二双又要报废了。
漆万细细算来,他已经跟着旅帅走了两百多里地,这是他以往二十多年里活动范围的十倍有余。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离家这么远过,而且还离开了宋境,到了外国,见识了数不清的城邑和山川。
在热闹富庶的陶丘驻扎时,他们被旅帅安排着修建了几处场地,随即便被赶回了军营,卒长以下者严令禁止外出。赵无恤这是怕他们还没经历战阵,就被陶丘侈靡的生活腐蚀了……指望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宋国新卒做霓虹灯下的哨兵,无异于痴人说梦。
“等到三年后完成了载书规定的时间,我一定要来此好好消遣消遣!”
有人望着远处灯红酒绿的侈靡之所咽了咽口水,但漆万担心的却是远在宋国的阿父阿母身体,希望在得到足够的募金后能回去将想办法让他们迁业。
当夜,有人隐隐做声哭泣,在哭声尚未波及开来时,他们就被两长和伍长揪了出去严令申斥了一顿。
“噤声!若是引起了营啸,你万死不能辞其咎!”
第二天,得知有宋人思乡后,赵无恤立刻改善了他们的伙食,每人都在商丘口味的羹里吃到了两块肥肉,并让各卒长带着兵卒在营内蹴鞠嬉戏,动静闹腾得越大越好。
在放松了两天后,新卒的情绪又高涨了起来。第三天夜里,所有人都被下令收拾好行囊,辎重卒那边也让马儿衔枚,全旅七百余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陶邑,沿着涂道隐蔽北上。
最初走的是急行军,从陶邑到曹国边邑只花了一天半时间,因为有曹伯给予的通关符节,所以路上的城邑可以畅通无阻。在曹国境内最后修整补充一番后,众人又继续上路,从历山东麓、雷泽以西进入卫国境内。
“舜耕于历山,陶于河滨,渔于雷泽,说的就是这一带了。”卒长如此告诉漆万他们,而这些文绉绉的话,穆夏也是从赵无恤和张子的谈话里听来的。
进入卫国境内后,全旅开始隐蔽徐行,走的都是封凛在一个月前已经打探好的道路。当涂大道当然不能走,只能走能容纳一车前行的次一级小路,并绕过了那些用矮墙和篱笆围着的卫国小邑,沿途遇上的目击者都要裹挟交予辎重卒看押带走。
所幸这一带属于曹国和卫国间的隙地,加上雷泽、大野泽一带的盗寇肆虐,所以人烟稀少。到了离开陶邑的第四天清晨,他们便抵达了潺潺流淌的濮水之滨,在河水南边的一座小丘背面隐蔽休息,一口气歇了一整天。
这里树木森然,长势极其旺盛,在树荫和背阳的土丘下,盛夏的炎热褪去,这濮河里的水烧开后的味道也不错。
唯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兵卒们在土丘下挖灶做饭时,时不时就会刨出一块白森森的尸骨来,吓人一跳。那黑洞洞的颅骨眼眶让漆万背上直冒冷汗,此外,随地都可以捡到破损生锈的戈头和木杆已经腐烂的箭簇。
就在众人望着坑中的骸骨猜测不已时,辎重卒的卒长成抟正好带人过来给兵卒们分发新的鞋履。
“成卒长,此处是什么地方?”
在兵卒们眼中,短短两月就会说宋国方言,还能识文断字的成抟也是位无所不知的人物,于是漆万便在同伍袍泽的怂恿下凑过去好奇地问道。
长得黑矮瘦小的成抟来到宋国后也留起了胡须,看上去多了几分威仪,他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漆万,淡淡地说道:“这地方名叫城濮,据说一百多年前打过一场大仗……”
原来如此,这就是此地有这么多尸骸和残损兵器的原因,漆万心里也隐隐有些发虚。漆园里的日子虽然苦些但却安稳,自己应募当了兵卒,会不会也和这些人一样死在异乡,被抛弃在沟壑里?
漆万还来不及多想,成抟便郑重地将大一号的麻履交给了他,并嘱咐道:“这是此次路上分发的最后一双,切勿再弄坏了,汝等速速穿上熟悉下,以免一会赶路磨脚。”
……
兵卒们在养精蓄锐,而赵无恤则带着张孟谈等人纵马于城濮古战场之上。
一行人或骑马或乘车,来到了一个光秃秃的小丘上,由此北望,隔着濮水河,是卫国人烟稠密的濮北之地;由此南望,则是一马平川的阔野。
张孟谈熟悉典史,他回忆着晋国史书里的描述对比此处山势地貌,说道:“旅帅,当年晋文公应该就是站在此处观望晋楚两军会战的。”
无恤骑在马上远眺,甚至能感受到当年杀声震天的场景。
“张子,你说说看,城濮之战,为何晋胜楚败?”
张孟谈说道:“当年楚国令尹子玉怒而求战,率军进逼陶邑。而晋文公为疲敝楚军,诱使子玉轻敌深入,以便在预定战场与楚决战,遂退避三舍,至城濮而止。”
“晋国先前通过狐偃的计策,拉拢了齐、秦为助力,晋多助而楚寡助,晋军已经赢了一成;楚王与子玉起了争执,楚人分裂,晋人齐心,又赢了一成;故意制造君被臣逼的情形,让晋军士卒君辱臣怒,誓死不退,又赢了一成;最后将敌军引入自己预定的战场,未开战前,这场仗就已经先赢了四成。”
“四月初一,楚军进至城濮,初二,双方对阵,楚军疲惫之师,对上了晋国待劳之众,晋军又赢了一成。”
张孟谈白衣搭配着缁布冠,手扶佩剑,对着此处指点山河,尽量为赵无恤和他身后的卒长们还原发生在一百多年前的战役。
“晋军配置为上、中、下三军;楚军以陈、蔡军为右军,申、息两县卒为左军,斗氏的主力精锐为中军。晋统帅先轸下令首先击溃较弱的楚右军;并让晋上军佯退,于阵后拖柴扬尘,制造后军已退的假象,以诱楚左军进击,使其暴露侧翼,尔后回军与中军实施合击,又将楚左军击溃。于是乎晋军城濮一战而胜,晋文公遂霸天下!”
赵无恤颔首道:“没错,这一战是晋军最漂亮的一仗,利用了集中优势兵力攻其一翼,佯退诱敌,合击等战术,值得吾等学习。”
他心里也暗暗遗憾,自己手下的众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