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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璧逆贼陷害姑爷,满门拆散,今又迫得小姐远遁,难料存亡。奴受孟府大恩,自恨女流,不能代小姐报仇,已为不义,怎肯嫁与刘贼?要观皇甫公子人物端厚,乃贵人相,日后必出救父,奸贼终必败露。那时刘贼全家尽作刀头之鬼,我想肯与奸贼同死?老爷可上表实奏小姐守节逃走情由,我断不肯前去同死!”孟士元惊慌曰:“我受了刘家聘礼,今若实奏,就是匿女欺君大罪。幸你才貌与小姐彷佛,正当代嫁,救了我满门。姑娘可就此听我夫妻认为亲女,不可推辞。”苏大娘暗喜有此好机会,求之不待,反要推辞?即安慰曰:“我们母女受孟府满门大恩,正当代嫁以报德。”说罢,即附耳低言曰:“我们小户人家,难得有此良缘,岂可推辞,误了终身大事。”遂强扯其袖曰:“速上前拜老夫人老爷为父母。”映雪此时苦在心头难说出,暗恨生母喜作岳母,只怕尔失却了女儿。待我临嫁,带一把短刀刺死刘奎璧,替小姐夫妻报仇﹔然后自刎,以全名节,免得被捉受辱。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苏映雪行刺技术 刘奎璧夺妻中伤
却说苏映雪主意刺死刘奎璧,然后自刎,免得受辱﹔遂拭了眼泪,假说曰:“不是贱妾推辞,奈此乃小姐的姻缘,妾怎好乘闹中争夺,是以推托。”孟士元夫妻曰:“小姐今已逃出,你肯代嫁,便是报恩,怎说夺婚?”映雪曰:“既如此,女儿就此拜见老爷夫人为父母。”孟士元夫妻曰:“女儿何必多礼。”苏映雪拜了八拜,立起身来。孟嘉龄亦上前行了兄妹礼,方氏亦认了姑嫂礼。士元等下楼,吩咐合府女婢,称映雪为小姐,不可使外面家人知道代嫁之事。众婢领命,暗道苏映雪好命,得此良缘。苏大娘更喜,嫁女不费分文。当下韩氏终溺爱不明,对丈夫曰:“今既有金蝉脱壳之计,苏姑娘肯代嫁,可使心腹家人分往四处追赶女儿同回来,免其流落外方受苦。”士元亦是爱女之心,即答曰:“此言证合我意,谅女儿逃走未远,可令人速去赶回。”孟嘉龄忙阻止曰:“不可不可,岂不知妹子知识过人,他已逃出,即使赶到,亦不肯回来。他出门时,金珠盈囊,到处便可安身。况妹子矢志冰霜,必无失节之事﹔且为人慈惠,亦无天折之虞。爹爹母亲何必过虑?”孟士元夫妻省悟曰:“我儿说得是,不必追赶惹祸。”随即退出。只见家人报曰:“后人报称,昨晚失脱了一匹黄骠马并鞍子全副。门户关闭,不知从哪里去的,特来禀明。”孟士元知是女儿盗去,即曰:“偶然失脱,从宽免究,下次须要小心。”
苏映雪就在阁上寻思刺了刘奎璧,为丈夫报仇,替小姐雪恨,遂寻取一把利刀,藏在身边。韩夫人密向孟士元曰:“苏姑娘代嫁,又非我的亲生,嫁妆各物,何必许多?那些好的对象,留下家中应用若何?”孟士元曰:“我亦是如此主意。”遂把几件好的对象留下。是日因来早女儿出嫁,甚是忙乱。
