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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的罪名压过来了。这样的多尔衮,又怎么可能不在一夜之间长大。
“有些日子不见九贝勒,奴婢还没恭喜您晋封为贝勒爷呢!”无悔搜肠刮肚,只找出这样一句话来。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多尔衮,真有些不习惯。努尔哈赤在世时,不仅有代善、阿敏、皇太极等四大贝勒,也有济尔哈朗等年纪较轻的四小贝勒,八人并称为大金八大贝勒,拥有议政的权利。皇太极被拥上汗位后,立刻晋封多尔衮为贝勒,序齿排行,多尔衮顺理成章得成为大金的第九位贝勒,所以从
此时开时,人们都称多尔衮为九贝勒、九爷。
多尔衮提提嘴角,算是用一个笑容应付了无悔的恭贺,脸上一丝喜气也看不到。无悔了解他的心情,也不再强装欢颜,只静静得陪多尔衮站着。过了一会儿,多尔衮的心情似乎回复了一些,对无悔道:“冷吗?怎么出来也不披件披风?”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无悔身上。虽比无悔年纪小,但此时他的一举一动却显得格外成熟。
无悔知他的性子,也不推辞,只轻轻道了声谢。抬头看见那四幅画,突然想起来,便问道:“刚才九爷诵的那首诗是《三国演义》里的吗?”
“《三国演义》?你看的是何时的刊本?书名这样短。我看的是明朝嘉靖年刊刻的《三国志通俗演义》,二十四卷的。此诗是‘青梅煮酒’这一回中赞刘备的。”
无悔暗地伸伸舌头,心想自己看的是电视剧那一版本的。她抬头再细看画上的诗句,对照刚才多尔衮朗诵的,此时也能认全了。无悔反复品味这四句诗,忽然觉得这诗中意味竟很符合多尔衮当下的处境。
“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英雄惊杀人。”多尔衮现在所处之境,不能说是虎穴,却也要步步为营,小心提防着四周的明枪暗箭。他现在只能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然而无悔知道,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却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取得皇太极的信任,一点点得掌握权力,从墨尔根戴青到大清摄政王,他拥立幼主,定鼎中原,称他一声“英雄”,绝不过分。而现在,在其他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失去父母依靠的少年,若是此时有人说他将会成为英雄,恐怕真的要“惊杀人”了。
“想什么呢?”多尔衮问。
“哦,嗯,奴婢在想‘英雄’二字,刘备到底算不算英雄?不知为什么,一直不太喜欢他。”无悔回道。
多尔衮含笑看着眼前这位总是在天马行空想事情的女子,这种事,一般的女子会想吗?他问道:“为什么不喜欢他。”
无悔想了想,扳着手指头道:“第一,我不喜欢他总是走到哪里就声称自己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所谓汉室宗亲。据说,很多人都很怀疑这种说法呢!有人说他冒认宗亲,是为了师出有名,打着‘复兴汉室’的招牌,使更多人为他卖命。”无悔说到这儿,突然想到多尔衮的高贵出身和现在的处境,马上抬头看他的反应,却不想,多尔衮没表现出丝毫不快,只是含笑示意她继续说。
无悔松口气,继续扳下第二根指头道:“第二,我不喜欢他动不动就哭,不论他的哭是真情流露还是一种手段,都让人难以喜欢。哭来的诸葛亮,哭来的荆州,哭来的江山。总觉得他的哭和真情流露没多大关系,在那种草莽乱世,那样有野心的男人,他的哭多半是为了收买人心吧!反正打死我都不信他是真的爱哭。”
“第三,他没有文采,也就是说,在这一点上,他完全没有个人的魅力与个性。而曹操就正相反,曹操的诗流传百世,可被后人誉为文学家呢!”
