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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第二日便被师兄发觉,还传了他通文法。凌云自觉丢人的很,也就没能分辨出大师兄的异常来。
念了几遍口诀,通文法便已习成。毕竟这样的小法术不是什么难题。然后,凌云发现了一个很要命的差错。
他身上的字迹,并非喜鹊所说的“冲霄凌云,矫而不群”而是另外八个字:玄门沈愁,到此一游。
领悟了这个事实,凌云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个该死的喜鹊骗了他!
怒冲冲地来到屋外,取出一根羽毛燃了,一只火鸟便展翅而飞,向西行去。过不得片刻,一大朵乌云就飘了过来。喜鹊化的苍龙在云朵里伸头探抓:“凌云你找我?”
凌云和颜悦色的很:“你变回原身下来说话罢,这样多不方便。”一转身率先进房了。
喜鹊见他神色平和,似乎没什么坏事,便依言变回喜鹊,跟着飞进了屋。谁知刚一进门,便被凌云伸手捉住。喜鹊吓了一跳:“咋!凌云别闹!”
凌云此时也不用装模作样,两根手指捏到喜鹊的脖颈上,面目狰狞:“说!你原先是不是不识字!当初是骗我的对罢?”
喜鹊本来低头欲啄,一听这话登时没了气势:“你知道啦?”话音一落,忽然觉得颈上发紧。
喜鹊大惊,一只翅膀胡乱拍打着,屋内登时羽毛乱飞:“我那时不过是只喜鹊,又怎么会识字?本来就是你没道理!我听别人说,往松树上题字就该是那样的。分明是你那个朋友不学无术写错了!”
凌云略一分神,喜鹊便挣开来去,飞到屋梁上,离他远远的落下:“你不说那人现在是你大师兄?该找他算账咋,欺负我又没用!”
凌云心中一阵纷乱:“你不明白!”仰头看见喜鹊在那里梳翎展翅,一副悠闲模样。心中余怒未消,抬手一只松果便丢了过去。
喜鹊被砸得身子一歪,想啄回来又多少有些心虚,眼珠一转,展翅向外飞去:“你大师兄也在山上是吧?我去用雷轰死他给你出气!”话音未落,已经化身苍龙隐入了云层中。
凌云抢到门口,疾声阻止:“不许胡来!”
喜鹊理也不理,桀桀笑着飘过院去了。
凌云知他不会真做出什么事来,毕竟天道定数还是要守的,让师兄受些惊吓也好。也就不再理会,回房专心烦恼起自己身上的字迹来。
这字迹,必然不能带着的。若是让人看到,那真不用活了。只是怎么个消法,却还要斟酌一番。
本来这就是件丢脸的事情,无人知晓最好。自己不妨先尝试一些手段。若还是不成的话,大师兄与自己是同门,他的术法自己早晚都能学会,自然也就能施展出来了。所以此事还是不提才算妥当。知情的只有喜鹊一个,这么多年朋友,想来他也不会乱讲。
如此想着,耗了一夜的功夫,也没能拭去半个字迹,反到是越擦越明,最后居然要灼灼放光了。凌云又气又恼,恨沈愁散漫无行:写什么不好,哪怕是画个标记也成,这字挂在自己身上,象什么样子!
当堂对证
第二日见着大师兄,略加询问,听说是过段时日就能自行消去,凌云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只是一见沈愁便想起此事,心中总是烦躁不安,怎么都无法同日前一样了。凌云自知这样让人生疑,只是按奈不住。稀奇的是,大师兄居然也不计较,愈发和颜悦色起来。
如此过了几年,那两行字依旧嵌的牢牢的,半点淡去的模样也没有。凌云这才回过味来:他又被大师兄骗了。这人实在恶劣的很,只怕是已经知晓了自己就是那株被他乱涂乱写的松树,这样哄着他,好看他的笑话!没准就等自己沉不住气去求他的时候再好好捉弄一番。
凌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暗自咬牙,却不再显露出来。只是着力修行,认真钻研师门法术。既然大师兄术法都是从玄门学得,自己自然也能,只需学到他的本领,自然也就不受他消遣。
十几年过去了,情况并无好转。凌云却发现了一个更要命的问题:他胸口的字迹在下移!
他是松树,同飞禽走兽人类不同的草木。那些活物都是打小就固定了形体,然后慢慢延伸成长。而草木是不同的。是从根部长起,向上攀援窜枝。
他虽然作为普通松树已经成年许久,但是成精后,原身又活跃起来,这些年在不断地向上生长,这十几年过去,原本该是胸口的位置,现在已经降了数寸。凌云大惊失色,这样再过个一二百年,那、那岂不是……
惊慌失措下,只有更加精研勤修。又见大师兄依然是那一副温和体贴好兄长的模样,实在可恨。恰逢师傅问起收徒之事,凌云问心无愧,言语简略地供出大师兄来。师傅果然暴怒,把沈愁揍了一通。凌云见他被揍的厉害,也有些许快意:让你不安好心,得了教训赶紧悔改罢!
