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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了年就十四了。记住啊,三月十三,三月十三!”豪格伸出三根指头在无悔面前晃,生怕无悔记不住自己的生辰,“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庆生,还要给我备份礼物。”
“到时再说,先顾着眼前吧。上战场你可当心些,要是回来时,缺胳膊断腿了,我可不伺候你。”无悔有些担忧,嘴上说了不吉利的话也没察觉。
但豪格并不在意,反而笑得很欢,“知道你担心我,我心里都记着呢!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好好得回来。”
自动忽略豪格的话和他一脸的得意,无悔拿起一件长袍问道:“把这件袍子也带上吧?”
“不带了。”
“那这一件呢?”无悔又拿起一件。
r》 “也不带,累赘!”
无悔连拿起几件,豪格都说不带,无悔道:“这些衣服都不带,万一需要替换怎么办?”
“不是已经拿了两件了么,有两件就够了。这是打仗,不是游山玩水,哪有时间和心思常换衣服。”豪格回道,“以前就常听阿玛讲,在战场上,一连十几天不脱铠甲的情况也是有的,无论身份贵贱,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顾得上讲究那么多。”
无悔点点头,觉得很有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应该就是这样的。她以前也曾在书上看到过,古代战争中,很多将士争战多日后把铠甲脱下来,铠甲上的寄生虫多到你无法想像,打仗期间,这些寄生虫可说是将士最亲近的“战友”了。
“那把你平日里随身戴的那些佩饰也摘了吧,我帮你收好。”无悔道。
豪格一拍腰间,道:“早摘了。”
“那这是什么?”无悔指着那个孤零零挂在他腰带上的荷包问。
“这荷包是你给我的,自然可带着。”豪格伸手摘下,再揣进怀中,还拍了拍,似乎是确定荷包放的很妥当。“它能保佑我逢凶化吉,是我的护身符。”
无悔看着他这样做,不知怎么,刹时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豪格这种自然而然的感情流露令她有些不知所措。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年仅十三岁,情窦初开的少年竟已对她用情颇深。
看到无悔呆立不动,豪格走近,站在她面前道:“无悔,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又怕你生气,可是不问憋在心里我实在难受……”豪格吞吞吐吐说道。
“倒底想问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无悔道。
“我听说,听说阿玛似乎对你很好。前次我去兵营两个月,听说是阿玛亲口吩咐人教你射箭的,虽然听起来是件小事,可这也是从没有过的。”豪格犹豫着,不知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怎么了?”无悔反问。
“也没什么?”豪格欲言又止,半晌,忽然又说:“那个,这么说吧,如果,如果我喜欢上了你,可是万一你心里还有别人,而那个人又恰好比我优秀,比我地位高,比我——,总之就是处处比我强,那、那我该如何?”豪格磕绊着说完,他有些懊恼自己表达得不清楚,暗地里狠狠攥了攥拳头。
无悔无奈得摇头,他早就在担心这些了吧,临近出征,不吐不快。
“豪格,出征在即,你何苦想这些我根本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服侍你的这段日子,难道你没发觉我的很多思想都与别的女子不同吗?也许你心里早就觉得我是怪胎了吧!我现在的身份是个万事不由己的奴才,以我的身份,以后最多也是做妾。不管做妻做妾,我都不愿意,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有三妻四妾。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一个让我爱他爱到可以放弃自己所有原则的男人。”无悔今日索性把话挑明了,也许豪格可以知难而退。无悔不想让他越陷越深,等待一份也许永远等不到的感情。
“无悔,我从没想过你是‘怪胎’。相反,正是因为你那么与众不同,我才……,而且我也很理解你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和你以前的经历有关吧?”豪格怜惜得看着无悔。
“我以前的经历”?无悔一时没反应过来豪格指的是她做乐妓的经历,他以为是过去的经历才令她现在很厌恶那些只知寻欢作乐的男人。而无悔在一时间还以为豪格猜到自己是穿越来的。
“无悔,你生气了?我不、我不是有意要提你以前的事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其实,其实我从来就不在乎那些过去。而且我想,凡是见过你的人都会认为你是那样洁身自好,冰清玉洁。只要看着你的眼睛就知道,被污垢的眼睛怎么会如此清澈!”豪格虽经常同无悔开玩笑,但心底里却没丝毫轻视。他又想了想,似乎下了决心般,一字字道:“无悔,我收回最初问你的问题,我不应问你‘我该如何?’这不像是个男子汉问的话,我该直接说,我喜欢你,不会因为有人比我强,就放弃你。”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豪格,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样,但至少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必担忧我会因为一个男人的地位、权势、财富等外在条件而选择他,我在乎的是心!除此之外,一切就交给‘缘分’来决定吧,毕竟,世事难料。”
豪格盯着无悔一双明眸,似乎要从她眼中确认她说的话是否出于真心。无悔坦然与他对视,看着豪格晶亮有神的眼睛中映着自己的身影。半晌,豪格很郑重得说道:“好,不管过了多久,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要记住今天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看留言滴说!
