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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远处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面色复杂的盯着这支绵长的队伍。
“小酒,你怎么看?”离开人群聚集处,站在不远处的高楼顶层,一人问着身旁的同伴。
小酒皱起眉头:“比我们料想的还要早,梁王这是要做什么?你看梁王本部亲军都出动了!”
大年佳节临近,梁王、宁王却趁着这个少雪的冬天,突然大举出兵进攻徐州。在内应的配合下,梁宁联军两路出击两路旗开得胜,不及旬日就破了东武东安二郡,合兵于琅邪郡下。
二王的骤然发力,对因西北战局而困顿的天京朝堂,无疑是雪上加霜。可事实真是如此么?对于徐州的战局,得报的天京可是没增添一丝紧张的气氛!
次年三月,东地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第二次推进到下邳城下的梁宁联军,遭遇了一场更大伤亡的失利。因为这个时候的梁宁二王麾下突然有大批的留守文武反叛归向了天京,更有数十万官军长驱直入插进,当急报的消息雪花般纷纷传来的时候,梁王、宁王都要当场萎了瘫软!
军心大乱的梁宁联军在随后徐州军的强力反击追杀下,兵败如山倒,梁宁二王只以数万亲骑狼狈奔回,出击的百万大军全军覆没。
先前天京对东地的‘视而不见’大白天下了,这场战事明显就是天京给梁宁二王设计了一个套!
虽然没有成功掘断二王的根,却也将之二王搞得元气大伤。丢兵损将外加失地,二王的前景立刻灰暗了来。
就像荆州的郑王一样,如果不出意外,这场大败之后梁宁二王也已经从天下主宰宝座的竞争者行列中退出了。
元五十六年,东隅外。
靺鞨人的一处山峡据点前。三万齐军阵列。一片肃杀气息在山峡前弥漫开来。
“果然不出王上所料,乞乞比煜在此阻击!”
“嗯。乞乞比煜选在这地方对决,也是自持山高隘险,莫不是因为我军除了攻城器械,白刃搏杀上就一无是处了?”
山下齐军阵营里,一群将校围着中央的镇北将军李宪,对靺鞨人的‘打算’一阵冷风热嘲。来征讨乞乞比煜之前,他们这些人就已经有所心里准备,乞乞比煜只要脑子不残疾,定是会在此据点设军的。
李宪冷冷望着远处据点上的靺鞨青壮。眼睛中无比的平静,困难?险阻?对于齐军,这些从没存在在字典中。
以河东军为基石,全国仅水陆四十三万军,施行精兵政策的齐军,无论战技还是军事素养远远超过彼辈。中原的精锐他都不在乎,靺鞨人更不会放在心上。
李宪将目光投向其它山峡。
嶙峋的山峰交错纵横,蜿蜒拦截在前面,中间一个缓口。正被上万靺鞨人占据着,远处还可以看见茫茫无边际的绿色。
凝看着壁立山峰和绵延的山陵,李宪问着:“除这山峡,其它地方能翻过去吗?”
“将军。这些山峡都是深山老林,看似近,折腾起来却有上百里,里面疫气毒虫甚多。如果深入其中去,便是翻过去了也只怕折损更多。再说,靺鞨人久在此地……”一名大饼子脸的军校说着。
他是域外投效来的高丽人。此战中担当李宪军中向导。
“将军,这关据甚险,霹雳车向上砸不上,强攻的话,损失怕会不小。”李宪手下右中郎将也忧心忡忡。
“将军,这还是小事,听闻靺鞨人已经开始串联,现在还没哪个不知死活的来响应,可要是长久解决不掉乞乞比煜,时间拖的长了,一些靺鞨人脑子就……”大饼脸到底是本地人,看事情的角度就是不一样,忧心的说着:“这还罢了,我军正可以一网打尽,可是在这里拖的时间长了,只怕会损我大齐精兵的名誉。”
这就是底蕴和视角的不同了。
右中郎将是河东军体系里一步步成长的战将,厮杀天下,骨子里就有一种睥睨当世的傲气。什么靺鞨族,什么齐军声名,他根本不在乎。
他信的只有实实在在的战功和武力。
名声是用拳头打出来的,只要自己的拳头有力,狗屁的名声,谁人怎么说去,也造成不了事实半点改变!
所以,大饼脸的忧虑,右中郎将不管想没想到,都半点不在乎。
就像大饼脸说的,靺鞨人多来了,正好一网打尽。自己兵锋的名头,谁要以为不锋利了,自己用脖子来试试?
李宪深深地看了大饼脸一眼,这是个人才。和暖善意的一笑,大饼脸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间振奋了起来。
将军向自己笑了,好和暖,好善意……
一股无尽欣喜在大饼脸的心里炸起,浑身就像浸在了蜜罐了一样,甜透了。
据点上,这时有了动作。
城上的靺鞨人突然欢呼呐喊着,旗帜挥舞,拥戴着一人上前。
“是乞乞比煜来了!”
“那就是南军大将?”