多尔衮听无悔说完,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只是其中一些想法未免浅了些。刘备自有他过人之处,否则江山又岂是能哭来的?但曹操将他与自己并称为英雄,我倒觉得刘备比不上曹操。许劭评曹操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只这一句话,便道出了曹操的能力,在治世是安邦治国之臣,在乱世是独霸一方之首。陈寿的《三国志》赞他为‘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男人大丈夫,在人世走这一趟,就应该像曹操那样,做出一番惊天伟业来,至于是非功过,自留与后人评说罢!正所谓‘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无悔听了,也暗自点头,原来多尔衮如此推崇曹操,并不像大多数世人那样,看了罗贯中的版本后,只知道拥刘反曹。
“好久没有聊得如此高兴了。无悔,我要谢谢你。好像只有在你身边,与你聊天时,才会真正开心轻松起来。”多尔衮看着无悔,目光湛然有神。
无悔并不知道多尔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笑过了,但她听到他这样感谢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是眼睁睁做了一个旁观者,倒头来,还得到多尔衮真诚的感谢,令人汗颜。
正思量该怎么回答,忽听多尔衮轻呼:“咦?怎么是他?今天倒巧。”无悔抬头顺着多尔衮的目光向远处看,原来竟是豪格自远处走来,他也看到了多尔衮无悔,正要加快脚步,却不料此时又从身后远处跑上来一个奴才,赶在豪格身侧,给豪格跪下请安,只见豪格停下脚步问了句什么,那奴才站起来垂头回着话,似是在禀报着什么事。
这边多尔衮轻轻一掸袖子,若无其事得对无悔道:“罢了,本来还有几句话想问你,只得再等机会。我先走了。”
“九贝勒不等等豪格贝勒吗?”无悔没想到多尔衮竟是连与豪格打照面都不愿意。这种作风完全不像以前的
多尔衮,以前的他,心中的想法是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的,即使他以前就与豪格不对盘,但在表面上却大都能维持风度。可今日却一反常态,竟要躲避开。
“间天得在朝堂上见,难道还见不够?私下里能免就免吧。哼,你以为他就愿意见我?”多尔衮眼中竟闪着森然的光芒,嘴唇也紧紧抿着。如今的他,虽更成熟、喜怒不形于色,但无悔却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仇恨。
多尔衮是绝不敢用这种眼光看皇太极的,但对于豪格,他却并没放在眼中。
☆、三十七 散心
那小奴才终于禀完了事,豪格走到无悔面前时,多尔衮已走远了,豪格见他向另一个角门走去,片刻便不见人影了。
“十四叔躲的倒快。也好,见了面也没话说。”豪格说着,眼睛便定在无悔身上的披风不动了。
无悔见他这样,才反应过来,刚才竟忘了把披风还给多尔衮,她见豪格脸色不善,那黑沉沉的眸子盯在披风上,倒像要把披风烧出个洞来。无悔连忙道:“方才竟疏忽了,忘了还给九爷。”说着,便要解下披风,豪格却拦住无悔,道:“何必!没了这披风,你站在这里久了,我也不放心。不管是谁的,你披着就是了。他向四周望望,接着道:“总站着也不好,走动走动倒暖和。”
说着,便当先迈步向前走,无悔只得紧走几步跟上。两个慢慢走着,豪格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十四叔对别人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冷峻模样,倒是独独对你,竟有几分——”他忽然住口,看了无悔一眼,转变话题道:“自那日四大贝勒宣布大汗遗命,令大妃殉葬后,他表面上虽没说什么,心里怎么想的,谁也能猜出几分来。总之,这仇,算是结下了。”
无悔点点头,她当然了解多尔衮心里有多恨,而且她只要一想到将来的一天,多尔衮会把那积压多年的宿怨报在豪格身上时,心里就揪着疼,从认识了解豪格的那天起,这种担心就一直存在,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与日俱增。无论如何,不管她平时再淡定再旁观者清,也做不到看着豪格被多尔衮陷构,被他打压至死。无悔想,即使到那时,自己只有微薄之力,也要尽全力帮豪格。就算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就算是枉做篡改历史的小人也在所不惜。也许,到最后还是无法捍动历史的注定,但至少自己尽力了,无悔。只是,要命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到那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够不够资格、有没有能力帮助豪格。
“无悔,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平日我到父汗那里亶事,也很少见到你。今日好容易有点空闲,听人说你总在后院里散步,我特地来看看。”豪格一直以为等他阿玛一做大汗,无悔必会被纳入后宫,但没想到无悔仍然如此坚持,依旧只做了奴婢,这对他来说,就好比一个被判极刑的囚徒,突然听说今年秋后不问斩了,还能再多活一年,让其在开心庆幸之余,又担着心,毕竟,除非法外开恩或遇到大赦天下,这一刀是迟早的,现下不过是在拖日子而已。但是,豪格现在也不愿想那么多了,只顾眼下,能多和无悔相处一会儿也是好的。
《
br》 无悔见豪格言谈之间,比上次见面时有精神得多,还以为他是因自己父亲继承汗位,现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节,所以神清气爽,心里也替他多了几分开心。
“我有什么不好?除了每日做些份内的事外,就是闲着,只差头上长草了。”无悔微笑回道。
豪格眉眼带笑,说道:“偏你有这些怪话。闲着总比累着好,像我,一年到头就没几天空闲,不是在大营练兵就是出征打仗,就算留在家里也是忙着大大小小事情,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几乎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可与你不一样,你虽忙碌,但总是能走出去,见识外面的广阔天地,而我,就像一只家养的小鸟,只能从笼子里向外看。笼里笼外,一步之遥,却也许是我这一生都跨不出去的。”无悔叹惜道。这些话虽说得有些伤感,但无悔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哀戚的表情,反而含着一种豁达与淡定。有些事,既然是现实,就要面对,整日自怜自哀也无济于事。
豪格听了无悔的话有些难受,无悔曾说她愿做他的一盏小灯,用微不足道的光芒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