刘奎璧因思孟小姐饱学,新房须近花园方好,即使小姐要吟咏,那池直通昆明江,客船货物,俱在池边安泊,来往船只热闹非常,使孟小姐观山玩水,好得作赋吟诗。就在前楼作新人的卧室。初二早饭之后,合府官员齐到侯府恭贺,因大堂备下花烛,众官俱在东花厅饮茶,只有秦布政推辞不至。刘奎璧穿了三品公服,扬扬得志,陪伴众客。不须臾,祁相大媒已到,刘奎璧出门迎接,祁相后堂下轿,众文武官员一齐降阶,接入花厅让他坐在上面,众官与刘奎璧两旁坐下。茶毕,祁相间刘奎璧曰:“各物齐备否?”刘奎璧曰:“已完备多时了。专侯太师驾到。”祁相曰:“老夫理当效劳。”即辞了众官,连忙上轿,押了花轿及执事人等,一路音乐喧闹,花炮震天。祁相轿上暂花挂红,进城方转出东门,来到孟府。
当下孟士元父子迎接祁相,步入花厅,见礼坐下。茶毕,家入呈上筵席,祁相谢曰:“不必费心,请令嫂速速登舆,免误良时”。孟公令家人小心服侍祁相,父子入内。映雪之母早间催促映雪,已打扮停当,暗藏一把利刃,系在裙带之上,插在腰间,俱未知道。孟士元夫妻早备二名小婢随嫁。当下乐人奏乐,女婢扶了新人上堂。苏映雪风冠蟒袄霞披,打扮得如天仙一般,拜辞父母。孟公夫妻甚不过意,令请映雪之母前来。孟公夫妻掺住曰:“大娘乳养深思,请即高坐,受小女拜辞。”苏大娘假意谦让道:“妾有何能,敢受小姐拜见。”孟公夫妻曰:“理当拜见。”遂强扶大娘坐在当中,苏映雪下拜,大娘连称:“得罪!”受了四拜,即下来扶起了新人。苏映雪追思母女此别,难得相见,何等悲伤,奈花轿已到,只得忍耐。夫人代为盖上罗帕,携其上轿,即便起行。执事排开,又有许多御赐完婚金字朱漆的高牌,更有许多嫁妆,真是尚书嫁女,国舅娶妻,极尽人间富贵。
一路笙簧并奏,花炮震天!从东门进城,转出南门,来到刘府,就把花轿停在甬道之上。祁相到东花厅,众官迎接坐下。略停了一会,良时已到,就请新人新郎出来拜堂。刘奎璧扬扬得意,女婢揭开轿帘,扶上堂来,同拜花烛。众官向祁相曰:“老丞相请看新人,同拜花烛。”按祁相闻秦布政说明比箭放火荐他征番等情,寻思新人不知是何等美貌,致刘奎璧如此执迷﹔当下笑对众官曰:“老人家看新人,恐被人议论。”众官曰:“老少同乐,最是美事,有何议论?”祁相曰:“有如此说?”即同众官到后堂,见新人头盖罗帕,虽不见面容,但见柳腰细瘦,三寸金莲,婢肄裘娜,有如玉树迎风,尤多风韵。众官莫不称赞。夫妻参拜天地,叩谢圣上之恩!再向北拜见公公,方拜见顾太郡﹔然后夫妻交拜。拜毕,拥上五明楼合?席上,对面坐下。女婢向前把头上罗帕揭去,刘奎璧认得正是楼上所见的美人,不觉喜从天降,向前笑对新娘曰:“下官当日到尊府比箭,不是箭法不精,因见夫人在楼上,颜色动人,故此神迷失守,以致一箭不中。谅夫人办必为下官不甘。”苏映雪暗想:“这匹夫好得志,今晚定结果尔性命,方消此恨。”刘奎璧只道是害羞,故不敢答应,遂回位坐下饮酒。女婢进酒奉菜,好不热闹。酒过数巡,只听得楼下女婢高叫曰:“外面酒席已备,请公子下来陪客。”刘奎璧寻思,官己若往陪客,新人无陪伴,岂不冷静?
