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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步,只听到背后传来尹德妃的声音,“圣上为什么不留下活口?”
“朕知道是谁做的。”钱佐阴冷却又十拿九稳地说道。
“是流求国?”
我一听到这三个字,忍不住止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你觉得玉如意会傻到让自己的舞姬行刺朕吗?她还想不想让泽新辰回国了。”
泽新辰?是星吗?我的心砰砰乱跳。玉如意又是谁?我现在迫切地想知道有关流求质子的一切,有关星的一切。
正想着,却听钱佐沉吟道:“不过,这件事,倒是可以给流求国敲个钟。”他说着,就大声吩咐自己的侍卫道,“速去把流求国质子泽新辰请来。”
“遵旨。”那侍卫领了命正要出去传旨,钱佐又补加了一句:“另外,把循王也给朕叫来。”
循王是我不想见到的,准确说不知用怎样姿态面对的;但这个名叫泽新辰的流求国质子却是我做梦都想见着的人。
泽新辰。
真的是星吗?
宫斗篇 第十三章 质子(上)
在我翘首之盼下,(孤钵:我们已经千呼万唤啦。)质子泽新辰终于姗姗来迟。我设想过很多种见到他的情形,也设想过很多种自己可能的反应。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不利于星的情形下与之相见,也没想到我的眼泪还是再次模糊了我的眼睛。
星,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星!我远远地看着他走近,看着他朝钱佐鞠躬行礼,看着他眉头拧成一块,是的。尽管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似乎什么都看不真切,但我还是心有灵犀般的看出了他脸上的不安与忧郁。
是的。忧郁。
这个和星有着同一张焕美脸庞的质子,却没有星的阳光灿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内发出的忧郁和苦闷。在这一点上,他不像星。但是这不能说明他和星是两个人。我原本不也是快乐的小傻瓜么?没有星之后我就好像变了个性子。没有我在星身边,星也会改变吧。
我擦掉泪,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星。但星,不,或者应该称呼流求质子——泽新辰。泽新辰并没有朝我这里投来哪怕0。1秒的目光。他垂着首,左手放在胸口,朝钱佐一直鞠着躬。
他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应对钱佐这只大魔头了吧。
就在我颇有几分失望的时候,却看见另一双炽热的眼睛朝我投来热辣辣的目光。我一愣,是钱倧!他正望着我。唉,刚才一门心思光顾着看泽新辰,居然没注意到钱倧也一起来了。
我也赶紧把头埋下,但忍不住还是偷偷斜睨了泽新辰一眼。
“辰王子,你解释一下这些吧。”钱佐指着一地的尸体冷冷地对着泽新辰。他早已经分析过,这些舞姬不会是流求国派来刺杀他的人,但钱佐还是要给泽新辰来个敲山震虎,果然是狡诈。
泽新辰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英明。这几个舞姬并不是我流求国的舞姬,我流求国对越国是一片忠心,绝不会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还望皇上明察。”虽然对这件事很是头疼,但被钱佐问的泽新辰并没有急躁,而是有条不紊地表露流求国的“忠贞不二”。
钱佐却冷哼道:“辰王子既说不是贵国的舞姬,那么真正的舞姬又到哪里去了?辰王子,这些舞姬都住在你的府上,怎么就被这几个女人鱼目混珠?辰王子是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泽新辰一听这话,赶紧补充道:“臣失察。居然让这几个假冒的舞姬混入宫中。”他脸上愁云满布,侍卫去请他过来的时候,泽新辰应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皇上,泽新辰敢对月发誓,流求国对越国绝无二心,”他那本稍稍平展的一字眉此刻又纠结在一起,那张原本忧郁的脸,此时更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焦虑,“今日之事,实在是泽新辰的过失,泽新辰甘愿受罚。”
我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泽新辰,心里竟有些心疼。钱佐对泽新辰,越国对流求国,到底是怎么状态?钱佐不会为难他吧。
我一紧张,忍不住看了钱佐一眼,却看见他身旁的尹德妃正看着我。目光相接,尹德妃带着几丝狐疑又把头摆正。
是不是我刚才太失态了?所以连尹德妃都开始怀疑什么?我心里暗叫糟糕。我可不能在这件事上连累星!他现在已经够焦头烂额的。
钱佐对泽新辰却突然摆出一副笑脸,刚才的戾气转化为一种柔和,原来男人变脸也和翻书一样快啊。“辰王子也无需太多虑,这件事朕自会派人查清楚的。倘若与流求国无关,朕也会还流求国一个公道。”
他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立在旁边的钱倧一眼,问道,“循王爷,对此事是什么看法?”
“唔?”循王钱倧似是刚才走了神,听到钱佐问起,不禁一愣,半晌红着脸道,“臣弟觉得,嗯,臣弟觉得……”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钱佐眉头微微一皱,看循王的眼神里竟带了些许的玩味。他是恨循王的不争气呢?还是,……还是他对钱倧这种装嫩装傻的行为早就有了怀疑,此刻只是在看他的表演罢了。
我为我突然之间的想法而冷汗涔涔。
钱佐,他本身演了十几二十年的戏,对于一个天王级别的演员来说,他恐怕连自己是在演戏还是本身,都弄不清楚了。所以,在他眼里,钱倧的演技实在太拙劣,想必就是个小儿科吧。连我都能看出来,何况钱佐呢?