两方面都发觉了对方,城墙上,乞乞比煜扶着城墙,看着数里外的齐军阵营,唇边带着一抹冷笑。
域外从来都是独立的。再强盛的中原皇朝也没真正意义上一统天下过,齐国要号令域外各族,是绝不可能的。
自己是第一个起兵者。虽然枪打出头鸟,可靠着这山川密林之险,只要自己能撑过第一波去,那会赢得的利益就是无可计数的。
自己的部落和自己都会一跃成为域外的‘明星’,巨大的声望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实利。届时成为金兀可第二,也未曾可知。
三万齐军抵达了山峡下。
从山头上看去,一片红色旗帜海洋,其中一面巨大的战旗格外吸引人注意。
这面战旗立在一个高台上,周围全部是旗帜,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红色盔甲的齐军步甲,阳光射映,兵甲都发出夺目的光芒。
三万大军,组成十数个方阵,若是站在城楼上眺望,是怎么也看不到边的。可是在山头上,乞乞比煜是一目了然。
见山下齐军威武肃穆,心中不由赞叹。可转眼就又自付倒:“然某家有此山峡,你要死多少人才能攻下呢?”冷笑的想着。
“族长,仲山部的仲翔派人来到了。”这时,一个近臣来到乞乞比煜的身边,恭敬说着。听到这个消息,乞乞比煜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微笑。这就开始了吗?
“呵呵,哈哈,哈哈哈…………”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仲山部落坐不住了,其他的部落也快坐不住了!
鼓声连绵响起,一辆接着一辆的霹雳车被推到了阵线的右侧,也是战场的正东方。
“放——”
火弹,漫天的火弹。虽然是在白日,也犹如星石乱坠的景象,使人震撼惊骇。
一批又一批火弹落在了山上,只是片刻,茂密的树林中就升腾起了一股股火焰。虽然这时不是干燥易燃的盛夏,但数不清的火弹纵火下,也一样很快就燃起了一处处火焰。
齐军如此动作,虽然实际上对靺鞨人根本造不成半点损伤,但东侧山林燃火的潜在威胁,却比死亡更让人胆寒。
只是刚刚起火,黑黑的烟雾,一股股的随风就飘向了山峡。
“听我号令——放!”
“轰!”再一批火弹落下,东山上的大火越燃越盛,山峡上的靺鞨人混乱了起来。
乞乞比煜惊呆了,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山峡上的寨垒可都是木石结构,大火顺风烧来了,能一直从东山烧到山峡上,山寨自就是也焚烧了起来……可那样一来自己的盘谋,所有的盘谋……
第九百零九章久等了
“大人,你没有事?”山峡上,无数人将这一幕看的很是清楚,连乞乞比煜手下以悍勇着称的壬牙都脸色苍白起,直将指尖握进掌心,鲜血滴淌。
乞乞比煜惊呆了,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身边的亲卫们忙声道。
山间的风继续刮着,转眼间东山上那一个个小火苗就燎原起来。
“大人,怎么办?”
“快撤!”乞乞比煜醒悟了过来,嘶声喊着:“撤,立刻撤。谁敢拦截,杀!”
受到了命令,慌乱中的上万靺鞨军立刻雪崩一样从山峡后山用下。所有的次序在如此混乱中变得荡然无存。
这些,李宪并没有看到,但是山峡上传下来的喧声却让他无比明白上头已经在发生着什么。这是‘人之常情’,这是‘败军常见’,如是亲临。
李宪不急于破‘关’,继续令着火弹一发发打上去,是到处纵火。他就要看,大山老林之中,到底是靺鞨人两支脚板走的快,还是大火顺风吹的快。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山峡就笼罩在熊熊冲天大火之中,显然是无可挽救了。
大火如在眼前,热气源源不断的扑进来,一里内都感觉到炽热的火舌。
浓烟直上,烈焰隐见,方圆数里内,覆盖着浓厚的烟火,从远处来看,天都一面赤红。
火焰燃烧,楼墙倒塌,伤者惨呼,不时爆塌声响。而山林之中的靺鞨人呢,惨叫声已经开始响起来了。若从高空俯瞰,还能看见无数人影在火焰中挣扎,整个场面几如修罗场一样。
“亏得不是盛夏,树木的水分大,这火起烧上一天一夜也就足了。该不至于变成山林绵延大火。传令下去,全军扎营,等待火焰烧尽后。再进军不迟!”
手下诸军将躬身回答:“诺!”
一时,天色已是黄昏,山川都笼罩在阴沉的天穹下。
此时,远处据点的火焰,还是通明,不消多时,豆大的雨点,随着凉风飘落,雨水一落下,众人顿觉得一下子进入清凉世界。说不出的爽快。
齐军的军营已经扎成,处于高地,雨水造不成妨碍。
在雨点下了后,远处山峡关卡中的火焰还在燃烧着,丝丝雨点落下就被蒸发,李宪则还是松了口气。
只要这场雨落下,并且下得半夜,到了明天早晨,火就灭了。
“不知道乞乞比煜死了没有?”看了半响。李宪又幽幽的想起了此番之战的战果。
这时,营帐内已经是灯火阑珊。
中军大营中已经备好了饭菜,自然不是筵席,也不大鱼大肉。桌几上只有三个碟子——米饭,一菜,一汤!
没有酒,军中不许饮酒。虽然说李宪真喝酒了也没什么,但少有机会独当一面的他,绝不愿意此战里自身出一点差错的。
饭菜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