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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彝文初就位,并无恶迹,两家交兵,死伤正途,不能有怨恨。就饶他一命吧。至于卢进之,是一个忠烈之将,厚葬,不得骚扰其家。刘嵩嘛,斩了吧。查抄其家,夷三族。
周纯鑫三子周瑾文献城有功。连他带周彝文,一块带来见本帅。”
第八百九十章世事不同了啊
周瑾文进来了,祝彪眼睛不由得一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翩翩佳公子。他显然是一夜没睡,眼睛泛着淡淡的青黑。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袍,面如冠玉,发如黑漆,两眼明亮有神,鼻若悬胆,就算在现落难之时,也还有一股温雅的气质。
走到祝彪跟前一丈,弯腰拜下,“罪臣拜见大帅。”
另外的周彝文,跟周瑾文走在一块,目光愣愣的看着祝彪,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有彻骨的冰冷,始终一眼也不发。
祝彪也不见怪。把手一挥,“两位请坐。”
“周彝文,你不用恨你弟弟。如果不是你三弟献城有功,刘嵩的下场就是你周家的下场。祝彪不是不敬重忠勇之辈,比如卢进之,本帅就没怎么着他家吧?
那刘嵩若是也干净利落的死了,本帅同样会以之厚葬。”
赤裸裸,敞白白的话吧周彝文冷面功瞬间击破。刘嵩的下场,那是夷平三族啊。
周彝文就是自己不怕死,想想被夷三族的后果,身子也刹那颤栗了起来。
周瑾文脸色白了白,身上那股文雅之气都有了僵硬。
“周彝文,本帅不难为你们周家。你去一趟高唐,后果成败与否,你周家是都跳出这个圈了。”
“你们哥俩这一辈是崩再指望仕途了,靠你们周家的家私,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家翁。待你们儿孙时候,再想吧。”
“周氏。谢大帅厚恩!”周瑾文、周彝文此刻都低下了头,心里踏踏实实。踏踏实实。周家告别了过去,自己这一辈之后,就是一个重新的开始了。哽咽着,应声说着。
“你们的家庙,也挪一挪吧。内中周家灵牌,尽快迁出!”摆了摆手,祝彪示意二人退下。
“草民受命。”继续哽咽着,感激着。两人跪拜磕头退去。
周瑾文、周彝文退出大门后,都是三魂若失七魄不全一样,夜里梦游般出了门,被凉风一激,神志才清醒了些。
门外两辆马车,自家马夫还在不安的等待着,见人都出来了。脸上不由露出喜色。
周彝文似相对周瑾文说什么话,周瑾文却怅然长叹一声,径直上车坐了,“回去吧,还有那些事要办呢!”
周彝文要去高唐,周瑾文他要迁移家庙!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动了,眼前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只听蹄踏在道路上的声音,这本是寻常的景色,周瑾文生活了二十年。从没有觉得它耐看。
可此刻却突然觉得那么美丽,可惜的是。从今天开始,这城市已经不属于周家了。
不过,周家终于还是保全了,而不似刘嵩那般,如此惨烈……
想着周瑾文嘴角含着笑意,眼泪扑簌的落下来。能有这番结果,已经是不错了。
转眼,半月过去,接连几场雨水下来,天气就明显凉了。
此时汶阳城里的街道上,已经完全恢复以前的繁华,家家户户都出门作生意讨生活!
一辆马车从中走过,周边一队挎刀持枪的护卫拱护着。马车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身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脚蹬薄底快靴,不算奢侈,干净利落。
马车沿街而行,只见道路两面到处是街道和胡同,各处店铺林立。
肉铺行、珠宝店、成衣坊、玉石行、茶行、当铺、钱柜、酒庄、织绣行、食楼,甚至是棺材铺子、满满都是。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在扰攘来往。
壮汉意想不到这这幅情景,在他身边的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更直接叹道:“汶阳又恢复了繁华了!”
“大公子,汉军军纪严格,城池又不是硬攻下来的,破坏少,安抚也很得力,所以才半个月,市井就已经又恢复了往昔模样。”
“走吧,去刺史府!”
