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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姐姐在美国,父母也在,国内就他一个,没啦。”
“没啦,我的傻丫头,算了算了,待会儿我去打探吧,不是身家清白的怎么能进咱们家的门?”
也不知老爸和他聊些什么,我懒得过去插嘴便留在厨房和老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饭菜上桌,老爸和他聊兴正浓,要等催促才出来吃饭。这个人就是一点好,跟谁都能熟,三言两语就熟悉了,这就是他常跟我吹嘘的亲和力。饭桌上,老妈热情地为他布着菜,连一向严肃的老爸也连声说着:“来,建国,尝尝这个,聪慧妈妈的拿手菜。对了,慧慧啊,把我那瓶五粮液拿来,我跟建国喝两杯。”瞧瞧,人家才是正主,我只是个使唤丫头,能有人娶我就是我们家的英雄了。
第三部分岳母战术还挺无师自通
老妈定是按捺了很久才忍不住开了口,“建国啊,听说你父母和姐姐都在美国?”
“是啊,我父母退休后就去美国定居,顺便帮姐姐照顾小孩。”
“那你父母退休前是做什么工作的?”看来老妈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哦,我爸妈都是大学教师。”
老妈一向对同行甚有好感,一听是教育同行,便算得上身家绝对清白了,脸上笑得更开心了,我也更加郁闷了,埋头扒拉着饭粒,从眼角斜睨着春风得意几乎忘形的朱建国。
吃过饭,老妈已经拿他当了准女婿了,丝毫没有收拾碗筷的意思,径直拉着他到客厅密谈去了,我叹了口气,动手整理了起来,老爸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慧慧,爸爸也不问你为什么和楚浩分开了,你们年轻人自有自己的道理,但是这个年轻人我很喜欢他,肯努力上进,但身上没有楚浩的那股子傲气和锋芒,脾气也豁达,能包容你的坏脾气,第一印象很好,其实爸爸妈妈不担心别的,就是怕将来你要嫁的人和你针锋相对的互不相让,可他一定能让着你,我们也放心多了。你年纪不小了,两个人谈一段时间,相互了解深入了就该想想将来了,毕竟,不能散漫一辈子,总得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从小,父亲是最了解我脾气秉性的人,因而在成长的过程中反而比母亲更多地与他谈谈心事。人长大了,却不再敢把心中的情绪告诉他,怕他担心,可哪个父亲不是默默地关注着女儿走过的路途,我的眼眶已有些发酸了,像儿时般将头抵在爸爸的肩膀上,低声说:“行了老爸,我都知道。”父亲笑了,“不要总是一意孤行的,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两个人相处要相互忍让,你啊,看着跟个愣小子似的,其实最胆小爱哭,得有个人照顾你。”女孩子都是父亲的心头肉,也只有在父亲的眼中,我还是朵柔弱的花,而不是棵扔在哪里都能活的带刺仙人掌。我的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父亲再次拍拍我:“你大了,心事不再说给爸爸听了,但也别总憋着,守在身边的人是爱你的,说给他听并不丢人,傻丫头,快别哭,让人家看到笑话你。”
从家中出来时,已是下午,因为初次登门,并不方便住下,我们便当日返回了。路上,他志得意满地哼着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坐上车,我没好气地横他一眼:“很高兴啊,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
“是啊,你妈妈跟我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得留着,到时候要挟你。”
天,这被他打败了,岳母战术还挺无师自通。“那可以走了吧,什么时候去办签证?”
“回去就办,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没办,办好了就放心地走了。”故作神秘的样子,我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索性闭起眼睛装睡,只听着他还在耳边轻快地哼着,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在他的怀中。
第三部分孤独不期而至
我不知道签证可以办理得这么快,他竟真的马上要走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转眼只剩下四十多天了,我的话一天比一天少,古井般日复一日沉静消沉下去,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沉默,努力地逗着我开心,可这样的调侃,似乎仍是有些牵强,半个地球的距离,将是怎样不可跨越的距离?不愿意交谈,藏起了心情,以保护自己,记不得多少天没有过交谈,因为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因为理不清楚自己的思绪,因为不快乐。每天照常朝九晚五地早出晚归,每晚的晚饭时间,沉默得让人窒息,面对面地,我们就像一对厌倦了婚姻的夫妻,自顾自地想着心事,自顾自地拨弄着饭粒、食物,淡而无味,就像我们模糊晦暗的关系。
从办公室的窗外望去,一片工地上,民工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楼房就像平地长出来似的茁壮成长着,从枯燥的千篇一律的文档中抬起头来,数那楼层便是我每天惟一的乐趣。世界,正在热热闹闹地变化着,而我,便是那个未赶上末班车的倒霉乘客,呆呆地看着命运擦肩而去,只将我丢在空无一人的站台面对着无可辩驳的黑暗。夜了,孤独便不期而至,弥漫的黑夜就像我莫名的孤独一样,没有尽头,这真是奇怪的念头,不是我苦心安排他的离开么?我为自己的朝秦暮楚而难过,连自己的心都不能把握,我能掌握的还有什么?
