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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子跟着老毕和小陈走出工地,他很快便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了:“哎,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呀!”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一件事想请你去核实一下。”小陈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
毛子脸色一变,撒腿就想往回跑,但小陈眼疾手快,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早把他的双臂控制住了。
“我,我没干过什么坏事……”毛子挣扎了一下,很快便低下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既然没干过坏事,你哆嗦什么?”小陈厉声说,“走吧,到局里把事情老老实实告诉我们。”
西郊派出所会议室内,毛子惊魂未定,他睁着一双惶恐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十天前,他和旺叔就是被抓到这里,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晚上。
“你肯定已经饿了,来,这里有一个盒饭,你将就填一下肚子吧。”老毕将一个饭盒轻轻推到了他面前的桌上。
毛子不相信地看着老毕,直到老毕点了点头,他才接过盒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除了上次找小姐外,我这段时间都待在工地上,哪儿都没去过。”吃饱喝足,毛子抹了抹嘴巴说,“不信,你们可以去工地问问。”
“嗯,我们相信你。”老毕点燃一支烟,语气平和地说,“你老家是哪里的?”
“洛川县仁义镇。”毛子愣了一下,不明白老毕问话的意思。
“你们工地上,洛川县的人好像挺多吧?”老毕漫不经心地说,“有一个叫苏丽丽的也是洛川人,你认识不?”
“认识啊。”毛子随口回答,“她是我们曹经理的老婆,现在肚子很大,看上去快要生小孩了。”
“你和苏丽丽有过接触吗?我是说,她有没有叫你帮干过活?”
“没,没有。”毛子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把目光躲闪开来,“苏姐是公司里的白领,我是一般的打工人员,平时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来往。”
“不对吧,四个多月前的一天夜里,你和苏丽丽一起到光明村去干啥?”小陈忍不住说了一句。
毛子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他用手抓着衣角,神情紧张不安。
“毛子,你是个年轻人,希望你老实交代,不要藏着掖着,那样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老毕说完,静静地等待毛子的反应。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们,不过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只是打了那个女人一拳,其他事真的没干过。”毛子痛悔地说,“都是苏姐害我的呀,我本来不想出手的,她非要叫我打人家。”
接着,毛子便讲起了四个多月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和工友们吃过晚饭后,正在板房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天南海北地吹牛,这时我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收到了一条短信,只见上面写着:“毛子,我是苏姐,你现在有空吗?请到外面来一下,我找你有事。”我知道苏姐就是苏丽丽,她是曹经理的老婆,我们虽然是老乡,但平时从没有什么来往,不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我好奇地走到板房外面,果然见苏丽丽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毛子,苏姐今天想请你帮教训一个人,你敢不敢?”苏丽丽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这事啊,可我从没打过架。”我转头看了看板房方向说,“要不,我再去叫两个人来,人多力量大,这样保证能够打赢。”
“用不着那么多人。”苏丽丽摇了摇头,“我让你教训的是一个女人,你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了——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懂吗?”
“苏姐,我知道了。”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那个女的家里没人吗?万一她家里有人在,我可对付不过来呀。”
“她家里没人,就她一个人住。”苏丽丽咬牙切齿地说,“姓杜的,你勾引我男人,我今天非要让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不可。”
我和苏丽丽来到光明村,走进了一幢二层高的小楼里。她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出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谁呀?”
