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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冰惊问:“这画……你从哪里得来的?” 她又惊又羞。
“我去洛神词拜祭,见洛神风姿,举世无双,就请人画下来。”子桁事先已多次琢磨相见后的措辞,而且语气格外诚恳。
姬冰脸色微红道:“骗人!这是行笄礼时母后命画师所做,藏于宫室……”她突然停住,自知失言。
子桁有些吃惊,却笑着驳斥:“周人一向敬重鬼神,哪有人敢自命宓妃,冒犯神灵的?”画上分明题有洛水之神宓妃,想不到竟以王姬本人为摹本?他不解其中缘故,却很高兴。但姬冰因他这番话更加羞涩难堪,再不争论画像来源。
子桁目光凝视画卷:“我一直以为,今生今世难遇这样的佳人了。”随即目光移到女孩娇美容貌,笑声低沉,“现在怎能放走这唯一的机会?”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姬冰感到一阵莫名恐惧,又开始颤抖:“你……你别无所求?不因为砥厄之玉?”她悄然往后挪步。
子桁神色郑重:“我若有歹心,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
姬冰又羞又窘,知道他说的是实情。秦国公子再怎样无礼,总比长安君强许多,否则刚才趁她昏睡……她低头不语,没发觉子桁不知不觉间正一步步靠近。
“听说王姬们自幼习周礼,过于贤淑文静,因此顽固不化,刻板拘礼,与夫君相敬如宾,却毫无生活情趣。”子桁想缓解她紧张抵触的情绪,半开玩笑道,“说实话,当初周室拒婚的消息传来,我高兴的三天三夜睡不着……如今还是不得不将就,唉……”
听他语气竟是万般委屈似的,姬冰忍不住扑哧一笑:“谁顽固不化,刻板拘礼了?”然而二人目光相对后,她立刻心慌意乱起来,转过头去,“把手拿开,别碰我!”
子桁笑了笑,却依然握住她的手不放。王姬出逃后,始终未向信陵君揭发秦国公子的身份,对她的心思全然把握:“还是跟我离开这里吧。”他拆开自己带来的包袱,里面早准备好另外一套燕宫侍卫的服饰。
姬冰不由诧异,没想到他准备如此齐全,似乎完全算准自己的决定,说不清缘由的,她又忐忑不安起来。
“过来,我帮你换上。”子桁唇边含笑。
姬冰脸一红,拒绝道:“我自己换就好,你……再转过身去……”虽然刚才算得上君子守礼,仍怕他趁机上下其手。
子桁想起昔日冰儿骑马不肯换服的情形,半哄半命令的语气笑道:“套在外面就可以,没时间了,快过来!”
见一整套服饰齐全,除裘皮外衣,还有貂皮帽和一双小皮靴,姬冰更怀疑对方居心叵测,极不情愿:“为什么不带一套宫女服饰?”她只有除去外衣才能套入窄袖口的胡服,“不让我自己更衣,就不走了!”
子桁毫不理会,走过去径自要帮她更换服饰:“你不是从来没穿过这种服饰?”
姬冰见他神色认真,大惊失色,刚想逃开,被子桁一把抱回来:“我就说周礼太过迂腐!这种时候,还讲究那么多……”他很快除去冰儿纷繁曳地的女装外衣,套上燕宫侍卫的服饰,对女子娇小身躯而言,即使这套胡服已重新裁剪,在她身上仍显得宽大了。换装时当然会碰触女孩,子桁一手扶住她细腰防其挣脱,一手腾出整装,反而浪费更多时间才穿齐整。
姬冰任他摆弄半天,早吓得花容失色,泪流满面。从小到大,只有最贴身的周宫宫人为她更衣,从未让男子这般肆意碰触,就连一双满镶珍珠的绢鞋也被子桁除下,套上硬梆梆的皮靴,磨得她很不舒服。
“好了。”子桁最后拔下冰儿发髻上的碧玉簪,放到案几上,将她一头长发散开,挽入貂皮帽中,然后递过刚才用来敷脸的手帕,开始有些不耐烦,“不过换件外衣,哭什么?”
身为大国公子,从来都是被别人伺候,子桁这是第一次帮女子更衣,手重了些。他特地带这套男装确实另有目的。像王姬这样受周礼严格的贵族女子,平日与男子绝无任何肌肤之亲,除非自己的丈夫。今天他借更衣之名,既不会令王姬特别反感,又让她再无二心,死心塌地嫁往秦国。
“马车在城外等着,今天就送你出城,”子桁全部安排妥当,“我们一起回咸阳!”
