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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病,病势如何?可请大夫看过?”无悔低声问。
“回您的话,昨日请大夫来,大夫只说是急火攻心,积压日久,如今一朝发作,病势看着有
些沉重,却不甚妨事。贝勒爷年轻体壮,吃着药,静养些日子就好了。只是这头几日便起不得床了,大多数时也是昏昏沉沉的。”府中辅遭大变,这总管的气色显然不太好。只是他还不清楚此二人,尤其是年轻美貌的这位究竟是不是宫女,所以语气便是模糊着,带着恭敬,却不便太过。
一路行来,无悔四周打量,豪格是皇太极长子,他的府第自然也十分气派富贵。雕梁画栋间,一层层院落相扣,一处处长廊环绕,五步一景,十步一观,令人赏心悦目。只是,如今这里却笼罩在一片沉闷压抑的气氛中,毫无生气。
总管显是得了吩咐,直接悄悄将两人引到后院一个独立的院落。进院门,高娃便停下,总管识相,陪着她在外面侯着,一个奴才走出屋来,也被总管留在外面,无悔微微喘了口气,一人径直走进正屋。
原来这屋里竟是一间十分阔大的书房,右边是书案,左边立着高大的六开苏绣水墨绢屏风。
只听屏风后一声咳嗽,豪格的声音十分低沉:“巴哈,总管还没把人带进来么?”
无悔犹豫了一下,抬步绕过屏风,看到正半靠在榻上的豪格。
豪格呆了片刻,才猛然坐直,惊问道:“怎么是你自己来了?”
“似曾相识燕归来。不是我还能有谁?”无悔嫣然一笑,坐在榻边的圆凳上。
“我,我以为是你派来的人。来禀报的奴才也没说清楚,只说有两个宫女在外边。早知是你,我这——”豪格低头看自己衣衫不整,有些不好意思。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你我相见都是正襟危坐的,今日难得,便不讲究那些吧。十几年前,我也是在你房里侍候的奴婢,你又何必见外。”无悔只愿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这么多年过去,醒来时,她还是豪格身边的人。有多久,两人没有像这样离得这么近,只有彼此。
“不是,不是见外。我只是不愿你看到我这副样子。”豪格自惭形秽得笑了笑,他还是不太敢相信无悔从宫里跑出来看他。
豪格不像往日,目光一直躲闪着无悔。无悔心中了然,道:“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你又何必如此。”
豪格深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道“像是做了场恶梦,醒来时已晚了。我不想杀她的,可是,就那样一下,她竟——”再也说不下去,豪格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得哽咽。
“如今外面的人都在暗地骂我,骂我没人性,竟为了博父汗欢心,为了撇清干系不受连累,为了荣华富贵杀死结发妻子。只是他们怎会知道,当时我发怒不是为那些,是因为知道她做的好事!”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豪格不禁显出后悔的一
面。
“我明白,我都明白。只是大错已铸,你再如此又有何用?”无悔明白,豪格是得知乌春害她的真相,一时怒极失手而至,不然他怎会如此难过。这些都是新仇旧怨累积所致,豪格生性爽直却绝不残忍,他不是那样的人。外面传的话,其始作俑者,只有一个人。
皇太极做为阿玛,对儿子犯下的大错竟不严加惩处,以正视听,而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理,态度竟是暧昧不明,甚至让人觉得,他是默许了此事的。正好又赶上他处置莽古济一家的风口浪尖上,种种行为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父子俩商量好或是有了默契的,清洗莽古济一家,一个不留。而只有无悔深知,皇太极有这样狠绝的手段和心肠,豪格却是万万没有的。如果豪格是有这种心肠的人,就不会在这么多年来过着这种日子,也不会在朝堂上被多尔衮和多铎处处打压而不得志。如果他会如此卖好于父亲,那也许早已不是今天的地位。
皇太极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管儿子的感受,甚至牺牲他的名誉,可无悔不能不管。她深知此事对豪格的打击,因为太了解他了。
“乌春两次害我,我虽恨她歹毒,但有因有果,我如今没事,她原本也罪不至死。”无悔道。当然这是在无悔自己的角度来看,若是在皇太极的角度,恐怕她是死一千次也不足惜的。
“可是我却失手杀了她。”豪格接道:“这么多年,恩怨已难分辨,有时我想,倒底是我害了她,还是她害了我。我和她,怕是真真正正的孽缘了。”
无悔无言,自己也是局中人,这份纠葛里,自己便是那起因。乌春已死,冤孽已造,说什么也没用了。有时,她真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豪格,若没有她的出现,也许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我警告过她,让她别做害你的事,可是她竟那般狠毒,她是想把所有人都拖进来,谁也别想好过。”豪格嘶哑着声音道。