谁知大师兄竟然如此忍得,宁愿每次在众人面前挨揍也不肯私下向他认错。凌云有时想起难免疑惑:莫非并不是他不肯认错,只是无法解咒?还是他或许就不记得此事?否则怎么这般抗着不肯开口。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他真不知情,懵懂无辜的话,明知被算计还关照如常,实在说不过去。此事不可能!
那就是他也不晓得如何解咒,心虚理亏才撑着。一想到这里凌云便惶恐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定然是他憋着气待自己求他时狠狠捉弄自己。自己只要再努力些修道学法,早晚会学出神通来消得去的。
这样一个发奋着,一个隐忍着,八十余年过去了。
凌云没学会那般神通,却终于等到了大师兄上门妥协。
凌云面上无波,心中却在呐喊着:“快说你给我消字迹!”
谁知沈愁到了现下这个地步,依然不肯老实认错,居然想收徒脱身了事。凌云恨大师兄狡诈,气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今日就算丢脸也不能让他这样轻松了事。横竖他也早知晓了。让他见见罪证,省的还要装无辜模样。
方一动手,师兄便神色大变,还上来阻止。凌云冷哼:果然心虚了罢?哼,此时已经晚了!早管做什么去了?
凌云脱下外衣,拉好衣摆,抬头去望沈愁,见他已回身向壁,哼,不敢看罢。
清了清喉咙,凌云恨恨开口:“看看你做下的好事!”
沈愁一直都是面朝墙壁绷着身子,心中默默念祷:祖师爷明鉴,须知凌云是少不更事,弟子也是身不由己,切莫此时降下雷来。
听到师弟唤他,这才转过身来。只是这话是听到了,却一时转不过弯:做的好事?师弟知道我晓得他的心思?只是这事怎么能看出来?
咦,师弟的腰肢很是矫健啊。凌云肤色不如他白皙,大约因为是松树化来的缘故,是浅棕色。此刻被白色衣物一衬,竟然有些动人心神。
沈愁盯着师弟的腰侧发了会楞,忽然醒起,这不是当师兄该看该想的,就急忙抬头向上望去。
凌云正一脸寒霜,目光冷冷地射向他。
沈愁被看的心中发虚,也忍不住偷偷嘀咕:松树师弟果然是板脸板久了。就在这个时候,还是这般的不可爱。
轻轻咳了一声,沈愁上前两步,右手很有分寸地伸出,替凌云整理衣摆。左手却有着它自己的意愿,搭上了凌云的腰间。沈愁自觉十分混乱,口中喃喃道:“师弟,我知你一片痴心,只是……”
话尚未说完,凌云便向后闪了一步,面色虽然依旧是板板的,声音却有些不平:“凑这么近做甚么?看清楚你刻的字!”
沈愁被他退的一愕,有些发傻,又听到师弟这么说,就随着他的示意,望向了师弟的腰腹。那正中微凹处两侧,居然各有一行黄豆大小,浅于肤色的字迹。呃,这种地方刻字,倒是第一次见着。
沈愁用力板了板面孔,仔细去打量,然后被狠狠唬了一跳。
这这这,这分明是自己的手迹!
这怎么可能!自己都未曾见过凌云赤身,怎么会办出这样的事来?何况就算是自己做的,也不会刻这样无聊无趣的字句!
一时口不成句:“师弟,这、这是我、我写的?”
凌云冷哼一声。
沈愁很是彷徨无助:“可是怎么会!我是修真之人那,不会癔症梦魇,也不曾走火入魔过,如何在我自己无知觉的时候去你那里做这样的事。”转了一圈忽然想起另一头来:“师弟你为何任我施为也不阻止?就算你……也太老实了,你就不知道躲么?”
凌云睨着他:“你几时见过松树会躲的?”
松树,师弟的意思是说他还是松树的时候就刻下了?电光火石间,沈愁忆起了前事:“你就是那株喝了我的仙酒的松树!”见凌云颌首,不由得大奇:“那你为何不早同我讲?这字早该消了去的,你为何一直留着?哦……”
说到此处,不由得怦然心动。师弟是因为恋慕着自己才不肯消去字迹的么?真是……傻的可爱。再看凌云时,又多了三分温柔。
凌云却是听得眉毛一跳:“你能消了去?那就快给我施法!”
沈愁见他神情生动,远不同平时的阴沉,忍不住出口调笑:“你自己也能解得,怎么偏偏要让我来?难道大师兄施法就特别灵么?”
凌云面色一黑,咬牙应道:“还劳师兄大驾。”
沈愁再度走上前来,口中微颂法诀,袍袖拂上凌云的腰身。只见一阵光芒闪动。沈愁看也不看,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