……
在这队策马的后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也在慢悠悠的‘散着步’,马车内也有两个人在细细观察着汶阳城。
“恢复的好快啊。这祝彪不仅武力骁锐,文治也不可小觑。田偃说的不可不警惕。”
二人中为首公子听了点了点头,汶阳城的消息他也知道,就是当天几个时辰的杀戮,只用半天汉军就平定了城池。血腥散去的太快,很多百姓都没有看到,局势安定之后百姓自然不再恐惧了。顶多歇三五天,街面上的店铺大多就会重新开门营业。
一行人继续走着,眼前突然之间开朗,街面一下变得更宽敞了。
大街直直向前延伸出去,有五丈之宽,全都是青石条铺路面,人影往返,热闹依旧。随处可见的马车,行人也没有落魄的感觉,一望可知这里就是富人贵人往往来来的去处。
这公子下车,就看见不远处一个捕快外加几个巡丁迎面扫看几眼,又过了去。
不远处,就有家丝绸店,往来客人络绎不绝。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对于贵人们来说,轻薄凉滑的丝绸是必须得。
公子和随从走进了丝绸店,不一会儿,随从手中捧着一批上等丝绸和公子走了出来。“四两五钱银子,贵了才是一成!物价真平稳啊。”
中午前夕,马车经过了刺史府的区域,经过的街道不甚长,只有一刻光景,可是就这一刻钟光景,就能看清楚刺史府现今的面貌。
一批批明显比守城士兵更加威武凛然的士兵在巡查着刺史府周边。在城门口,公子看到了汉军、慈州军、汶州军的混合编制,后两者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而汉军,单单一左一右两个什的汉军建制,就如一座重重的高山压在了他的心底上。
可再看现下的刺史府守卫。似乎先前威武昂然的汉军士卒也变得不那么厉害了。
这是一种直觉感觉上的畏惧。
一支军队的素质、精神头,很大程度上呈现着这支军队的战力。
在城门口。三支军队中,赤红色战袍的汉军是那么的耀眼和闪目。仙鹤落进鸡群一般,让人眼前一亮,一眼注视到了让他们身上。
可就是这样的强兵,跟祝彪的亲兵来比,也直接差一档次。“他区区一地之利,怎么就能养出这么一支强兵劲旅呢?”
带着百思不解,公子和随从中午进了一家临街酒楼。
这店是有着后院的酒店。前楼酒店,后楼客房,占地面积很不小、先是上了二楼雅座,八张八仙桌都用屏风隔起。
点了几只菜,茶还热的烫嘴,小二就已经端过了几个来,红烧大鲤鱼、黄焖香鸡、爆炒香菇、五香花生米、清汤豆腐羹。散着淡淡清香,勾人馋涎欲滴。
这公子还吃了一碗米饭,放下筷子下去,这时,早有跟班将客房弄好了。
一行人进了里面,见满院铺的是清砖。院子里还几棵银杏树,粗可怀抱,树冠高大,而屋内,伙计麻利的打开门。里面也确算得上干净,不说一尘不染。也座椅光亮,床单洁净。
数日的奔波,一上午的转看,人也累了。公子哥一觉睡到天黑下,一轮明月渐渐升起,透过树影,将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了。
这时,随从走过来,低声说着:“少主,人来了。”
公子进了屋,才进去,就见随从引来的一个中年人大拜行礼。
“起来吧,都是自家老人,不必拘礼。你速把情况给我说说!”
“是!少主。”中年人神情不变,接下说:“汶阳城中是有兵变,绝非周瑾文一人之力。祝彪进了城,已经将所有的降官降将都贬一级使用。但钱粮不变,又有强军压顶,立刻就稳住了局势。”
“一点怨言也没有吗?”
“说完全没有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作为降将降官,这待遇已经不错了。士兵中、将校中,小人这几日来都没打听到有真正大怨气的,所有将校都听令调遣官职,还都遍卫入军,依从汉军建制亲卫大减。”
遍卫入军四个字令公子浑身一震,似不安样的微微挪动一下身子,再问着:“哪别的还有什么消息吗?”
“高唐的王韶降了。如果时间不差,今天上午他就已经能到汶阳。不过属下还没听到什么风声,该是祝彪掩了下。”
公子举杯呷了口茶,目光霍地一跳,盯了这人一眼没言声,心中沉思起来。“他为什么掩下这消息?汶州并没全体平下,高唐就是一面旗——”
“他在钓鱼。高唐就是鱼饵!”中年人眼睛铮铮的看着公子,没有一丝闪避。“属下至少是这么认为的。”
“父帅实际上也有志于阆州,只是阆州藩镇众多,多有强镇,却是迟了半步,只怕祝彪平定下慈汶两州后,阆州地也还难以一统。”
“朝中另三位大人,皆鼠目寸光。就知道在背后扯腿。不是他们,当初的汶州,大帅也未必就不能争上一争。”
……
时间进入到六月。汶州八郡有七,祝彪当面的高唐还是没‘降’。
这日祝彪刚练功结束,就听窦兵禀报,张本楠、王仁卿和巩辛,汶州刺史府的刺史、别驾、治中三大员皆到。立刻召见,发现脸色都不是很好。
“你们怎么了?出了何事?”
张本楠一躬身说着:“大帅,今日下午北兴郡飞马来报,其郡东南境出现了流民,人数还颇是不少。我等不得不担忧。”
“流民?现在还有流民?”祝彪轻松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不好了,平定汶州小一个月,他记得州内流民早就赈济归拢了。怎么还会有?
“大帅,这些流民非我汶州所生。乃是近期来齐北各州震恐,到处拉丁收粮,又有着关外胡族袭击,导致一些百姓不得不流出逃亡。
齐国兵乱十载,百姓困苦久矣。家户无有存钱。无有存粮,局势稍有动荡。就是破家劫难。”
“北兴东南境足有四五千流民。”王仁卿脸色不是很好。毕竟北兴郡是他原先的旧属,真要流民闹起了事来,他是绝不愿意看到的。
“北兴郡东南,是蒲州吧?”
“正是蒲州。共有十郡,比汶州还多一郡。”
“实力如何?”
“此处是石家所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