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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妃不是在女人间的斗争中失势的,她只是恰好被另一种叫做“政治”的斗争牺牲掉的。
后来我才知道,调查并揭露这件事的那个刑部官员,曾是刘丞相的门生。
——那件事情以后,你有见过季妃么?
季洛问我的时候,背对了我,温和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无语。
冷宫,是受罚的罪人的所在,不是外人能随便探望的。
“为什么问我?”我开口。
“因为我听说,有一个选德宫的曾经的宫女后来负责过冷宫的供给,出入过那里。”他依旧看着那绚烂的烟花,“我听说那个宫女好像叫做,丹心——我记得你好像也叫丹心。”说完,又似轻笑的补充了一句,却很清淡,“对于女人的事情,我总是记得很清楚。”
我撇开头,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找上我。
“我只在那里做过几个月。后来因为新封的才女,我便被调去伺候她了。”我说,“宫女紫玉一直照料着娘娘。我走前,娘娘消瘦了很多,但是每天颂经理佛,人倒很平静。”
“紫玉么……我记得,是那个动不动就泪眼汪汪的女孩子吧。”他又道。
我不知道这样对于季妃来说,到底算得上好,还是不好。
但是对于爱她的家人却不是一件好事。
季洛背对着我,一时都没说话。
就在我想静静退出去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过身来,面上惯有的调笑。
“你现在是在九王爷扬昊的身边伺候着么?”
我一惊,不知道他是如何猜得。
随即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手中尚还捧着的貂裘。
“九王爷的貂裘,几乎可以和他的宝剑一样闻名了。”褪去记忆的颜色之后,季洛恢复了原先的那份雅然,缓缓走近,也不在意我防备的退了一小步。“他十四岁封王的时候,正合皇家的秋季狩猎大典,分外的隆重。当时我也在场。那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一口气冲进猎场,回来时却带了十几只狐貂。”继而大笑出声,“他倒是好,命人将貂皮缝制了件漂亮的裘衣,逢了冬天就披着,极是保暖。但是第二年猎场的狐貂都销声匿迹了,我们都说是那时被扬昊都猎光了呢……”
他很随和,近看了,比起当年在选德宫时所见,季洛五官的轮廓更加的鲜明了,但是眼角的蜜色却显得透明无光。
突然忆起,扬昊封王那一年的秋季狩猎大典,就在季妃被贬入冷宫后的半个月。
再看向谈笑风生的季洛时,为了那一闪的透明,心上黯然。
远处的烟花,突然绽放,又刹那消散。
昙花一现般的璀璨。
第18章
烟花散去。
人也散去。
抱了裘衣赶回品润殿时,扬昊已然等在了殿外。
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为他披上貂裘,却触及到他肩上的霜寒。
擅离职守更让主子等,我不是一个称职的随侍。但是就是无法放下有着那样透明的哀伤的季洛不管,至少应该做一个听众的。
然而与扬昊来说,我又犯下了一条不称职的罪名吧。
但是没等我请罪,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已然昂首往宣兴殿方向走去。
于是紧跟在后。
如果他是真的摆出脸色发怒倒是好办,偏是这般阴晴难测才越发让人不安。
走入回廊的时候,他问,声音亲和得耐人寻味:“宫里面你遇到了熟人了吧?”
脚下一滞,几乎骇住。
柳易是看到了我和季洛的,应是他说的吧。
想及隐瞒无益,便率先承认道:“回王爷的话,奴婢以前确实是见过季洛将军,但算不上熟识,况且也过了多年,方才遇见也一时未认出他来。”
“季洛?”前面的人略一沉吟,“原来你刚才还遇到了他。”
心头一颤。
难道他刚才所指的不是这件事?柳易也从未向他提及?那他指的又是什么!
“没想到我身边一个婢女,竟是连季大将军也是认识的,”扬昊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回廊是飘荡,“只是凡见过季洛的女子,居然有没认出他来的,丹心,你或许是第一个了。”
回廊陡然一转,我焦急了起来:“王爷不信?”
“不,本王相信你。”忽然驻足,旋而转身,扬昊直视着我,薄唇轻启,“但是相对这件事而言,本王比较更想知道的是,‘萧竹’这个人你可是认识的?”
