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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席检察官可能是为了安慰濑川,把首席检察官的想法透露出来。濑川想,他们在车中谈的果然是关于自己的处分问题。或许首席检察官是想让次席检察官含蓄地转达他的想法。
“如果要把烧掉的资料复原,那可真是太困难了!”次席检察官把话头扯回到工作上。“以前基地检察厅也发生过火灾,当时也复原过烧毁的资料,但听说费了很大的功夫。因为这必须逐个采访相关警署和检察厅。”
据说当时由于近期的材料被烧毁,很多正在起诉的被告人被判无罪。如果证物全被烧毁,也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起诉事实。濑川感到这次火灾烧的全是旧资料,损失还不算太惨重。但是,濑川想起有一册“刑事案件簿”遗失,便向次席检察官做了汇报。此事尚未报告首席检察官。
“是吗?”次席检察官似乎并不关心。可能是因为对烧毁材料的复原不抱希望,所以对濑川提及大贺前检察官的回信也不感兴趣。
“大贺是个厚道人。十五六年前,我和他在浦和市地检厅共过事呢!”于是他开始抚今追昔。
竹内与可疑火灾有关联(5)
濑川乘坐列车从松山返回。落日映照下的濑户内海,仿佛油脂一般凝重粘稠。濑川从车窗望着被小镇和村落遮挡得时断时续的内海晚景。岛上天色渐暗,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与铁路平行的国道上,大开车灯的卡车来往穿梭。
首席检察官早已到达大阪,现在应该转机飞往东京了。返回松山是在五天以后。辞职申请是被接受?还是被退回?处分决定届时会见分晓。
濑川决定不再考虑此事。总之,那晚在宿舍角落里写下的一纸辞职申请现在还飘在空中,这是确信无疑的。它会以何种形式落定?苦思冥想也不会得出答案。濑川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从皮包里取出了杂志。
看过大半本杂志,海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暗黑的河流,这是肱川。下一站是八幡滨,濑川突然想起竹内就是跑到这里来看电影的。反正现在回到宿舍也无事可做,要不就去看一场电影吧!在他意识深处,还有观察竹内曾经的足迹的念头。尽管现在去看于事无补,但既然顺路,那就观察一下电影院的情况吧!
这是濑川初次踏进八幡滨,以前总是在往返松山和杉江之间时路过站台而已。站前广场比想象的热闹,穿过广场,街角就是大众餐馆。竹内吃面条的就是这儿吧?向里面瞅瞅,有五六位顾客坐在椅子上。
濑川循着竹内所说的路线前行,走了不久便看到电影院的大招牌。门前排列着二十来辆自行车。
电影院建筑虽然很大,但已经破旧了,表面用花花绿绿招牌和鲜艳的海报遮挡着。竹内看过的那部电影还在上映。
濑川买票进场。检票女子指甲很长,叼食一般从客人手中撕去半边电影票。观众上座差不多七成,正在放映古装片——公主坐的轿子在沼律一带的沿海松林街道上行进,这是竹内讲述情节中的一个场面。
大约三十分钟后,这部电影结束了。照明灯亮起,观众席被照亮。濑川不露声色地环视一下观众席,没有异常情况。这是理所当然的,自己总希望看到异常情况才是错误的。
接着是一部现代影片。因为还要赶车,再加上影片乏味,濑川没有坚持到最后。他站起身来向出口走去。
濑川刚刚来到走廊,就见旁边事务所前站着三个男子。仔细一看,中间的那个就是今天在松山机场看到的穿灰色运动衫茶色裤子的人物。当然,他现在罩了一件黑色上衣,但卷发和宽额头没变。与白天不同的只是戴了一副宽边眼镜。
濑川朝出口走去,刚才那一瞥偶然与对方目光相遇,对方当然毫无反应。尽管曾在机场见过,对方未必留意濑川。可能只当他是一名观众退场,随意瞟了一眼而已。
检票员坐的地方已经没人了,濑川径直走过检票口,此时听到后面有人招呼。
“老板……”刚才那里站着三个人,应该是其中某个人在打招呼。没必要回头去看,老板一定是那个卷发壮汉。
原来如此,那壮汉是这家电影院的主人。濑川来到大街上,门前的自行车少了。他沿着大街向车站走去。
如果竹内在电影院闹过事,就可以向那个卷发老板了解情况。但竹内只是看了电影而已,老板未必了解这些。濑川想了解的只是电影院老板去机场送过的三个女子,所以没有什么意义。
列车很快就来了。二等车厢空荡荡的,濑川在中段坐下放松心情。从这儿到杉江用不了多少时间,所以不想从皮包中取出那本看过的杂志,便不经意地向别处看看。隔着五六个座位,有一对巡山拜佛的老夫妇满脸倦容地打盹儿。这才是真正的巡山拜佛的行头,白衣上盖有寺院的红色印章、白色手罩、白色绑腿,胸前挂着白布袋。巡山手杖一根靠在座椅上,另一根倒在了过道。他们夫妇结伴巡山拜佛后,现在返回松江。
