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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恐惧怎么会降临到这儿呢?这里可是世界之巅。这么多年来,他勤奋努力,为的就是能独自站在这里。他有今天,家族的特权发挥过作用,这个家族为了权势无所不为。他现在的美满生活固然与他的家族有关,但查理认为自己目前的地位主要还是靠的自我奋斗。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学究式人物,成功通常属于那些爱出风头的美国骄子们,但他却成了最高成就的化身。
这位“山大王”就这么孤芳自赏地开始了这一天。此时他已经刮完了脸,穿好了衣服。这里唯一让他不顺心的是这套豪华公寓(也可以称作办公室)。这让所有人都眼红的豪华公寓,对他来说,寒飕飕、阴森森的,真有些“高处不胜寒”。这儿本不是居家公寓,而只算个高高在上的城堡,但自从他与妻子分居后,就将这儿当成了家。
他对着镜子审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打扮。楼下远处,一辆警车呜呜地开过。他已经太习惯于他的情人阿普里尔·佳尼特帮他打扮,她总喜欢抚弄他的深棕色鬈发,而他此刻还站在镜子面前,仿佛仍习惯地等待着她的抚摸。
是佳尼特让他找到了全新的自我,对查理来说,这不亚于摆脱自己的家族,这样的前景真是让人目眩。昨晚他已经向摆脱家族的枷锁迈出了第一步。
不过这只是临时举措,现在他仍属于这个家族。这不,今天上午他得去康涅狄格州,中午回到里奇兰大厦参加婚礼招待会。他很想邀请佳尼特,但就在昨晚,她又成了他和齐奥·伊塔洛争论的焦点。
当查理在齐奥·伊塔洛面前谈及他这些新想法时,齐奥最温和的反应便是“这些肮脏的点子一定是她灌输给你的吧”。老家伙的话到现在还让他难受。
没关系。有朝一日他会向他摊牌的,到那时候,齐奥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悄然进行的。对查理来说,只要有勇气,他就能坚持下去,只要有一种狂热的追求,他就能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一种脱离里奇家族、没有束缚的生活。
当然,与他们的血缘关系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查理·理查兹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渴望自由已经在他的五脏六腑中扎了根。这粒自由的种子是佳尼特植下的,但还未在他的胆量中生根,他已太习惯于这种养尊处优的日子,对此一时还不愿割爱。
今天,是星期六,是康涅狄格州参议员能会见杰特技术跨国公司(J…TI)董事会的唯一时间。最近,公司谋得了一份国防部的导弹改装合同。谣传这份合同的数目不大,只有11亿美元,但全新伦敦城①都能嗅出合同远不止这个数字。
①新伦敦为康涅狄格州东南部港口,美国海军基地。
作为杰特跨国技术公司的财务主管,他得像参议员一样到场,向他要贷款。报界将他的名字误写成里奇兰,这个错误可以原谅,因为里奇兰控股公司是杰特公司最大的股东。
他乘快速电梯来到里奇兰大厦的地下车库。他的司机皮诺驾驶着卡迪拉克牌豪华加长轿车缓缓穿过人烟稀少的金融区,来到了科恩提斯码头。皮诺和查理年龄相仿,不到五十岁,是查理的远房堂弟。南大街上的小公园里阳光灿烂,倒显得翠绿色的树木有些暗淡。他们穿过南大街,向直升机场驶去,查理从车窗可以看到韦尔特奥小型飞机的螺旋桨在旋转着。
突然,一辆尼桑牌小型货车以时速至少六十英里的速度迎面向他们疾驶而来,货车撞进了轿车的驾驶室,离查理的头部左侧相距只有一码。豪华轿车猛地歪向一边。
玻璃碎片如浪花一样四处溅散。强烈的惯力使查理受到了剧烈的震荡。他看到调头逃跑的尼桑车车头护有工子钢,肇事者向南飞速而去,车尾被震裂的散热器喷出一股清烟。
“皮诺!你没事吧?”