萧竹。
从扬昊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了。
当时扬昊没有听到我的答案,也或许可以说是他没有时间听到我的答案——突然出现的信使,来自襄安的急件,展开急件后他微皱的眉,被找来的柳易,清晨启程的命令,仓促的行李准备……这一切都没留出一暇空间。
当听到扬昊要去到襄安的时候,我跪了下来。
“王爷,请带奴婢一起去!”跪的坚定,不顾及之前的罪责,明知了此去一路急行,是不能坐马车的,带了女子会诸多不便,却仍大胆请愿,“我能着男装,也能骑马,绝对不会延误行程。”
柳易当时也在书房,第一次直视我,眼中深不见底。
我却没有心思顾及,只希冀着扬昊的首肯。
“本王答应你。”他说,用一种饶有兴趣的口吻,“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执着的眼神,让本王期待着在襄安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然后就是这十天来的马不停蹄。
换装男服并没有不适,当年倔强也是赌气穿过一年多的;骑马虽然生疏了,但是很快适应,犹记得当初利落的翻身上马时扬昊挑眉的神情;一路颠簸,但想及最终能到达襄安,也就不觉辛苦了。
但是真真上心的问题是,十天来,我仍没有想到该如何回答扬昊的问题。
萧竹。
皇宴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萧竹这个人,扬昊为何又似是对这人实为在意,对我又存着何种的心态……问题像山一样堆积。
而扬昊自那一日后,也似将这件事忘记了一般,没再提起,却让我更深的隐忧。
玉门镇。
玉门客栈。
到了玉门镇,就已经是襄安境内。襄安是扬昊的封地,是一片比邻北国霂梁的边疆地区,中心就是御宁城。我们此去便是要到达御宁城中扬昊的王府。而这里离了御宁城也就三日路程了。
行李还没放下,门口传来敲门声。
柳易站在槛外,却不进来:“王爷让我告诉你,我们在这里留一日,后天再上路。”
“留一日?”我惊讶,之前日行夜赶,怎的在这里却又不急了?“难道和刚才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有关?”
记得刚到达玉门客栈时,突然闪出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像是鬼魅一般的身影。
然而平时一直警惕着护在扬昊身前的柳易却并不惊讶。
只见黑衣人恭敬的拜见了扬昊,然后就随他进了房间,至今未见出来,让人不得不臆测黑衣人的身份和突然出现的原因。
柳易正言:“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说罢,转身即走。
“他还是在意当初的那句话么……”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喃喃。
柳易走后,明明身体疲累,却没了休息的意愿。丢下半开的行李,趁了天色未黑,走入了外面的街道。
陌生的小镇,却有着它的别样的景气,人来人往,也有集市,在这里已经可以闻到空气中从北面吹来的风中所带着清爽和微寒,令人怀念的气息。
稍稍避开人群,走在一边,顺着延伸的街道一直走下去。
扬昊认为我难得的执着。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惊讶于自己的执着呢。
襄安。
襄安的以北。
襄安以北的广漠草原。
那是漠北。
能让我如此执着的或许就只有漠北了。
扬昊也好,柳易也好,季洛也好,萧竹也好,都显得不重要了。只要到了襄安,到了漠北,什么都显得不重要了。
这样想着,回过神,却发现不知怎地走到了一个死巷中。
暗笑自己的迷糊,转过身却看到了两个鼠头鼠脑的家伙,一脸狞笑,步步逼进,声声色厉,要我交出钱袋。
原来是两个混混,想是看出我是外乡人,衣衫整洁,便想捞些银两来酒色吧。
不由暗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偏是走进了这人迹罕至的巷子,让人有机可乘。
心上盘算着如何安然脱身——突然一声厉喝,从巷子口传来:“住手!”
两混混也一惊,与我一致对上那个站在巷口的蓝衣文士。
挺拔,俊朗,白净,文弱。
或许是看他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两个混混根本没放在心上,气焰更加嚣张,劝了他不要多管闲事快点滚开。
那样一个纤瘦的儒士,连我看了都想劝他不要惹祸上身,偏是他有着文人惯有的迂腐,笃定了光天化日王法恢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于是必然的惹怒了那两人,上前只一下便把他掀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
“你既然不懂拳脚,为什么还要逞强上前呢?”后来,看了一脸青紫的文士,我忍住笑意,不解的问道。
“你既然懂得拳脚,为什么一开始不惩恶扬善呢?”后来,他感叹着,反问道。
而在这之前,实在看不过那两小混混恃强凌弱,加之好歹人家也是因我受累,便放弃了趁机逃走的想法。幸好那混混也只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没什么真功夫,我凭着幼时父亲所教的半吊子的拳脚功夫,勉强打走那两人。
然后走到文士面前,蹲下身,问出来我的疑问。却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浩然正气的人。
即便是一脸青青紫紫,依旧能看出原本面目中的端正俊朗,干净到几乎清爽的笑容。
也许是我至今遇到的最纯净的人了,我想。
“总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