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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奥德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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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就有了石破天惊的最后小节。有了这一小节,诗的主题就冲破了原先的宿命论思想框架,获得新的延展。使这首诗不再是一种单纯的对人类生存处境的描述,而成了一种哲学上的追问,一种对上帝创造世界行为背后动机的探寻,对人类社会格局存在形式和人类历史起源的诘问。他以沉思般的激情引领我们走向时间诞生之初的那一刻。
   尔赫斯的作品,几乎都会涉及时间这一主题。他自己也说,令他一生着迷的是“时间的神秘形式”。他信奉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的“时间轮回”学说,认为时间并不是直线运动的;它会再次回,有如一座巨型的圆型迷宫。我们之所以感到时间无始无终、连绵不断,只是因为我们找不到它的“裂缝拼接处”。我们身处在这张时间的网中,走不出去,这是我们的“宿命”。他曾在一首题为《迷宫》的诗中描述过这种感觉:
   宙斯也不能松开包围着我的/石砌罗网……我循着/单调的墙垣间可憎的道路而行/这是我的命运。笔直的长廊/弯曲,在月的尽头弯成/秘密的圆型/……。(陈东彪  译)
  他认定只有设法突破时间的罗网,才有可能一睹轮回的真貌。而《棋》正是作者企望突破时间之网的一次窥探,诗的最后两句,有如惊鸿一瞥,在其追问中撕裂了时间的罗网——缝隙之外是一片悠远的景象——它有着犹如洞开黑暗让我们的灵魂透进一束强光的神奇力量:
  又是什么上帝,在上帝背后设计了
   这尘土、时间、梦幻和痛苦的布局?
  这样追问,似乎在时间的源头设立了一面“镜子”(这也是诗人常用的意象之一),去照见时间的另一面,让我们的意识飞越其上,窥见到命运之外的辽阔疆域,显露出上帝身后的一大片虚空。这几乎是我们梦景都难以到达的远处,它为我们的意识打开了一扇透进超时空景象的窗户……
  博尔赫斯将诗写得如此纯粹,没有多余的枝蔓,只有一个装载深邃主题的“瓮”——象征体,然后将其思想压缩进去,示出他出众的极富智慧的节制。
  更为有趣的是,我们也不禁要问,多少世纪过去了后,博尔赫斯续写了欧玛尔的诗,否也是出于一种“两人本质上是神或者神的暂时形象”的自傲联想?或许是要暗示自己《棋》中的“这些超自然性质的猜测是一种有益的偶然设想”? 
  其实此时我真正想要提及的,是博尔赫斯的另一首诗,另一首十四行诗:《奥德赛,第二十三卷》。   此刻,黑铁的剑已经完成了  这正义的使命:报仇恨;  此刻粗糙的矛与枪  将恶人的血挥霍一尽。  尽管有一个神和他的重重大海  尤利西斯已回到了祖国,他王后的身边,
尽管有一个神和他的灰暗的 风,还有阿瑞斯的轰鸣。  此刻,在婚床之上的爱情里  那光彩照人的王后已入睡,枕在   国王的胸膛上。但是那个 曾经日夜飘零,像狗一样  在世上流浪的人,那个 曾经名叫无人的人如今又安在何方?(陈东彪 译)
  《荷马史诗》也是我喜爱的篇章,相对而言,比起《伊利亚特》,我更喜欢《奥德赛》。在《奥德赛》中,奥德修斯的无奈飘零有着令我着迷的永恒的魅力,仿佛是对整个人类进程所作的一个比喻,一种象和预言,或是整体命运的暗示。令我惊异的是,博尔赫斯为什么单单对《奥德赛》的第二十三卷感兴趣,这其中究竟暗藏着什么秘密?
  众所周知,《奥德赛》共有二十四卷,写奥德修斯离开特洛后的艰辛跋涉和传奇经历,他的历险、磨难与飘泊,以及回到家乡后被迫伪装成老乞丐,运用智谋死云集在王宫里的求婚者。特洛伊战争历经十年才结束,奥德修斯须再次历经十年的飘泊才能回到故乡。在他十年的飘泊途中,他的王宫里聚集了许多前来求婚的王公贵族,他们窥视奥德修斯的财产和王后佩涅洛佩的美貌。而第二十三卷主描写奥德修斯回到故土设计杀死了众多求婚者后与妻子佩涅洛佩的团聚,为整部《奥德赛》大团圆的高潮。“奥德修斯的心灵已得到满足,/和妻子同床欢爱,领受睡眠的熟香。”(荷马《奥德赛·二十三卷》)
  博尔赫斯这一首诗的前三节,以高度凝练的手法概括了整部《奥德赛》的主题——即回归。其中第二节镶嵌着多重意象:
  尽管有一个神和他的重重大海  尤利西斯已回到了祖国,他王后的身边,  尽管有一个神和他的灰暗的  风,还有阿瑞斯的轰鸣。
“尽管一个神”之句在这一节里重复出现两次。第一次指海神波塞冬的愤怒和他的阻扰,致使奥德修斯在海上飘泊历险。“尽管有个神和他的重重大海/尤利西斯已回到了祖国,他王后的身边”。强调了德修斯(博尔赫斯诗中的尤利西斯为奥德修斯的拉丁名)历经磨难之后的成功回归。第二次的再次出现则含义深邃。除了进一步强调上面一层意思之外,还有另一层隐秘的含义——最终战胜了神的阻扰,从某种程度上说,奥德修的能力已经接近了神。“唯独波塞冬,一直心怀怒气,/ 怒那近似神的奥德修斯,直到他踏上故土。” 荷马在《奥德赛》的第一卷中也这样说。所以,第二个“尽管有一个神”之句,在表面上喻指波塞冬之外,还暗指奥德斯。
 “他的灰暗的风”是隐喻,同样表上指波塞冬的阻扰,他掀起的风暴让奥德修斯的船历经磨难,暗则含有奥德修斯最终回到家乡时不能立刻与家人相认,必须还得伪装成一个留着灰暗长胡子的老乞丐;还有“阿瑞斯(战神)的轰鸣”,指波塞冬的愤怒之外,也暗指奥德修斯与妻子团聚之前必须经历的一场战争——后宫里的厮杀,将那求婚者全都杀死。在一句诗中将两种含义熔铸在一起,其高超的凝练手段可见一斑。博尔赫斯是少数几个能在十四行诗中融入史诗法的诗人。
  对整首诗,博尔赫斯采用的是先扬后抑的方法,先是赞颂“神样”的奥德修斯的骁勇与智慧,然而再发出他那有力的疑问:
  曾经日夜飘零,像狗一样  在世上流浪的人,那个  曾经叫无人的人如今又安在何方?