隔壁位子的同事探过头来对我示意,手机已经响了一阵子,大多相似的铃声混淆在一片此起彼伏里,竟没有注意。接听起来居然是楚浩,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许久才分辨出来,很是错愕,“慧慧,好久不见了,你过得好吗?”
依稀记得电视中分手多年的男女再聚首时,都以这样苍白没有营养的句子开头,我也应该照惯例作答吧,“我很好,你呢?”
“我想见你,今天下班后有时间么?你在哪里上班?哦……听费明说,你早就辞职了。我去接你,一起吃饭吧。”
见面,将近一年的杳无音信后,我们之间除了知道彼此的名字和手机,还有什么联络的必要?一对分手的男女,能于街头偶遇相互点点头、笑一下,已经是仁至义尽,难不成还要再见还是朋友,未免太过做作与虚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的请求,完全不像从前的我。“好吧,你说地点,我自己去。”
打了个电话给小朱,告诉他晚饭自己解决,他倒也不问,只是笑笑说“好”。
楚浩将我们分手后的第一次会面定在了一间日本料理店,他已不必迁就我的口味选择一些俗不可耐的所谓特色小餐馆,西装革履地陪我到簋街搜索最麻最辣的小龙虾。我,同样早已经没有立场改变他的选择。这是家很纯正的日本餐厅,榻榻米,和服,还有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吟唱,最恨日本菜的乏味与生冷,他已经等在那里,盘膝而坐,见我进来连忙起身,那神情倒是很像接待客户,我有几分好笑,这么久了,我们毕竟生分了。
硬胳膊硬腿的,我懒得盘膝,便不顾礼仪地直着腿坐在那里,粗俗得连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已经没了那种关系,他倒也不再苛求我的礼仪,反而宽容地朝我笑笑,他仍旧是个好看的男人。“你更瘦了,工作很辛苦么?”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点菜了么?”
“在等你来点,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他绅士得反而让我有些尴尬。
“随便吧,我对日本菜没什么研究,找我来什么事情?”
“没事情就不能吃顿饭聊聊么,只是想见见你。”其实已经料到他的回答,这同样是经典对白。
我的最佳反应便应是笑笑了,说什么呢,此时此地,什么都不说更好。
“我打电话到你们公司,费明说你早就辞职了,走得很坚决,你走后你手下的一批人也相继走了,他的研发队伍差点垮了,到现在他还在唠叨你不够义气。”
看来今晚真的是一顿纯吃饭、纯叙旧的晚餐,我自顾自地品味着北极贝,并没有答话的意思,绿芥的冲鼻味道让我眼睛都跟着酸酸的,冰冷地滑到胃里。
“慧慧,你能原谅我吗?”这句话有些突如其来,潜心研究北极贝的我被吓了一跳,一口还没嚼就“咕咚”咽了下去,呛辣的芥末辣得我鼻涕眼泪一起涌出来,仪态尽失,为什么在他面前我总难做个淑女,这句原本应该幽幽怨怨、深情而出的,也被我的失态搅得全没有了哀婉悠远的意境,在以前那七年中,他也定是被这样的粗鲁与无趣折磨得痛苦不堪吧。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索性埋下头作尴尬状,因为,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道歉。这原谅从何而来,一直以来,并没有在心里埋怨他一星一点,始终认为,没经营好这段感情全是因了自己的放任和刻板,这给了我一贯引以为傲的自信以致命的打击,至今一蹶不振。
第三部分人要倒霉了吃口芥末也会被呛死
擦干了喷薄而出的眼泪后,喉咙还是辣辣地难过,所以声音也如哽咽般,他定是被我的惨状吓到了,目光深情得让我害怕,偏在这关头闹这样的一幕,这下子糗大了,那眼中的关切,该不会是以为我为情所伤至今未愈吧,不要啊,芥末而已。不能解释,越描越黑。天,人要是倒霉了,吃口芥末也会被呛死。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今天大概是诸事不宜。
“我对不起你,不知道会这样深地伤害了你,慧慧,给我个机会补偿你,你别这样,我看了心疼。”我都要哭出来了,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吃日本菜。
“我没有……我不是……咳咳咳……”榻榻米上的缝隙够宽,想一头钻下去,真该揍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看来这个误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毁在了一口芥末上。
好容易顺当了这口气,定了定神,尽管越描越黑,决定还是描一描吧,有些情绪,还是不要纵容了好,毕竟,过去已经义无反顾地过去,即便是倒带重来,也会重演一次这不可逆转结局,既然如此,只有埋头向前走,能走一段不同的路,未尝不是一种幸事。“楚浩,我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也是前所未有的真诚,过去的事情,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