看到他们的身影,濑川想起白天看到的三个女子。她们也拿着手杖。近年来巡山拜佛的年轻人多了,但已经变成了休闲旅游。在时装外面象征性地罩上白衣还算是好的,有的人只是拿一根手杖而已。因为害怕长途跋涉,路上当然是乘坐旅游大巴。古诗中“攀岩踏浪朝佛路”所描述的情景已不多见。
那三名女子也属于休闲旅游。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关西人,但既然电影院老板送行,他们应该互相认识。
濑川在这四五天中忙于火灾善后整顿。他心中的歉疚之情挥之不去,也是由于火灾原因尚未查清,或者说是由于纵火的嫌疑尚未澄清。
现场没有留下痕迹。如果能够找到纵火现场常见的物品,如果发现外部入侵的痕迹则另当别论,但是毫无此类迹象。
但也不能因此而判定为失火,起火现场并没有火种,烟头也不可以扔在那里。当晚,平田和竹内擅离职守前曾经巡视过一圈。其他人都准时下班,办公室中最后只留下一名女事务员,而那位女事务员并不吸烟。另外,从常识来看,两名值班员在巡视时也不会乱扔烟头。
但是,这只是没有纵火的直接证据。检察官心中疑团重重。不管怎么说,竹内的神秘行动给案情投下了疑惑的阴影。
说到疑惑,睡在值班室里被烧死的平田也有疑惑的阴影。平田为什么当晚那样热情地把竹田叫出去。如果说是因为独自喝酒太寂寞未免太过牵强,事务官出于什么心态致使值班室无人?真是百思不解。
如果“刑事案件簿”缺失一册纯属偶然的话,那将意味着什么?最有可能拿走资料的,是后来被烧死的保管人平田。这册资料的缺失与火灾是否有关?抑或是欲将两者联系起来的自己有错?
检察官深感歉疚的是,本来火灾原因尚未查清,却没有根据重大嫌疑判为“纵火”,而是判为“失火”。这不能不说是顾忌警方的意识起了作用。结论表面看似稳妥,但深层中却存在着由于微妙对立关系而耻于向警方暴露弱点的心理,所以选择了“失火”。
一般说来,失火会被认为是检察厅的过失。但如果是来自外部的纵火,这就影响到检察厅的威信了。可以说濑川是为了避免检察厅因遭到纵火而威信扫地,采取了防御性的手段。而且如果判定失火原因为漏电的话,比起过失责任,更会倾向于不可抗力。因为办公室建筑已经相当老化。
但是,濑川心情沉重不只是因为良心上的自责,警方似乎也不能完全接受把火灾原因定为漏电,这从署长的脸色即可看出。但检察厅自己判定为失火,警方也似乎对继续介入持审慎态度。对于警方的善解人意,濑川感到欠下了人情。
关于火灾的真相,被烧死的平田事务官最清楚,濑川对此深信不疑。但是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濑川大脑中又浮现出另一种想法。
泡在浴缸中,濑川的大脑处于半真空状态,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念头,被烧死的平田事务官与当晚采取外出怪异行动的竹内会不会处于相反的位置?沿用以前的思路是否妥当?
竹内与可疑火灾有关联(6)
平田已经死去,这是事实。而竹内却闯入一家奇怪的酒吧,又到小洲的旅馆过夜,第二天早晨又折回现场,随即跑到八幡滨去看了电影,这也是事实。此前都是按照这些事实串联案情的。但是,平田与竹内会不会是相反的位置关系?也就是说本来烧死的应该是竹内,在外游荡的应该是平田!
濑川把身体全部沉入水中。沉入深处的是他的思索。
假设平田与竹内角色转换会怎样?这样一来,就可以理解平田把竹内叫到酒馆去的原因了。平田出于某种目的,故意造成当夜无人值班。他的目的是什么?可以过后再仔细分析。总之,假设他是出于某种目的把竹内叫出去的。
平田和竹内在“宝屋”酒馆喝酒时,是不是想把他灌醉后让他先回值班室?喝醉酒的竹内返回值班室,迷迷糊糊地倒在榻榻米上睡着了,正像平田烧死时的姿态。
平田在“宝屋”与别人发生了口角,跑进一个怪异的场所,又稀里糊涂地到别处过了一夜。假设这些都与竹内的行动一致。
平田在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地检厅支部发生了火灾,大吃一惊赶到现场。接下来平田的行动是否与竹内相同不得而知。但平田可能不会像竹内那样惊慌失措地从现场逃走,他会垂头丧气地来到濑川面前。
为什么这样假设呢?因为平田把竹内叫出去这件事,给濑川留下了极为深刻的想象空间。
那么双方为什么要换位呢?为什么本该死去的竹内平安无事,而本该平安无事的平田反而被烧死了呢?
濑川从浴缸中蹦了起来。
“先生,”照料家务的阿婆说道。“晚饭准备好了。时间到了,我回去了。”
“嗯,好的!”他无意识地回答。他当然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