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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哪有空理我啊。”
“就你们忙,忙得连结婚都没空,都老大不小了。”母亲唠叨着做饭去了,终于耳根清静了,“聪慧,快去买瓶酱油来。”老妈边忙活边在厨房遥控着。
学校大院里的小卖部还是老样子,这许多年都只是那间简陋的红砖房,只是老板李伯伯头顶的头发愈发稀少了。“呦,我们的IT精英回来了。”这老头真逗,什么名词都敢往上捅。这年头,哪还有什么IT精英啊,大多干着和民工一样的工作,这个头衔太名不副实。
“李伯伯,您就损我吧,我整个一农民,您说那个,早过时了,人家现在兴叫经理人、CEO!”拿了酱油赶紧闪,不然被老头拉住又要一顿审问,这群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阿姨大妈和老妈串通好了似的,一见面就纠着那两个让我尴尬的数字大做文章。
在家里待了几天后,我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一个清静的地方,老妈仇人似的盯着我这个大龄女青年,当我是眼中钉肉中刺,楚浩的名字几乎成了她老人家的口头禅,开口楚浩闭口楚浩,楚浩被一朵鲜花似的称赞着,而我,只是那个招人嫌的老姑娘。不明白,身为女人,就非得挺无聊地为自己找一个归宿吗,这归宿是否也意味着尽头呢?有几次,真想大喊:“不要再提楚浩了,他早就是别人的男友了!”可我有什么权利伤害父母爱子的心呢?报喜不报忧,这是我惟一能尽到的孝道了。
家也不是个安生的地方,逃命似的,又逃回了北京,好像我这辈子注定了是要逃避似的。照例是睡觉,上网,做饭,吃饭,变着花样给自己做吃的,我原本是个家庭主妇的好材料。体重和我的寂寞一起杂草一样疯长。QQ上的无聊男人见我上了线,越发放肆地意淫着我的乳房,忽然,心中的空虚大雾般弥漫开来,这样的颓唐似乎无助于我的烦闷,生命在被奢侈地浪费着,将那个丑恶的头像拖入了黑名单,长出了一口气,我决定去找一份工作。
镜中的张聪慧眉眼已经有些肿胀,脸颊不健康地苍白着,头发也因为疏于打理蓬乱地挽了个髻,我对自己笑一下,你啊,这个未老先衰的女人,一颗衰败苍老的心还能重新搏动吗?
不想再做那个虚幻的创业梦,公司不是任何人的家,对于一家公司,我们,体力与脑力的付出者,大多只是个过客,当你从人力资源部门的档案上消失的一刹那,你这个人,立马烟消云散,就像没有来过。只想找份不需要太多激情和投入的工作,因为在过往的几年中,我已经透支了我的热情,热情燃尽,留下的是一堆再难点燃的灰烬。
如果对工作的要求不高,找一份寻常职务并不难,一份系统开发的工作,无须多少责任,更无须多少热情。公司采用了工时管理系统,每天的工作被刻板地量化到小时。所以,工作从此仅仅是工作,工时系统中八个小时的劳动而已。忽然有种强烈的失落感,每天的工作量登记,数据库里的一条记录,这难道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假如有一天,系统崩溃了,数据丢失了,或者,仅仅是一次误删除操作,我还存在么?
公司很大,而我,是那个最平凡的岗位上的那个最少言寡语的人。
很奇怪,小朱这个家伙自打我从家乡归来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来烦我,一定是我的祈祷被观音菩萨听到了,可怜我这个倒霉透顶的人,将他收了去了。不过,没人烦着也有些空洞洞的,你说,人这不是贱吗?
我的岁月逐渐整齐地化为工时系统数据库浩如烟海的记录中微不足道的一条条,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齐整的生活了,恬淡,安逸。工资不如以前了,不过,已经很少那种发泄似的疯狂shopping了,我就像一条菜青虫,懒惰,贪吃,慢悠悠,没别的念想。公司的饭很好吃,偶尔,吃着可口的工作餐,总会莫名地想笑,我喜欢这家公司,因为这免费的可口的饭菜,我也就这点追求了。
天气有些清冷了,北京的深秋已透出淡淡的冬意,风儿也有了些凛冽的感觉,寒风卷起的沙尘迷了眼睛,低下头,我瑟瑟发抖着紧紧裹住身上的风衣加快了脚步,行色匆匆中,险些撞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伸出了胳膊揽住我,直觉告诉我,是小朱。
“我不是电线杆子,你想自杀也别撞我呀。”唉,他这辈子是改不掉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了。我没好气地推开他,这么久,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走,去你家。”他兴高采烈地揽着我的肩膀,心中若有若无的一点点想念令我懒得争辩,也默认了。
吃过饭,他打着饱嗝四脚朝天地躺在我的沙发上,丝毫没有帮我洗碗的意思,以前经常给楚浩做饭吃,虽然我不是个温柔的好女人,但他的胃口还是颇为认同我的。现在,我已经可以平静地想起楚浩。人真是健忘的动物,七年的感情,就像是电视中索然无味的肥皂剧,平淡无奇得仿佛是别人的事情。
第二部分我只是个动物般放浪的荡妇