  博尔赫斯不惜采用嘲讽的口吻。“那个曾经叫无人的人”,指奥德修斯曾被困在一个山洞里,他用智谋与挡在山洞口的身材高大的库克洛普斯野人波吕斐摩斯周旋,他进献烈酒给波吕斐摩斯,待他醉醺醺时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叫“无人”,然后用烧红的木炭刺瞎了他的眼睛,待其他库克洛普斯人应声前来救援时,波吕斐摩斯叫道“无人用阴谋,不是用暴力,伤害我”,那些库克洛普斯人则把“无人”理解为“没有人”。博尔赫斯最后一句疑问:“如今又安在何方”正是对应“那个曾叫无人的人”,其讽喻意味十足。
   在此,我们可以获知,博尔赫斯对奥德修斯的成功并不以为然。博尔赫斯只是把奥德修斯历经的磨难与飘泊过程,当作一种象征——所有人都在途中。
   博尔赫斯疑问背后——他所特意挑选出《奥德赛》第二十三卷含义加以诘问,是要强调奥德修斯飘泊的意义要大于他荣归故里。因为生命正是一次在时间中的飘泊!
   可是人们往往把人生旅途看作一次远征,最终想要达至一个(或多个)目标。然而若以时间来衡量,又有多少愿望可以留存?时间淘洗了一切。“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
   这首诗犹如《棋》一样,博尔斯另辟蹊径,为我们打开了另一番景象。这种“殊异性”恰是诗歌的魅力所在。哈罗德·布鲁姆曾说   我认为,最伟大的诗歌……有一种普遍和本质的难度:它是扩展我们的意识的真正的模式。达到这一点依靠的是我借鉴别人而称之为“殊异性”(strangeness)的东西。欧文·巴菲尔德是几位提出把“殊异”作为诗歌标准的批评家之一。对他和他之前的沃尔特·佩特来说,是浪漫派赋予美的“殊异性”:作为这个统的一部分,华莱士·史蒂文斯让他诗中一位佩特式的人物高呼,“在那里,我更真实地发现了更怪异的自己。”巴菲尔德说,“它一定是一种意义上的殊异性”。(哈罗德·布鲁姆《读诗的艺术》)
   博尔赫斯在诗中流露的思想,我想,诗人们大都会赞同。这是因为诗人目光所投向之处总是更加遥远——以远远超越出几代人的眼光去看待历史和世界。他们心中存有的是一个大时空。在这样的时空里,个人的成就会显得微不足道。德瑞克·沃尔科特——这位加勒比海的圣卢西亚岛上诗人的一首诗,似乎就是站在博尔赫斯相同立场上的:
   在这句子的结尾,将开始下雨。 在雨的边缘,是一片帆。  慢慢地那帆将望不见群岛; 整个种族对港口的信仰将进入  一片雾霭。 十年战争结束了。 海伦的头发,一簇灰云。 特洛伊,一个白灰坑 在细雨蒙蒙的海边。 细雨像竖琴弦般绷紧。  一个眼神犹豫的男子捡起雨丝,  弹奏起《奥德赛》的第一行。  ——《新世界的地图之一·群岛》(傅浩 译)
   我曾经把这首诗看作是抒情诗的一个典范。至今我依然十分喜爱它。这首诗清新自然,描写细致优美,手法复杂而新颖。
  在这句子的结尾,将开始下雨”。这是仿拟预言者的口,以此确定诗人的立场,他仿佛站在远处看待所发生的事。诗人,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先知。“拉丁文Vates(预言家)一词兼有先知和诗人之意。”(卡莱尔《论英雄、英雄崇和历史上的英雄业绩》)
   “慢慢地那帆将望不见群岛”,像是电影镜头的运用,帆船渐渐远离群岛,驶向大海深处。但视角是飘忽不定的。“帆将望不见群岛”,视角似乎是来自上,人在船上看着群岛渐远。然而从此句口吻上判断,作者又像是隐藏在云层中俯视,看着帆船驶离群岛后在水面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波纹,犹如一句感慨。因此,接下来两句就变得顺理成:“整个种族对港口的信仰将进入/一片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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