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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兴郡东南,是蒲州吧?”
“正是蒲州。共有十郡,比汶州还多一郡。”
“实力如何?”
“此处是石家所占。家主石天磊,是田胜大将,现淄博四将之一。其军主力正在攻略阆州,老巢极空虚。见我军如此神速拿下慈汶二州,必然惊怕。增兵备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北兴郡已经有前期安排,按惯例搭建了三十处粥棚。暂时稳住这些流民。”
“不仅仅要按惯例搭粥棚,还要立刻另建草棚,地上铺草铺席,有棚总比在街道城外露宿强,每一棚安置三到五人。以家户编制。还有,令郡兵、六扇门维持秩序,吃喝住宿以妇女、小孩、老人为先……”
“你们先去传令。王仁卿,下午你就随本帅前往北兴郡,我要亲自看看流民的情况。”
“诺!”三人立刻应着。
待到下午,一群精骑拥簇着当心两人向着北兴郡疾奔过去。
王仁卿也是领兵之将。骑术精良,不存在拖拉问题。二三百里地一日夜就到。第二天下午他们就看到了流民。
似乎这个时候北兴郡也才收到回信。北兴城外,祝彪到时就看到一队郡兵和捕快护着一个官员来到流民当中。
敲锣打鼓,立刻的就把流民召集了一块。祝彪大略看了看,数量比之五千。只在其上,不在其下。难道又有新的流民涌入了?
“你等都听着。祝大帅仁慈,设有粥棚,开棚供棚,还要给你们搭住的地方。”
“过会儿你们都向西边报道,以家户为单位,五户一队。祝大帅要给你们搭房子,你们也都要帮把手,出出力。”
边喊边敲锣,一路愈喊愈远。
听了这话,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纷纷欢呼了起来。
祝彪心里却有些沉重,如果不断有流民从外州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对自己的压力可是不小。
不过至少没在这儿见到倒毙的饥民与无人掩埋的累累白骨,可以证明流民们也是才到。
不远处就看见了粥棚,一个小官带着一队郡兵和几个捕快衙役在,即是监视流民,也是弹压震慑,维持秩序。
祝彪看的更清楚了,这些流民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满脸菜色,但也只有少些人饿的皮包骨头,一些妇女身上的衣服破烂,露出的肌肤黑乎乎的,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有意不洗的。眼神倒都还有丝生气,一双双渴望的盯着面前的粥棚。
“施粥了,施粥了!”小官敲着锣声叫喊着,“排队,都排队。”
“按老规矩,俺们省心了,你们也早能吃到饭了。”
顿时,流民人人拿着破碗,个个靠近着,不过有着衙役维持秩序,还算整齐。
排队中,不是有小孩的哭喊,声音哀哀,有气无力的。让祝彪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仁卿的亲随过去看了看,过会回来禀道:“大帅,老爷,粥还是不错的,不算稀。小的看了下,也没有沙子,不过多少有点霉味儿。”
祝彪脸色稍微转好,“只要不算稀,只要没有沙子就行,有点霉味儿那是旧米。旧米就旧米,对他们来说,可以了。”
正说话间,队伍已经排好,的确是按照祝彪吩咐的,先令妇女和老幼排队。
听着这些命令,流民中起了一阵骚动,但没谁蠢蠢欲动。这些人做流民的时间还不长,有北兴郡赈济着也没饿疯,也就是说还都有廉耻,讲颜面。再说了一旁捕快郡兵虎视耽耽,谁也不敢动弹。
老人、妇女牵着孩童,端着破碗来排队,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感激。在流民队伍里,老人、妇女、孩子这种弱者,向来都是第一个被放弃的对象,饿极了甚至还有变成食物的危险。
现在却变成首先排队领粥的。个个泪水盈盈,忙喂着孩子,又自己大口大口吃着。
一个老人领了粥,突然间跪下,哭喊着说道:“祝大帅大仁大义,大慈大悲,小老儿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有着他带头,立刻立时跪倒一片人。
粥棚的小官见了也不怯场,一蓬文采飞扬的官面话张口道出。一时间把粥棚烘托的跟咏颂大会样。
“看来,本帅要把他们全都收下了啊!”
远远看着这一幕,祝彪知道,自己收拢人心的时候到了。
脑子转了转,立刻马背上问向王仁卿,“跟十年前相比,汶州民户和土地是多了还是少了?”
“禀大帅,自然是少了。十年前,大乱未发之极,汶州八郡有七十万户,三百余万人。
现在别处不说,只这北兴郡,户口就下降额三成。田地也荒废了许多,很多熟田变成了荒草遍地的野地。”
“那就组织这些流民,添户编籍,开荒垦田。”
“流民中孤身青壮不会少,大帅也可以选其强健者,添入军中。”
“自愿吧。愿意从军就收下。不愿意,编户入民。”
祝彪打马向城池奔去。汶州能用到人力的地方多了,可不止兵民。
再多的流民都涌过来吧。虽然他们短期内会绊住祝彪一部分精力,但消化了后,就是一支助力。而且祝彪也能借此拢聚人心!
入齐地这么长时间,除了纳降的官员外,竟然没几个齐地士子投效麾下的。比之当初田偃不远万里的奔到河东,差距何等之大。
慢慢的解决吧!
