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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复印的看不出,原来的可以明显看出,这两个图是分两次画上去的。也就是说,在最开始,卫不回只确定他想找的这座墓在会稽郡。从这张图看,墓主人所处年代约在由秦至隋的七八百年间,此后会稽郡所辖时有改变,和山阴县分分合合,有时的辖区也和这张图所绘差不多,所以依然很难缩小范围。可是后面画上去的图形是他离开前不久所绘,可能是估计到此行有不测之可能,所以给后来者一个线索。我花了很多时间,调阅了我所能查到的所有地图资料,嘿,还看了许多古时的行军地图,从秦一直搜索到现代。”
“怎样?”我急着问。
“其实如果不是被第一次的经验影响,我本花不了这么多时间,答案很简单,是卫不回临走时,照着当时的闸北地图描上去的。”
“可你是怎么确定是‘三层楼’的呢?”
卫先摊摊手:“我并没有确定是‘三层楼’啊。”
“没确定是‘三层楼’怎么会找上我,难道你不是因为我那篇报道……”
“没有看过那篇报道就不能找你吗?”卫先笑眯眯地说。
我一时愣着不知该说什么。
“看来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地下世界的名气啊,我听说你很久了。”
我微微吃了一惊:“你知道什么?”
“黑暗中的人,有自己获得信息的渠道。”卫先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似乎不愿意在这方面说太多东西。
“那你原本就想要和我合作喽!可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本来想给你一个特殊的见面,而且我们没有打过交道,虽然传言中……小心些总没有错。只是昨晚我进入你家里,一眼就瞧见了那本记录,翻了一下,我几乎就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我在找的,既然已经找到目标,我就改变主意,决定自己行动。”
“自己行动失败了,又回过头来想再次合作?”
“可以吗?”卫先望着我。
我忽然笑了:“我们先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你还要问一遍?”
我发现卫先实在不像一个生活在黑暗世界中的人,他的内心有太多善良的地方。他这次愿意和我合作,最主要的原因,只怕是他从我这里偷了东西,心里一直有所愧疚,所以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没想着再躲避,也不愿再说什么欺骗我的话。既然我和他不是同一领域,也就不存在利益冲突,索性大家一起合作。
“唉,看到那株树的时候我以为已经找到入口,想想也是,哪有这么容易被我找到的。”
“不过,至少那尊雕像能帮助我们肯定孙氏兄弟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卫先问。
我遂把自己关于孙氏兄弟的外貌,对三国的了解,以及在闸北花园立孙权雕像含义的猜测告诉了卫先。
“看来和你合作真是没错。这就又多了一条线索。”卫先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十分高兴。
“可惜钱六死了,否则一定还能套出些东西来。”
卫先对钱六的死倒是已经知道,看来他也作了许多准备。
“要不这样,我们先各自调查,一有进展就通知对方。我们两个人的思考方式和行事手段都不太一样,如果在一起分析推测,没准就和今天一样受了误导。”
“你还惦记着呢,要知道我的工作手册上可没写我的推测,我只是记录事件而已。是因为你和我得出了同样的推测,有着类似的思路,今天才会撞在一起,可不是我误导你。各自行动是没问题,但你别把事情都赖在我头上。”我笑着说。
但凡优秀的盗墓者,必然习惯独来独往,所以就算是与别人合作,在事情没有明朗化之前,能一个人干就一个人干。
我告辞离开,出门的时候正碰见服务生捧着一大堆报纸要敲门。
“先生,您要的报纸。”
“你看那么多报纸?”我大是惊奇。
“呵呵,每天例行的功课。上面或许会有对我而言有趣的消息。”
我耸耸肩,转身离开。
我还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在卫先之前找到进一步的线索,却没想到在离家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就接到了卫先的电话。
“有线索了。你来还是我来?”
“那么快就有线索了?你不是耍我吧?”我颇有些懊恼。
“唉,还是我来吧,你等着。”无论如何,有进展总是好事。
就这么点时间,他能取得什么进展,这点时间他连那一大堆报纸都不见得能看完……还是,他从报纸上得到什么线索?
进了宾馆房间,卫先把一大张报纸摊在我面前,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是朵云轩秋季艺术珍品拍卖会的预展广告。上面有一些参与本次拍卖的古玩图片。
“有什么不对吗?”我问。
“这一件。”卫先指向其中最大的一幅图片。
这是一个陶盆,乍看并不华丽,但照片的分辨率相当不错,所以细细看去,可以看到盆身有极为纤幼细致的花纹。
图下有一行小字:明仿沈秀纳财盆。
奇怪了,这种位置的图,拍的该是本次拍卖会最为贵重的拍品,可这件东西……
“你奇怪这件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拍吗?我也奇怪,这样的东西,至少得是香港佳士得这样等级拍卖会的压轴大件才对。”
“啊,可这不就是个仿件吗?尽管是明代的,但有那么高价值吗?”卫先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呵呵,你知道沈秀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要问刘秀我还知道,沈秀就没一点印象了。
“明代,对于巨富有一个定义,一万户中最富的三户,就被称为巨富,所以巨富有个别称叫万三。”
“那又和沈秀有什么……等等,你是说沈秀就是沈万三?”