子桁见燕后不遗余力收买自己,只为推举庐陵君当合纵之长?应有更不可告人的重大阴谋——他联想庐陵君近日招兵买马,急于铸造兵器,分明有谋反嫌疑。一旦卷入宫廷政变,血雨腥风,谁能保证全身而退?周室王姬也算有心计,这次轻易上当受骗,可见燕后手段。
“门锁着呢!我们怎么出去?”姬冰提醒道。她并没有应承去咸阳,不过极怕和秦国公子独处一室,这人时而守礼,时而轻狂,眼下还是先逃出赵宫要紧。
“不急,我有办法。”子桁站在冰儿身后,听她明确同意随自己离开,心中欢喜,情不自禁低头轻吻她的耳垂,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却把女孩惊得往旁边躲。
子桁皱眉,怕吓到王姬,她又改变主意,不再有无礼之举,只取出随身匕首沿门缝斩去,外面的锁链应声而断,可见锋利。姬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神情立时有些异常。
子桁推开屋门,要带女孩出去,却听冰儿道:“等一等,我……我口渴了,喝杯水再走……好不好?”她嘴唇发白,看上去气色不佳。
事情水到渠成,喝杯水耽误不了时间,子桁不疑有它,遂放开手,自行去查看门外是否有人巡视。显然燕后一心成全“好事”,虽然大白天,周围殿宇寂静无声,连一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子桁早熟记路径,把握十足。
但半天不见女孩过来,子桁转身去催,见姬冰坐在案几旁边,端着茶杯看:“这水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
子桁心中一惊,担心那是燕后设计用过的茶水,赶紧上前接过杯子,里面还剩下一半清水,他仔细闻闻,并无异味,而且冰儿眼神非常清澈透亮。
子桁当下心安,自己尝了一小口,果然无任何怪味,把茶杯递还:“没事!把剩下的喝了吧……疑神疑鬼的。”
“好。” 姬冰勉强一笑,把杯子随手放回案几上,“都怪燕后,我以为这水也被下药。” 见子桁又拉她走,女孩突然慌乱起来,四处张望,“我的发簪呢?你……你见了没有?”
“我记得放在案几上,”子桁扫了一眼,然而案几上除那套茶具,再无其它物品,他等得不耐烦,“别找了,走吧!”
姬冰不肯就此离去,哀求道:“簪子是母后给我的,除了龙凤玉佩,那是唯一的念物……要不你先把玉佩还给我?”
子桁不想浪费时间,拉她往外走:“以后我再给你打造一模一样的!快走吧!”
“以后?还有以后么?”女孩突然悲戚道,“父王根本没回王城,你又在骗我,是不是?”她抽手退后几步。
子桁闻言一惊,这次他讲的都是实话,冰儿却不信了?但时间紧迫,没时间赌咒发誓,他又强行拉住女孩的手往外走。
姬冰不敢公然反抗,只慢慢挪步,诸多借口:“靴子很磨脚,慢点走啊!”
刚拉她走到门口,子桁突然觉得头晕沉沉的,心知不妙,回头去看,冰儿的容貌已经模糊起来。他又惊又怒,但见冰儿神色关切,遂以为燕后设计。
药性异常猛烈,子桁一手扶住门扇,凭最后一点清醒意识断断续续道:“冰儿……那杯茶确实有……问题,快去外面找些……干净冰雪……敷……”他以为姬冰也喝过水,只是暂时没有发作,心存一线希望。
然而姬冰一动也不动,看着他渐渐倒下,顿时不知所措,直到看见子桁腰间那把匕首,才俯身慢慢抽出来。匕首出鞘,寒气逼人,正是他曾经抵在自己颈上,用来逼问砥厄的同一把凶器。刚才秦国公子用匕首断锁时,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涌上心头……当初子桁真动过杀心么?王姬将匕首慢慢移到他的胸口,可玉腕哆嗦半天,只划破一层外衣。自知没有勇气和决心下手,她一边流泪一边在子桁身上搜寻龙凤玉佩。虽然人已熟睡,王姬依然羞得面色通红,只敢在他外衣怀中浅浅翻找,但一无所获。
失望之余,姬冰赌气道:“我也拿走你的心爱之物,哼!”匕首削铁如泥,秦国公子终日携带,想必非常珍视,她遂将其收鞘。也许将来有一天可以用这把匕首换回龙凤玉佩,但也许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想到这,冰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竟没有一丝一毫逃脱的喜悦。
临走之前,房门被冷风猛地吹开,姬冰见外面天气寒冷,心下担忧,回房拿出锦被盖在子桁身上,又恨自己过于心软,隔着被子用小皮靴踢他几脚,不过本来没什么力道,几下就踢不动了。
痴痴望了好一会儿,她泪水又流下。直到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女孩方才回神,扣好房间门,系上铜锁链子,伪装成未被割开的样子,赶紧沿入宫的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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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陵君府一间幽暗的房内,死气沉沉,虽然陈设干净整齐,但总给人阴郁之感。
房间一隅有张床榻,一白发龙钟的老者睡卧其上,悄无声息。
突然几个仆妇进来轻声道:“夫人来看您了。”她们上前去搀扶老者,将他扶起来。老者重病在身,不能动弹,凡事要别人伺候。
赵姞出现在门口,脸上显出难得的温情,走上前柔声问候:“老人家觉得好些了吗?”
老者摇摇头,声音枯涩:“多谢夫人……老奴已是风中残烛,苟延残喘……不值得夫人如此费心……”他混浊的双目留下两行老泪。赵姞动容,但没有说话,只从医囊中取出针贬器物,为老人开始行针。日复一日,她从未放弃过诊治,下针准稳,动作娴熟。
行针之后,老人马上精神许多,赵姞微笑道:“您的病好多了。”又命人将早煲好的药膳取来,她亲自去喂。但老人过意不去,摇摇拒绝,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