无悔站起来走到小几边,伸手触茶壶,还是热的,便倒了杯茶端给豪格,豪格痴痴看她,茶水的热气腾上来,温润着他的眼睛。无悔安慰道:“别再想这些,都过去了,你还病着。豪格,你犯了错,理应承担罪责。虽然大汗不惩罚你,但你却逃不过别人的口舌,这些是注定的,也是你应该承受的。”
“有时,总觉得身不由己,总像是有只手在背后推着我走,想停下却不能。”豪格在病中,显得很脆弱。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乌春,你,我,谁又是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无悔竭力安慰豪格,她不想看豪格在压力下消沉下去。
“无悔,”豪格握住她的手道:“你不该冒险出宫来看我。”
“我不放心。那些人会怎么谈论你我都能猜到,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一定会为此非常悔恨,你会一直折磨自己,让自己的心不得安宁。你看你,果然病倒了。”无悔有些羞赧道。当初皇太极把无悔揽到自己身边时,豪格虽放弃了她,却自责悔恨多年,背上了沉重的“包袱”,直到今天也无法卸下,也使他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快乐。无悔不想让他再多背一个“包袱”,这样人会被压垮的。如果他的精气神先被自己折磨没了,那今后的路就走的更难了,前路崎岖,还不知有多少“坎”、多少“坑”等着他。
“是我不放心你才对。被父汗下命闭门思过,我再也未能去看你,但是你在宫里的情况我全都了解。前几日知道你渐渐好起来,我才略放下心来。至于我这病,想来也是很久没病过了,所以这般‘病来如山倒’。”豪格撑着坐着,太想抱一抱眼前的心爱之人,可是他对无悔向来是十分尊重,虽深爱却从不轻薄。
无悔也很想拥抱豪格,两个身心俱疲的人相依相偎,相互给予走下去的力量,但她不想在此时让他们的关系变成那样,他们之间一向是‘发乎情,止乎礼’。虽然她对皇太极心存怨怼,但毕竟现在她是皇太极的福晋,如果自己与豪格把关系弄成那样,她在心理上会觉得有亏于皇太极。
“豪格,我不能在此久坐,你也明白我冒险出宫来看你是为了什么?你不会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振作起来,我便放心了。
“我怎么会忘。我答应过你的——珍重自己,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放弃自己。”豪格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不再向刚才那般乌沉沉。“不论怎么样,你还平平安安的,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亦如此”无悔点头,再次浅笑,心灵的满足是对彼此最大支撑。虽然咫尺天涯,虽不能常伴左右,那又如何?
☆、七 十 巧遇
从豪格府里出来,已近黄昏。出宫时扮成宫女,自然没有马车,一路步行而来。回去时豪格本要安排马车,无悔怕招摇,坚持仍走回去。
豪格府弟离皇宫不远,所处之地,两边尽是朱门大户,一望便知都是贝勒、贝子或大臣们的府第。道上是细细沙砾均匀铺垫,平坦干净,于此路上往来的,寻常百姓已极少,大多是官宦、臣工,时有马匹或软轿来往。
此时已经黄昏,行人渐少,日初而做,日落而息,正是万家炊烟渐起,倦鸟还巢之时。
高娃跟着无悔,两人低头匆匆而行,也无暇观赏日暮十分,夕阳晚照的景色。
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渐行渐近,本已快速超过无悔,却又听得当先领头之人忽然“吁——”一声,拨转马头返了回来。
“是我眼花了不成?”多铎跳下马来甩手将马鞭扔给亲随,走到无悔面前,一脸似笑非笑打量无悔。“这是唱的哪一出戏?”看到无悔一身宫女装扮,多铎皱眉。
无悔左右看看,并无人注意,才放心道:“贝勒爷就不能当是没看见吗?”
“只是瞄了一眼,觉得身形太眼熟,还不敢相信是你。怎么这般打扮出门?鬼鬼祟祟。”多铎说话还是那般放荡不羁。
“自然是有见不得光的事了,贝勒爷可要告发?”无悔跟多铎说话还是很随心的,多铎与多尔衮虽是一母所生,性情与为人却截然不同,在他面前不必太多矫情。
“跟谁告发去?我哥为给你找那神医,已远赴乌思藏,至于大汗么,他与你是两口子,你们之间的事我可不搅和。“多铎依旧笑得痞。
“那便多谢,时辰不早,贝勒爷请便。”无悔说完便要带着高娃离开,多铎却上前一步拦住,脸色有些不平之气,道:“真真无情。我哥扔下这里多少大事,数九寒天不辞辛苦,为你远赴那鸟不生蛋的地方,你竟也不问一声?”
要问这里也不是地方啊,无悔瞪他一眼,恨他莽撞,明知自己这番装扮是私自出宫,还拦在此处喋喋不休。
看无悔又怒又急,多铎让出路来,举着一只手道:“罢、罢,怕了你。别这般我欺负了你的样子,让我哥知道了又要挨骂。前日我哥捎回信来,只道并未寻得那神医,也不知那大夫去哪处钻沙了。他正在回程,这一趟奔波,无非是尽他的心意,至于人家领不领情,咱们便管不了了,各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