“没错,世人皆知那个富可敌国却被朱元璋眼红充了军的沈万三,却不知道他的本名就叫沈秀。”
我的心跳一时间有些加速:“那所谓纳财盆就是……”
卫先的嘴角向上翘起:“就是聚宝盆,沈万三的聚宝盆。”
“可这只是一个仿品,又不是真的聚宝盆。”
“真的聚宝盆,能不能真的聚宝且不说,相传已被打碎。而这‘仿沈秀纳财盆’,也只有一件而已。”
“为什么就只一件?”
“沈秀和朱元璋关系还不错的时候,沈秀曾经同意,让朱招集天下最好的工匠,对着这聚宝盆做一个仿品,当时朱元璋相信,聚宝盆之所以有神奇的功效,和盆身繁复无比的纹路有关。所以这个仿品可以说是做得和原件分毫不差。但是,却并没有原件的作用。朱元璋相当失望,后来就把这个仿品赐给了大将军常茂。”
“你怎么会知道,是野史吗?”
“作为历史见证者,当然会多知道一些东西。”卫先微笑。
“这么说来,这件‘仿沈秀纳财盆’倒真是一件珍品。不过你说的新线索指的是什么?”
“大将军常茂的墓从来没有被正式发现过,而且这座墓是盗墓界传说中的隐墓之一,但七十年前这座墓被……”
“卫不回!”卫先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脱口而出。
“是的,这座墓就是让卫不回声名鹊起的原因之一。所以,这件‘仿沈秀纳财盆’本该在卫不回的手里。”
和卫先匆匆吃过快餐,我们就赶往朵云轩。找到了委托拍卖的人,就等于找到了卫不回,至少也是和卫不回有密切关系的人。
可是我们两个却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这回连我的记者证都起不了作用。
接待我们的经理一句话就把我们挡住:“委托人的身份是保密的,这是行规。否则泄露出去,他们的安全谁来保障?”
我给他亮了记者证,又递了名片过去,表示很想能够采访到这件‘仿沈秀纳财盆’的收藏故事。
好话说尽,经理才勉强答应帮我们问问委托人,如果他愿意接受采访,就告诉我们他的联系方式。
“不过,以我对老先生的了解,他是绝对不愿见你们的。”经理说。
我心里忽然想到一个人,问:“不会是……张轻,张老先生吧?”
经理啊的一声,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诧之意。
接下来的对话就顺利了很多,既然是我自己猜出的委托人身份,经理就又告诉了我一些消息。
张轻原来是沪上收藏界里的知名人物,这一次朵云轩秋拍缺少一件镇场之物,这位杨经理和张轻相识十多年,虽然知道这老头脾气怪,难相处,也只好硬着头皮上门求助。一番死磨硬缠之下,终于说动张轻拿了这件宝贝出来。
其实我早该想到,张轻就是卫不回。当时孙氏兄弟的第三个合作者,也是参与度最高的合作者,除了那个盗墓之王还会有谁?
这下一切都顺了。
其实我本来就在怀疑那个一直不配合我的老张头的身份,听到经理那么说就试探了一下,果然被我料中。
回到宾馆,我和卫先一起把至今为止的线索理清楚。
每到一个阶段就要理一次头绪,不但可以把思路理清,有时静下心想一想,还能发现之前因为匆忙而漏掉的重要细节。
孙氏兄弟想找的是一个古墓,这个古墓的时间在秦以后,地点就在“三层楼”区域的地下。实际上,根据现有的线索,这个古墓很可能是三国时期的。他们有一面具有奇异功效的旗,这面旗帮他们最终确定了古墓的方位。
孙氏兄弟建造“三层楼”,其实是划定了一个区域,对这个区域实行清场,清场之后开始进行地下的挖掘工程。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同时进行推倒区域内平房和填邱家塘建闸北花园两项工程,使人们不再注意大量的土从“三层楼”区域向外运。
据闸北花园的孙权石雕和孙氏兄弟的长相推测,孙氏兄弟可能是孙权的后代,所以对这个古墓有一定的了解,至少他们知道这个古墓要进入相当困难,可能还有一定的危险。所以,他们找了三个帮手。
帮手之一是钟书同,孙氏兄弟希望利用他的历史知识帮助寻找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