第八百九十一章齐国的反噬
阆州境内,天色亮白。
一股股炊烟,在一个残破小镇的三五处地方升腾起,隔的稍远些,还能看到。
这多少让刚遭过兵祸没几日,到处都是荒凉景象的小镇多出几分生机来。
本就不大的小镇,有着五百多户人家,一条宽敞街道,贯通东西,站在街道一头望去,几乎整个城镇景象都能一览无余。
小镇外,本有着一道围墙,阻挡着外人的侵扰,此时这道围墙只剩下几处残壁,不大的镇门,已被捣碎,木门上的斑斑血迹,很是清晰。
小镇上本有着二三十家店铺,十家中有九家已经被毁。剩余的也全部关门。
普通民居散落在小镇各处,房屋院墙多有破损不说,更是个个紧闭大门,紧张和颤栗的气氛一点都未从此地消散过。
偶尔有百姓在街道上行过,也是结伴而行,手中拿着棍棒,面带警惕之色。
小镇外是一片良田,收拾的还很是整齐。说明这个小镇遭受灾祸乃是近期的,田地还没有因兵匪横行荒废下来。
随着远处不知名的嘶鸣声传来,一轮红日从东边渐渐升起。
跟清晨一同到来的还有着阵阵清风,几缕炊烟升到半空,被风吹得四散开来。耀眼的晨光也将街道上尚未来得及清洗掉的斑斑血迹,映照得格外醒目。
一股血腥气息从几天前起在这个区域的空气中蔓延着,毫无退却之意。此时愈显刺鼻起来。
几十具被人拖到小镇西郊外,还来不及掩埋掉的尸体。更是记录着曾在这里发生过的惨烈之事。
“哒哒……”马蹄声随着太阳的升起也走近了。
高大的骏马,赤红色的战袍。这竟是一队汉军!略显疲倦的脸上,都带着薄薄尘色。
这是一小队河东镝锋!
为首什长微皱着眉头,低眼看着面前这些尸体,检查过无活口后,愤怒的叹了口气。一路行来这已经不是第一幕了!
兵乱苛政害民残民如何之重,也难怪整个齐国境内义军频起了。
骑兵向小镇突进,砸开几户人家。问明白了兵祸的起因。竟是本郡太守搜刮粮食物资而引起的。民人一个个战战兢兢,恐惧之极的看着人数还没他们几家加在一起多的汉军。
几袋军粮留了下来。既是可怜,也算是对砸门的赔礼。
镝锋小队策马穿过小镇,适才若非有炊烟升起,他都以为这又是一个被屠尽的小镇。
此郡太守罪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他就不怕练出的禽兽之军反弹?!”
杀百姓,奸淫掳掠。这样的军队放开了手脚后真能收的住?没有民族大义支撑,大帅带兵征伐中山、赵国两背信弃义之徒时,对俘兵也不敢枉开杀戒,更休说百姓民间了。
阆州萧条一片。比之慈州、汶州差的太多了。
兵祸不止,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也怪不得在即蒲州流民之后,大批的阆州百姓也流进汶州。
这一路走来。凡是城镇村庄,所遇百姓无不面带贫苦,此地无论官兵都是该杀。
大局面自然不是一个小小镝锋什长可以管辖指点的,他能做的也就是遇到几起灭家惨事,带人尽力救下几人。
元武十一年七月。钓鱼不成的祝彪正式‘收复’了高唐,手下多了王韶这员大将。可同时他也等来了齐国四大家停战和不约而盟的消息。
于是祝彪将十万汉军。挥师东进。
赵昉、王仁卿、巩辛等新收的齐国手下极力阻谏,要祝彪留下一定兵马震慑慈汶两州。不足兵力可依据汶州攻略一般,抽调汶州军、慈州军填补。
祝彪笑着拒绝。
以两州原来兵马军将和文官镇守城池地盘,确实不大安全。尤其是汶州的旧主,周家并未铲除。可那又怎么样?
“本帅既可以十万军拿下慈汶两州一遍,那就也能拿下第二遍。胆敢有反复好啊,那就敌我分明了。杀干抹净,正好清净官场地方。”
祝彪说的话是这么霸气,这么的……匪夷所思。
哪有人希望自己前线征战时,背后有人捣鬼的啊。王仁卿等听祝彪这么一说,一种感觉油然而生。祝彪这又是像在钓鱼!
镝锋一路前行,中午时分路过一处小关卡,但已无一兵一卒。继续顺着一条小路前行,突然听见前方树林中传来一阵女子的呼救声。
什长暗叹口气,这阆州所见所闻让他十分明白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不加犹豫,一挥手,马蹄声奔起,向着那树林而去。
片刻,景象映入眼帘。
只见五个阆州兵中,二个人抓住了一个女子,不顾她的拼命挣扎,哭泣哀求,抓着衣袖用力一撕,嗤啦一声亮音,雪白的肌肤已经露出。一个大马金刀抱手而立的看样是头,正吆喝着另外两个殴打一个青年的阆州兵,“快点解决了他!”
马蹄声惊起了五个匪兵,看到马背上赤红色军袍。前一刻还大马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