☆、十四 赠梅
出征广宁的前三天,贝勒府晚上灯火通明,大开筵席,为征在即的皇太极和豪格饯行。明早,他们就要提前到大营做准备去了。
府中前院此时火烛灯笼都点亮了,往来伺候、端菜的仆役穿梭不绝,无悔在后院,离得很远也可隐隐约约听到人声喧闹。无悔明白战争的残酷,战争对士兵意味着什么,又对盼望他们的亲人意味着什么。虽然无悔知道历史,一点都不担心皇太极和豪格的安危,但这种临别的气氛还是很能感染人的。穿过来后,无悔既不想做一个纯粹的旁观者,以见证历史的冷漠姿态来看这里的一切,也不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尽快融进这里,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甚至,有时候她觉得,其实历史中本就有她这样一个女人,只是写历史的人出于某种原因隐去了真相,抹煞了她的存在。所以,几百年后的自己才会穿越回来,来重新经历、见证所有的真相。
豪格没有要求无悔到前院去伺候,可能是他不想她太引人注目吧。无悔也乐得自在一晚。毕竟在今夜,贝勒府全家老幼聚在一处,妻妾为丈夫饯行,母亲为儿子壮行,千般叮咛万般嘱咐,说之不尽,而他们这些奴才们还是靠边站为好,万一又不小心、不情愿得出了风头,惹人注意,岂不是要被人家恨死。
用不了多久就过年了吧?无悔这样想着,关好房门走出来,径直往后面的园子去。后园有盛开的白梅,朵朵雪白雅洁,开得正好。她打算折几枝带回屋。
很巧合,无悔穿越前也是苏州人,所以对这种冰天雪地的气候实在不适应。她知道古代医学不发达,往往一个小小的伤风就可演变成极重的病,甚至死亡。所以她一直有点害怕,怕自己得病,知道一旦生病,以现在这个身子骨,会很难抗得住。临出门时,她穿上了豪格送的那件狐皮坎肩,一是因为豪格就在府里,若被他看到自己没穿着他送的坎肩,难免又要与她一番口舌,夹缠不清,说不定又被他以此为理由想出稀奇古怪的惩罚之法,害她头痛。二是因为这狐皮确是上等皮料,特别保暖,是极其畏寒的无悔难以拒绝的诱惑。
后园里,远远就看到有几株盛开的白梅树,寒风中婷婷而立。梅香远逸,朵朵雪白的梅瓣开得淡雅却坚持。白雪与白梅在园中交相辉映,即使已是夜晚,却仍觉耀眼如白昼。
慢慢踱到树下,无悔欣赏着,自言自语道:“外表如此鲜嫩娇柔,难道它们真得不怕冷吗?”
“你不是也一样,可是也站在雪地里,难道不怕冷?”背后忽然有人接口说道。
无悔一惊,回首,竟是此时本应在家宴上的皇太极!
皇太极没有看无悔,径直走到梅树下,与无悔并肩而站,看着梅花道:“梅花也怕冷,只是她有一缕香魂,冷若冰霜却骄傲坚忍,就是这缕香魂才支持着它笑看繁花落尽,只余它傲立寒冬。”
无悔被皇太极这番话触动,点头道:“贝勒爷说得真好,像是把梅花说成有生命有思想的活人了。”
“我很爱梅花,更欣常有梅花般人品的人。”皇太极此是才把目光转向无悔,再不移开。
无悔却移开了目光,道:“贝勒爷是家宴的主角,怎么到这里来了?”
皇太极淡淡一笑,垂下眼帘,看着脚尖,悠然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该说的说了,该听的也听了,我坐着有些气闷,便信步出来走走,想到此处白梅一定开得正好,就来看看。却不想还有一人,和我想得一样。”
无悔摇头道:“贝勒爷和奴婢不一样,贝勒爷是来观赏梅花,而奴婢却是俗人,只想折几枝回去,关在屋里自己欣赏,奴婢很自私,没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胸怀。”
皇太极摇头:“那也未必是自私,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必然是想独占的。不想独占,说明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无悔心想,这种说法倒有些意思,很像现代人对感情的看法。
“其实你不必把梅花折回去,折回去转眼便凋零了,有何可赏?”皇太极注视无悔,目光灼灼,在寒冷的夜中显得分外热切、明亮。
“怎么会呢?插在瓶中,浇些水,还可以看两三天呢!”无悔不解。
皇太极脸上故意现出惊讶的表情,嘴边却忍不住溢出笑容,道:“咦?莫非你没听说过‘闭月羞花’一词?”
“啊?”无悔稍稍一愣,随即恍然,原来皇太极竟是在绕着弯儿的赞她,美丽得竟可使梅花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