“我是楼下的邻居,想向你借样东西。”苏丽丽压抑着心里的怒火,轻言细语地说。
门嘎吱一声打开,里面的人伸出头来刚看了一眼,我和苏丽丽使劲把门一推,一下冲了进去。
“你,你们想干啥?”那女的摸着被门撞疼的额头,惊慌地说,“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
“商量个屁!”苏丽丽双手叉腰,脸涨得通红,“姓杜的,你勾引我老公,今天不教训教训你,姑奶奶我就不姓苏。”
说着,她像一只母豹般冲上去,对着那个女的又抓又打。
不过,苏丽丽很快便落了下风,那个女的人不但长得很好看,劲也不小。
“毛子,你小子还站着干啥?赶快上来打这个贱货啊!”苏丽丽低声对我吼道。
“我来了!”趁那个女的和苏丽丽纠缠在一起之机,我从后面狠狠给了她一拳。
二
那女的没有防备,这一拳正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她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毛子,打得好!”苏丽丽用脚踢了那女的几下,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又用手在她身上狠狠抓了几下。
那女的脸色青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完全失去了知觉。
“苏姐,她会不会被打死了?”我心里恐慌起来,如果出了人命,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苏丽丽也有些惊慌,她把手放在那女的鼻孔边试了试,松了一口气说:“没事,她还在出气,可能是你刚才下手太重,把她打昏了。”
“她醒不过来咋办?”我心里仍有些担心,“如果她死了,我们可要坐牢的呀,说不定还会被枪毙哩。”
“这贱货没那么容易死。”苏丽丽有些生气地说,“你后悔打她了吧?告诉你毛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可打她的人是我呀!”我着急地说,“咱们还是赶快跑吧,否则被人看到,再跑就来不及了。”
“好啊,那赶紧走吧。”一句话提醒了苏丽丽,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转身和我一起快速走出了屋门。
走出光明村,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苏丽丽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和两包烟,一并塞到我手里说:“毛子,今天这事你千万要保密,对谁也不能说,包括曹经理,你懂吗?姐会永远记得你的。”
“我肯定不会说出去,不过要是那女的死了咋办?”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人的青白面孔,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即使死了,警察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你就放心吧。”她把钱往我手上一塞,急匆匆地往前走了。
我把钱揣进兜里,又撕开一包烟,拿出一支点上,吸了几口,这才慢悠悠地往工地方向走去……
“那天晚上,你真的只打了她一拳?”小陈说。
“真的,这个我可以发誓。”毛子有些急,“我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打,一拳就打晕过去了。”
“当天晚上,你还回过那间出租屋吗?”
“我怎么还敢回去呀?说真的,当时打了她一拳后,我心里一直都很害怕,逃跑都来不及呢。”
“你确定她被你打晕后,没有生命危险?”
“应该没有危险吧,苏姐试了她的鼻息,说还有呼吸,我,我当时没敢去摸她的鼻子。”毛子的目光有些躲闪。
“四个月后她的尸体在墙壁内被发现,你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什么感受?”
“知道她死了后,我心里很害怕,每天晚上一闭眼她的面孔就出现在眼前。”毛子说,“虽然她不是我杀的,但一想起她的样子就感到害怕。”
“你是什么时候听到那个消息的?”
“就是十天前,我和旺叔找小姐被抓的那个晚上……”
毛子交代完毕,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当时苏丽丽给你的两包烟是什么牌子的,你还记得吗?”老毕吐出一个烟圈,问了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问题。
“是云烟,精包装那种。”毛子用手比画了一下说,“我回去后担心工友们追问烟的来历,一直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吸,只能每次上厕所时偷着吸,不过后来还是被旺叔知道了,我给了他半包烟,他也就没追究烟的来历了。”
“你平时吸烟吗?买的烟都是什么牌子的?”
“我吸烟只是搞着玩的,平时买的也都是三五元一包的,像这种精装云烟从没买过。”
“嗯。”老毕点点头说,“好了,今天咱们就先到这里吧,毛子,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先委屈你到市公安局招待所去住上两天,工地那边,我们自然会帮你请假。”
毛子被带下去后,小陈迫不及待地说:“毕老,看来这个毛子很符合你当初推断的凶手特征:第一,他的年龄只有二十出头,这种年纪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第二,他当时打过受害人一拳,不排除他去而复返,趁受害人昏迷时将其强奸并杀害的可能;第三,他在建筑工地打工,砌墙这一技术活应该不在话下,因此完全有可能将受害人尸体埋入墙内。”
“是呀,看来案情就要水落石出了。”赵所长脸上也绽开了笑容,“这个案子弄得我们西郊派出所灰头土脸,如果抓到凶手,我老赵脸上也能光彩一下了。”
“我看不会这么简单。”老毕摇摇头,“毛子作案最大的不可能之处,是他没有砌墙埋尸的时间,因为对毛子来说,一个人砌那么一堵墙至少得一天工夫,而且还得从工地把砖头、沙石和水泥运到出租屋——如此劳师动众的行为,如果没有人配合,我想毛子没有胆量那样干,他一个人也不会干得那么好。”
“可是烟灰又作何解释?你刚才已经问清楚了,毛子承认自己吸过苏丽丽送给他的云烟,这种烟与发现尸体的墙壁夹缝内的烟灰一致,我想这不可能是巧合,而极有可能是他在砌墙埋尸时不慎使烟灰掉入墙壁夹缝内所致……”小陈顺着自己的思路,一口气说了下去。
“我想咱们应该把视线放得更开阔一些。”老毕没有正面回答小陈的问题,他吸了口烟,眯缝着眼睛说,“既然云烟是来源于苏丽丽,那会不会是与苏丽丽有关的男人持有的呢?我猜这烟不是苏丽丽专门为了感谢毛子而买,她只不过从家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