且说刘燕玉自闻得孟小姐受聘﹔暗道孟小姐既然失节改嫁,日后皇甫少华若得救父回朝,自己便可为正室夫人,又叹孟小姐向有才学,虽迫于君父之命,何不自尽以全名节?又伶若不失节,乃丈夫的旧人,与我乃分居妻妾,何不前去相会,看他怎样美貌,致皇甫郎家散人离,亦尽我一点妻妾之心。即从后楼步到前边绣房,只见兄长尚坐案前饮酒,急忙退出。刘奎璧早已见他,正中心怀,招手曰:“我要下楼,你嫂子独坐无聊,﹔你来得恰好,陪伴你嫂游耍,我好去陪客饮酒。”刘燕玉应允曰:“哥哥请便。”刘奎璧即下楼而去。
刘小姐步入新房,向苏映雪作下万福,曰:“嫂嫂在上,奴家有礼。”苏映雪见如此美貌而且多礼,忙起身答应曰:“姑娘请坐。”二人分宾主坐下,女婢奉茶,先说些套话。刘燕玉自思,只道孟小姐怎样绝色,今日看来,与自己的容貌不相上下,乃曰:“奴虽识几个文字,唯赋诗一道,一概不通。久闻嫂嫂万斛珠玑,今后专望指示。”苏映雪曰:“奴虽有诗句,不过涂鸦而已。姑娘言及诗赋,令奴抱愧,还望指教。”刘小姐曰:“嫂嫂乃阀阅名妹,何必过谦。”苏映雪暗思,少时刺死刘贼,便耍自刎,岂不苦楚,何不乘此寻个速死去处,免得自刎疼痛。主意已定,乃谓刘小姐曰:“未知这里可有什么玩耍的所在么?”刘小姐曰:“这五明楼前临街道,旁靠花园,后通昆明池-----就是昆明江,各船往来的口岸,俱有风景,好使嫂嫂即景吟咏。如蒙不弃,奴即陪到后面观看风景。”苏映雪自想投水最是利便,免得尸骸血溅,遂答曰:“敢烦姑娘同往。”刘小姐曰:“嫂嫂有兴,奴当引道。”说罢,同往后楼,就在栏杆内,令女婢移椅坐下。苏映雪诈向女婢曰:“这栏杆碍眼不便,可通拆去。”女婢领命,就把一带的栏杆尽行拆下,果见船只许多,往来不绝,白浪滔滔,人烟热闹。映雪故意说话挨延,候刘奎璧到来,好得行刺。刘小姐只道姑嫂情深,竭意畅谈。
且说外面众官饮酒,日末斜西,那祁相年过六旬,酒量已定,即便辞席。刘奎璧再三相留,众官亦挽留曰:“天色尚早,老太师再饮几杯,进城末迟。”祁相笑曰:“列位好不晓事,只管吃酒,却不道还有二人见怪,说我们贪杯,误人好事,故早去为是。”众官亦笑曰:“老太师真是老练,不被人见怪。”遂各辞别起身。
刘奎璧乘着酒兴,回归五明楼,与孟小姐畅饮。来到房内,只见二婢在房,刘奎璧忙阔曰:“新夫人往哪里去了?”女婢禀曰:“新夫人小姐引到后楼观看风景。”刘奎璧即往后楼进来。
却说苏映雪坐想,投水死得清净,一道阴魂又好庇护皇甫郎与孟小姐早得团圆,谁知这池是我的死地。正在伤心,忽见刘奎璧来到,燕玉与映雪即立起身来。刘奎璧笑嘻嘻向妹子曰:“日色斜西,水面风冷,汝嫂身子薄弱,怎好引到此间受风?实为不该。”燕玉闻言暗恨,嫂嫂与我同庚,不怕我寒冷,只顾着妻子,我乃命苦,无人爱惜。刘奎璧即向苏映雪曰:“舍妹不晓事,使夫人受冷,可回房畅饮。”说罢,笑嘻嘻伸出手来,携苏映雪回房。刘燕玉暗想:“哥哥不怕羞,有我在此,却如此不掩人耳目。”即便返身退避。
当下苏映雪见公子如此形相,一时发火,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