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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厉的面孔紧绷着,鼻尖上汗珠盈盈
右首的另一个黑衣人,愤怒的睁着他只剩下一只的左目,重重的“哼”了一声,于是,左边的黑衣人猛一咬牙,像一抹闪电,淬然扑上,掌影如刃锋漫天,飘忽却又凌厉的攻向那位黄衫客!
随着他的动作,其他六个黑衣人同时掠进,刹时锐风激荡,掌劲如潮,黑色的身影晃飞似鸿舞长空
只是瞬息,那人们仅仅折皮子的时间,一条人影宛如失去了他身体的重量,一块石头似的被猛然抛起,如方才那两个先登极乐的伙伴一样,毫无挣扎之力的被摔飞到参差不齐犬齿交错的山石间——
“噗”的闷响和刺耳的声音传来,眼前,又已恢复到了原来的对峙局面,大汉与黄衫客在中间,黑衣人围成一个半圆,不过,现在只剩下六个人了
黄衫客年轻而俊俏的面孔上没有一丝毫表情,淡淡的,非常平静平静得如一泓深逢的潭水,那神态,似是整个天地毁灭在他眼前也不会引起他的慌乱似的
大汉则像是一名战将一样,浑身继续散发着激昂的战意
双方一直在沉默,很显然彼此间都对对方的身份了如指掌,不需要再度废话又突然间人影飞闪游动,于是,再有一条身躯被强力震起,刹时后局面再度恢复到原先的形势,而自然的,黑衣人这一方面已减少成了五个人
这些黑衣人的为首者,就是那少了一只眼睛的中年汉子,他的面孔瘦削露骨,眉毛稀疏,一发狠便现出嘴里的两枚虎牙,在如此的环境里却有一种狼人的嗜血这时,他睁着那只独目,眼白上血丝满布,他的剩余的四个同伴,也个个面孔肌肉紧绷,额角淌汗,神色中,流露出相当的惶急与不安
独目向他的同伴巡扫了过去,假如照方才的方式推演,现在,应该是那位倒数第一个,有着一大把络腮胡子的黑衣大汉动手,但是……
现在那大汉正咬着嘴唇,粗大的喉结在不停的上下颤动,目光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慌乱不错,当一个人明知道他的生命就要毁在眼前时,不论他这条命是善良还是最恶,他都会恋恋不舍
一句话,没人想死
再一句话,牺牲不是想死
黄衫客静静的望着他,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独目人深深吸了口气,瞳仁的光芒刹时变得如一条百步蛇似的冷酷阴毒,而这目光,又冷冰冰的投向那昂然大汉身上!
但目光杀不了人,黄衫客与前面的昂然大汉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
大汉倏然大吼了一声,身形暴凌的三转九折,暴烈并主动的扑击而上黄衫客抿嘴一笑,快速得似劈下的雷电,在其他四名黑衣人的侧攻夹袭尚未及到可以够上的位置时,在一片翻飞起落的掌声中,他的双手竖斜如刃,那么令人不及扑捉的一掠而回斜当面的络腮胡子已经一声惨号,像先前他死去的同伴一样,骨碌碌噜的震弹而出
黄衫客在那单单的一劈之势里,络腮胡朱就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上了十六掌
又恢复了原状,仅存下的四个黑衣人已无法再布成一个半圆的包围阵势,他们并肩站成一排,汗水已湿透了他们的黑衫,微微的喘息衬着他们的惊骇与绝望,生与死,就快分明了
黄衫客优雅的一拂衣袖,鹅黄色的丝质儒衣泛起一抹淡淡的柔润光彩,他仰首望了望空中沉重的云翳,轻轻喟了一声,那涅,似在观赏山中诡异的景色,文静里带着说不出的秀雅,平和极了
于是——
就在他那声轻轻的喟叹出唇之际,光影一闪,又有一条黑影飞掠着罩到,另三条人影亦分自三个不同的方向攻向他可能移动的三个角度!
但是,他没有移动,没有丝毫移动,因为他面前还有大汉一双拳头大开大合一样击出,瞬间劲气涌裹着周边每一寸空间黄衫客只是双掌无法看清的倏然闪晃一下,那闪晃的姿势是如此美妙,如此诡异,却又如此辛辣,当凌空扑击的人影被硬撞出去的同时,黄衫客的掌声猝袭其中之一!