当我再次抬头看着这两兄弟的时候,一个正对着兄长挠头皱眉,似是为自己不能够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而懊恼;另一个则带着稍稍的愠怒,似是怒气不争。
好!演技大对决!我冷笑,不愧是皇家,宫里女人闹腾的热火朝天,男人们也明争暗斗的不亦乐乎。
宫斗篇 第十四章 质子(下)
钱佐不再看钱倧,直接对钱倧下命令道:“循王,朕命你和尹将军在三日之内查清楚这些舞姬到底是谁假扮的。不要让朕失望啊。”他那一对深入碧潭的眸子波澜不惊,同他毫无表情的脸部一样,让人看不懂,猜不着他在想什么。
钱倧恭恭敬敬地朝钱佐行了礼,说了句“臣弟遵旨。”
钱佐把这件事交代下去,再看泽新辰,仍旧是愁眉深锁,不由出言宽慰道:“辰王子不必多虑。清者自清,怎么也得对循王的办案能力放心才是。”他说着望向钱倧,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我有些听得云里雾里,但总觉得钱佐这句话有些一语双关。
头大了。不光钱倧让人看不透,原来钱佐比我想象的还要神秘,还要可怕。
钱佐明明心里有底,但还是要把泽新辰恫吓一番,然后又出言相抚慰,一张一弛,此时一张笑脸相迎,好像刚才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对了,听说流求国的舞姬都是舞技一流,也不知辰王子的舞姬准备了怎样的歌舞?”
泽新辰听到钱佐这样一说,脸上稍稍好看了一点。他淡淡的一笑,施了一礼,道:“是流求国的踏月歌。”
“踏月歌?”尹德妃似乎有了几分兴趣,朝钱佐看了一眼,看他并不反对,便对泽新辰道,“辰王子该让她们先进宫让我们大家开开眼才是。”
她这样一说,钱佐也笑颜附和,让泽新辰把那些舞姬请来排演。
泽新辰有些犹疑地看了钱佐一眼,好像没闹明白自己到底是被责罚还是被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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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佐早在真正的舞姬到来之前,就离开了会场。一国之君,有太多事要做,有太多“阴谋”要考虑,哪里有时间欣赏歌舞彩排?他走的时候,看了钱倧一眼,钱倧也摆出一副对流求踏月歌十分感兴趣的架势,要赖在这里不走。
钱佐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回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大踏步走了。
钱倧自钱佐走后,就要来和我说话。把尹德妃完全不放在眼里。张扬和放肆,这是他目前扮演的角色性格吧。
“你躲着我?”钱倧在看到我扭头走假装没看见的情况下,倏地一下窜到我面前。
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尤其是做这两个钱氏兄弟拼演技的牺牲品,“王爷请自重,皇上说过什么,王爷又不是没听见。”
“你……”钱倧的双目瞳孔放大,简直就要涣散了。他的两片干净的嘴唇嗫嚅着,浑身居然气得直哆嗦,眼角似乎有种液体充盈着。
唉,真逼真!演技太好了。我叹息了一口气,就算是为这可以乱真的表情而心软了,想到瓶儿,我也不能对钱倧太过绝情吧。
“瓶儿可好?”我是真的挂念她。
钱倧没想到我只是问起瓶儿,有些失望,但还是懒洋洋地回答着:“好。她很好。你难道不问问我好不好么?”
说得真是露骨。我回头瞥了一眼正在指点那些宫女如何张灯的尹德妃,幸好她没有一直注意这边。
“王爷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我头一偏,一直盯着门口,看着泽新辰将会出现的方向。
钱倧有些不愿善罢甘休,他突然纠住了我的胳膊。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揪住了我的胳膊。旁边几个干活的宫女,一看这架势,赶紧闪到一边去,免得惹火烧身。
“你忘记了你和我在西湖说得话了么?”看到他眼里的那份“真诚”,我一阵恶心。连忙打断,“王爷似乎忘记了才对,我确实什么也不记得了。”眼睛里放着光,诚心刁难道,“王爷说和我去过西湖,我可一点印象没有。”
“你……我们还用香囊一人装了一包土,你,你这也忘记了?”钱倧有些旁若无人,好在声音不大。
土?我轻笑,“王爷说的土,可保存着么?倒是给悠梦瞧瞧?”
钱倧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应了两声。
可我却浑身一颤,浑然忘记了刚才的头疼。
我的视线已经完全被宫门那边厢吸引住了。星,或者说,泽新辰,正朝这边翩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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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泽新辰的舞姬出现的时候,广场上的地面已经被冲刷干净,之前的那些殷红的血渍看不见一丁一点。宫女太监们继续忙碌着,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连我看到那一群和刚才的假舞姬一样装扮的流求少女时,都不由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刚才是在梦里,每个人都做了一场非常真实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