皮诺一声不吭。他浑身尽是钢化玻璃片,脖子上鲜血如注,这是里奇家族的血。
查理眼前一阵发黑,昏了过去。这种感觉非常奇特,也可以说是很愉快。他虽然双目紧闭,但仍然感到周围发生的一切。救护车呼啸着向出事现场驶来。救护人员将皮诺固定在担架上,推到车上,救护车又吼叫而去。查理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他仍在回味着失去知觉的那种自由的感受,不愿回到现实中来。
不知是谁塞给他一纸杯咖啡。一阵难以言状的兴奋的战栗使他的手抖着,杯中的咖啡都起了涟漪。他抿了一口,想了想,又抿了一口。
肇事者看来只是想警告查理·理查兹,而并不想除掉他,否则,车里的人完全有机会向他射击,而且事故发生在远离他那“鹰巢”的地方。
几年来,自从他盖起里奇兰大厦并占据了大厦的顶层,查理就一直生活在等级分明的圈子里边。在他的下面是那些为生存而挣扎的小人物;在上面,则是生活的主宰者。
甚至此时,受惊后神志迷乱的查理仍在为自己的地位沾沾自喜。机场上的工作人员非常热情,里奇兰控股公司是他们最大的客户。他们坚持派一名护士检查他的伤势。“卡迪拉克,”她说道,“是真正的超级名牌车。”她抚摸着他的手,向他深深一笑,这笑容似乎在告诉他,“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查理思绪一片混乱。他想到了皮诺,想到了那辆尼桑小型货车,想到了再有一码的距离,他将一命呜呼。他们的意图很清楚:你可以安然躲在一百三十层的摩天大楼里,理查兹,但到了地面上,你就只是一具僵尸。他们受雇于谁?这人让他们做什么?得让这个混蛋瞧瞧,他尽可以在他自己的“巢穴”里过日子,但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送他上西天。
查理给他的小堂亲凯里·里奇打了个电话,要他保证有人在照顾皮诺,并让他派人查询那辆肇事逃跑的小型货车。
“如果那辆尼桑是从布鲁克林炮台隧道走的话,”凯里若有所思地说,“现在他们恐怕已经把车拆了,此刻正在改装呢。”
在新伦敦,查理在许多应酬酒会上总是魂不守舍。他不断地问自己,他们制造车祸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尽管这样,他仍没有丝毫的恐惧感,倒是开始感到愤怒了。是有谁觉得他的事业太大了?还是有人想提醒他所有的人都是长满蛆虫的臭肉,他也不例外?难道车祸才是他们理智的联络手段?难道他将来就生活在这些人当中?
在返程的直升机上,他总算从这场虚惊中缓过神来。尽管韦尔特奥小型直升机引擎声轰鸣,但并不影响他打个小盹。也许昨晚挨了齐奥·伊塔洛的奚落,今天上午又碰上车祸,使他不能不想起他叔叔。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他和叔叔坐在餐桌旁边,伊塔洛用餐巾拍打着他面前的盘子,雪白的餐巾变成了血红色,就如面条浸泡在贝夏梅尔调味卤汁中一样。梦幻中,警笛在呻吟着。齐奥露出锋利的牙齿,脸上堆着他特有的几近破碎的笑容。“教授,喝吧!吃吧!”他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查理发现,这种半生不熟的“卤面”居然是大街上人们称之为“本斯”的一百元钞票,因为那上面印着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头像。“喝吧!吃吧!”他又说了一遍,像牧师为了耶稣基督敬贡圣餐一样。这“钞票”尝起来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查理开始作呕,接着张口吐出了咬碎了的“本斯”来。
查理是天才,是学者,是他使得他们的资金流转合法化,但他这一辈子都在被迫吃着这种饭。他是哈佛大学工商管理学硕士,他的经营手段使里奇兰控股公司一跃成为全美十大集团公司之一。那正是伊塔洛戏称他为教授的时候。
然而,他所爱的女人的一个问题使得这所有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佳尼特温柔而坚定地问他:“你想怎么度过这一生?是帮助齐奥·伊塔洛掠夺这个世界,还是用你的那一套瞒汇偷税的手段为他洗钱?”她的言下之意是:哪个傻瓜拥有这么多资金都能干出那番事业来。这使得认为查理是天才的所有人都大错特错:教授的雅号更显得他只不过是个徒有外表的冒牌货。他在别人面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噩梦初醒,查理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屈辱。他开始大彻大悟了,他为自己对齐奥·伊塔洛奴颜婢膝的行为感到震惊。查理感到羞愧,如此简单的一面镜子竟能彻底地反映出他卑贱生活的丑陋本质。
查理高高地站在里奇兰大厦的塔楼里,又一次想起了这个梦。他明白,昨晚他在他叔叔面前表现得太文雅,也太礼貌了。他应该将他的计划拿到桌面上:“接受不接受,随你的便,反正我决心已定。”
他给皮诺所在的医院打了个电话。他呼吸有些急促,在一百三十层高的大楼上,大气层似乎稀薄得有些缺氧,也许是曼哈顿的上空空气污染太严重了,甚至现在,两辆警车鸣叫着交叉而过,听起来也像两条发生不和的丧家之犬一样。
“皮诺,”他不断地重复着,“皮诺·里奇。是今天上午送来的。”
他气喘吁吁地给凯里打电话,然后想起凯里去圣帕特教堂参加婚礼。查理开始给佳尼特打电话。他意识到他内心深处的骚动有个名宇。楼下又响起了警笛,像荡妇的淫叫。他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这就叫做恐惧。他不能让佳尼特分忧。
他紧紧抓住电话,手开始颤抖。不是早晨那种受惊后的哆嗦,而是幅度很大的抖动,搁电话时甚至发出响声。他本人从未感受过恐惧,只看到过别人恐惧时的模样。当有人在一码之遥要杀你的时候,当有人想警告你,而你却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你就能体验到什么是恐惧了。
真正的警告总是直截了当,你会听到这么一句:“别再自讨苦吃。”但是,以恐吓为目的的进攻总是分为两部,先是让你受恐惧的煎熬,然后才是最后通牒。
婚礼招待会计划中午在这儿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