两条人影四掌骤而互拍,一个在毫厘之差中身法轻灵的倒仰而出,另一个没有这种好轻功的黑衣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当他惊觉情势不妙时,黄衫客的右掌已如锋利坚刃一样的自他颈项擦过——
那么轻轻悄悄的擦过,就带起了他那颗大好的头颅
动作在须臾间展开,又在须臾间结束,黄衫客一个漂亮的盘旋重新落回到大汉身后,气质已然是那般的高贵
目前,孤单单的,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有如两个木鸡般呆在那儿,三只眸子里的神色黯淡得如残阳落山后残留的那一点可怜的光晕,这光晕里却包含着惊悸和畏惧接了任务的黑衣人根本没有想到区区两个不起眼的小猎物,会有这么强大的杀伤力
黄衫客淡漠的注视眼前这两个人,他的面孔上没有半分得意,也没有庆幸,那种神情,只可说为是理所应当
两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那独目者的凶戾气焰已经完全消失,他的另一个同伴,是个身材肥胖又十分高大的壮年,这大肥猪一样的黑衣人满脸横肉,颔下还生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痣,黑痣上的一撮痣毛是黑衣人昔日爱护有加的对象,现在却正在轻轻抖索着但他的面孔上没有半点退缩之色,都已到现在的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汉与黄衫客从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也仍旧没有吐出一个字二人的一切态度全都用眼神表达了,那种透透彻彻的恨意,已清晰的表明了一切
几乎不易察觉地,缓慢地——
两个黑衣人在悄然向后移退,这移退,说是这两个黑衣人惊惧之后的退避,莫如说是他们两人在心神具惊之下的下意识反应,甚或,以他们往昔的强悍习性,连他们自己都可能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畏缩了
黄衫客半侧过脸,默默凝注身后不远的黑色巨松,松树的枝丫在盘结飞舞,在寒瑟的山风里掀起如涛之声,天上的阴云滚动着,聚合着,四周光度晦涩,在这狰狞的黑色石山衬托之下,是一幅活生生的死亡迷图啊
微微叹了口气,黄衫客的语声如来自九幽,那么遥远的响起:“我们就是躲到了黑水山,那位主儿也不愿意放手么?”
两个黑衣人眼神一缩,黄衫客的这句话让他们想到了自己畏惧的可怕后果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是那样的苦涩
黄衫客转过身来,目光远淡的望向山外的一片浮沉落霞,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往昔……
从当初的家境沦落到现在,真的是很大很大的差距
独目者喉头颤动了一下,他鼓足了一口气,语声却沙哑低涩:“永馨郡主,这怪只怪你太放肆,当初下手却偏又不够狠……”
“刑茂,你真的要陪着这钦犯之女浪迹天涯,再也不回北汉,再也不回塞外沙场了吗?”
“难道你当初说的要替李帅报仇的话,都是屁话么?”
肥胖的黑衣大汉却蓦然一跺脚,气塞胸口的大吼道:“独眼,你还等什么?咱们背后是廷尉府和朝廷,你还怕咱们死了没有人报仇吗?”
黄衫客再度冷冷的接上道:“会有的,如你们运道好,黄泉路上就等一等后来者”
独目人那只独目骤而凶光暴射,喘息刹时急促起来,背后的组织很强大,强大到他必须‘勇往直前’浑身的功力调动了起来——
最后一击要开始了
黄衫客淡漠的一挑那双剑眉,猝然掠进——这是他,不,是她自开始以来,首次主动攻击!
淡黄色的影子如一抹流光,独目的与胖大的黑衣人方始惊觉,已经到了眼前,两个人慌忙分跃左右,四掌齐出斜劈,但是,却有如击向一个虚幻的影子,尚未来得及收势变招,那肥胖的黑衣人已厉嗥一声,满口鲜血狂喷的仆跌出九步之外!
独目人心头的跳动在这一声厉号发出的同时凝结住了,他来不及侧视,双掌迅速按地,两脚似两个流锤般抛甩而起,但是,很不幸得很,昂然大汉,也就是刑茂这个在李辉祖时代的汉军中名头响亮的中郎将亲军统领,已经大步向前,双拳击在独眼的双脚上,然后大手一把拿,双手就已经扣住了独眼颤抖的双脚,像要掷石头一样带着满腔仇恨猛力摔出
刑茂很恨当今的北汉朝廷当初从柏平山惨败中辛苦挣扎逃出一命的他,被兵部去职入投李家时,他也没有对朝廷产生半分的怨恨因为李辉祖柏平山之战败的实在太惨了,朝廷在之后只是去掉了李辉祖的荣誉和象征性的惩罚一下李家,还让刑茂对朝廷充满了感激
那时的刑茂相信李家可以重新崛起,以李辉祖在朝中的能量和军中的关系,就算现在后者折损很严重,李家要重新崛起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个信念就是在北平之变时李家损失了自己三代中最出色的的那个人时,刑茂也从来没有动摇
可是当王宫内的态度一遭转变,当李家在朝堂和军伍中遭受到全面的驱除和清扫后,刑茂不能不黑化了
他对李家的忠诚有多深,他就对现今北汉的朝廷有多怨恨
黑化了的刑茂没有贸然采取行动,而是潜伏在北平城里长达一年的时间然后他做了一件大事,当街袭杀云家的家主——安平侯云瀚
这当然是没能成功的了但刑茂凭着自己强悍的实力逃出了现超并奇异的遇到了他现在的妻子兼同伴,前太子侧妃黄氏之女,现在已经‘病逝’了的北汉朝永馨郡主
而事实上的永馨郡主并不是已经病逝,她还活的好好地当初还连同刑茂,一起逃出北平城了
也是勋贵之女的太子侧妃黄氏,当初病逝的有点急促,姿容端秀的永馨郡主虽然在暗中有王室第一美女之称,但处境并不好太子在时还很念父女之情,而太子没有后,云琴手下讨生活的她是何等的战战兢兢啊
元武元年,十九岁的永馨郡主被唐王赐婚给了中山王第五子汉中山两国和亲,唐王阵营当时在那个关键时刻表演一下‘一家’欢好
可表面看起来暗弱,却暗中修习武功的永馨郡主,如言情小说中的狗血剧情一样,想到了逃婚,渴望着‘自由’
老天爷可能也可怜这个孤苦的女子,在这个时候把刑茂送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