忽然他无声无息地从背后圈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头上,这个大男孩有着让我依恋的温暖怀抱,怕冷的我,对这个也许并不属于我的港湾,莫名地想占有。头一次,任他搂着,享受着片刻的安宁。那一夜,我们再一次做爱了,身体痴缠的时候,脑中空空如也,缠绵的激情让我几近昏厥,可我知道,这,分明不是爱。
欲望的闸门一打开,就像洪水猛兽,再难掌控,我们终于还是住在了一起,这段畸形的同居关系,不是因为爱,更不是激情,只是软弱地想抓住一点属于我的温暖,伴我度过这即将到来的寒冬。这对他是不公平的,这个男孩单纯无悔地爱着我,而我,一颗苍老的心却再也容不下任何类似爱情的脆弱东西。夜晚,我只是个动物般放浪的荡妇,疯狂地取悦着他,配合着他,肢体纠缠似乎只是想证明一些什么,是证明自己还是个女人么?是对这份我根本无法回报的爱的补偿吗?还是仅仅要偿赎自己的深深歉疚。云雨过后的屋子有种让人窒息的温热微腥的体液的味道,而枕边男孩安详的睡脸反衬着我的颓废和迷茫。我开始鄙视自己,鄙视这片刻前的激情。深夜,他疲惫地沉沉睡去,而我则只能起身到客厅,点燃一枝烟,静静地忏悔自己的罪孽。
同居的日子平静而安详。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痴缠着,除了工作外,每一分钟都要在一起,购物,买菜,做饭,我们像一对真的恋人一样相依为命。“聪慧,我要做你的影子,在每一片阳光中跟随你。”他在耳边低喃,喜欢他在身后安静地揽着我的腰身,下巴轻轻地抵着我的头顶,怀抱温暖舒适。我想,虽然这并不属于我,可暂时的,也是美好的。他对我很好,一如既往地宠爱我,当“宠爱”这个词浮现在脑海的时候,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这世上惟一一个宠爱我的男人,是我一直当作弟弟的大男孩,而我,已经贫穷得不能回报任何形式的爱给他。这种纯粹掠夺索取的爱,石头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想远远地逃开,可是,生活避无可避。每次身体的给予,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低能的人,已经是可以付出的全部,听着他在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看着淡蓝色的袅袅青烟在眼前妖娆地扭曲着,岁月也在这指尖眉梢的颓唐和破败中如烟散去。
“聪慧,别抽了。”他已经裹着我的大浴巾走了出来,脸上被我撩起的红潮还未全部散去,黑且硬的头发湿淋淋地滴着水,又来让我给擦头来了,扔一条毛巾在我怀里,顺势倒在我怀中,这个男子还是像孩子般单纯、直白,像一张洁净的白纸,而我,早已被揉皱了、撕破了,再也回不去。轻轻地帮他擦拭着,将那一丁点能付出的柔情给予了他,纵容着他孩子气的各种要求,小朱,我欠你一生一世,也将尽我所能回报你。
深夜,从噩梦中醒来,这样模糊的噩梦纠缠着我的心灵,这许多夜晚,我已不能平静地入睡,梦中的迷雾潮湿而又冰冷,无人的荒野,浩淼的森林,狂奔着,身心俱疲可没有勇气停下脚步,身畔的雾真实地让我窒息,惟有逃开,拼命奔跑,找一个熟悉的地方,呼一口熟悉的空气。累了,脚被划破了,鲜血染红了每一个脚印,我那么真实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和一行血淋淋的印记。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我们并不像情侣般相拥着睡去,他就这么紧紧地抓着,手心的热力是将我从梦境中解救的惟一力量。轻轻掰开他的手指,起身走进客厅,打开电视,屏幕白花花地闪烁着诡异的光影,“沙沙”地响着,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呆坐到天明。
“聪慧,真羡慕你,越来越瘦了似的。”吃饭的时候,对面的丽丽一惊一乍地嚷着,身体就像失去水分的植物枯萎下去,我消瘦了,左腕上的镯子空荡荡地晃着,这是楚浩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班里组织去西安旅行,地摊上的这只100元钱的玉镯,整整跟了我七年,从未离开我的手腕。即使送这礼物的人,已经不知安睡在谁的身畔,可我不愿丢弃,这镯子更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送它的人走了,而它已经嵌入了我的身体,随我呼吸。
“瞧你,又走神,对了,这次部门调整,什么打算?”丽丽是个可以吃饭讲话两不误的人,一张小嘴“吧吧”地如机枪一般。不过是个心直口快的好姑娘,也是我在公司中惟一能称为朋友的人。
公司成立多年,部门的定位有几分尴尬,做了大量的项目,但是总是定位在项目实施上,与小的公司相比,人力成本高,运营成本也高得吓人,拼起价格战来占不到什么便宜,同事们做得很辛苦,然而收效甚微,头头也对这样的局面很是头疼,总想从多年的开发成果中沉淀一些组件或者产品出来。前些日子征求大家的意见,产品还是项目,自己选择,很矛盾,曾经和小朱探讨过这个问题,他建议我做项目,因为虽说以前做过的项目规模都比较小,但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