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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维驮此刻正在凝神打望着前方无尽的漆黑,眼神中充满了坚毅、沉着,以及一丝喜悦。
自从七天前他放大胆子,带兵从两部汉军之间的缝隙里穿插而进,今ri就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他不清楚现在的正面战场,温乞缇、扶罗敦做的怎么样了。然只要这二人不笨到家,老老实实照着自己事先坐下的安排调动兵马,那么一连串的调动和其中“不经意”露出的些蛛丝马迹,就完全可以吸引住武恒飞等汉将的目光了。虽然这仅是暂时的。
乌维驮在等人,他注目凝神地张望东方。隔着一些山头,大约十里以外,隐约地有许多火光。他心中知道,那是渡口汉军的营火,该是正在埋锅造饭和烤火取暖。
“传我命令,让将士们都安心的歇息!”乌维驮轻灵地跳下战马,剑鞘不经意间撞到了挂在的胜钩上的兵刃,出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
命令传到山下,黑压压的一片人马中有了一丝sāo动,但转眼就平息了下去。乌维驮平静的扫视了一眼,然后飞身登上了那棵虬技苍劲的青松。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他现在能够更好的看清楚前面的各处火光了。
从山头上走下来,乌维驮看到不少士兵已经倚着马鞍打起了盹来。“一连七天的疾驰。人马具得不到休息。今晚大家就安心的睡上半夜,等到了下半夜再活动。只要从前面冲过去,到了大河边上,咱们就能平平握握的渡到对岸去,那时候就算安稳了。
罗州、河西的汉军都被咱们甩到了屁股后面,至少拉开了十天距离,就再也奈何不的咱们了,到那时,咱们想走就走,想停就停,粮草什么的全都不用愁。”
第七百三十五章人不可貌相
乌维驮的声调很平静,完全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儿,但就是这么的几句话,给了胡骑每个人极大的鼓舞。他那份气定神闲,尤其的能够安定人心。
凉凉的夜风吹拂,拥着披风乌维驮靠坐在一块大石下,慢慢的也感觉自己眼皮子在越来越重。迷糊中被一阵轰隆的马蹄声惊醒!
听着这阵马蹄声,凌乱,规模不是很大,乌维驮心里有了谱,这该是增长法王、龙树尊者那一彪人。
过了不久,马蹄声愈来愈近,随即在稀疏的灌木中间,朦朦的月sè之下,一队人马的影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乌维驮的白玉狮子突然把头一抬,喷喷鼻子,萧萧地叫了一声。“是法王与尊者吗?”
“长生天在上,正是座与龙树尊者!”一个雄浑的声音在马上回道。
这一队人马共有十多骑,为首二人就是增长法王和龙树尊者。人数不多,却是乌维驮五万大军里的jing锐jing华。增长法王、龙树尊者以下,最低的也是红袍。四个白袍、两个神使全都是天神教祖庭里出的高手。“右贤王,汉军营外的暗哨已经摸查清楚了!虽然有几个江湖客,但实力低下算不上威胁。”
“对岸的汉军有什么动静?”
“没有。就像夜蝠传来的消息一样,对岸汉军只有一个曲的郡兵,毫无防备。”
一丝不容易觉察的微笑从乌维驮的嘴角流露出来。一面是对夜蝠也即是曹炳坤情报的赞赏,一面是对汉军的蔑视,他觉得实现自己的计划是十拿九稳了。“上半夜就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
丑时刚过,一阵阵细碎的声音和低低的马蹄声在骆河岸畔响起。睡了上半夜的乌维驮部要行动了。
从他们的宿营地到渡口汉营十多里的道路,只用了两刻钟胡骑大军就已经赶到。奔雷般的马蹄声早已经惊醒了守卫渡口的汉军。乌维驮舞动着弯刀,“长生天的勇士们。跟我冲过去!”
西北方,这里是汉军营寨最薄弱的地方。三千步军看起来是不少,但想要筑起一道真正的坚固防线那是远远不够的。
乌维驮无意与这里的汉军多做纠缠。他选择了破营一角,雷霆一击,绝对实力下的横扫。大军从西北角切入,打破那里的栅栏,然后透营而出。
骆河北岸,渡口汉营。
一轮半月从渡口不远处的树林上托出,皎洁的月光清冷亮辉。烟雾朦胧地照耀在大河的两岸。
深夜时分,驻扎在渡口北岸的河西汉军突然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震动着下沉着,在睡梦中惊醒的河州汉军仓皇而起,许多士兵来不及穿好铠甲拿起刀枪就纷纷跳出帐篷。巨大的惊恐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放声尖叫:“敌袭,敌袭!”
“是骑兵。是胡狗的骑兵!”伴随着三千河州汉兵的惊叫,犹如黑夜中突然出现的鬼魂,五万胡骑骑兵组成的铁流,波涛汹涌的向着他们冲来!整齐密集的胡骑士兵就仿佛是一面钢铁铸就的墙壁,又仿佛一座迎面扑来的刀山,沉重而势不可挡。
轰鸣作响的马蹄声如同霹雳惊雷滚滚而来,他们就如同一阵破坏力惊人的龙旋风。横扫而过,摧毁一切。在这股可怕的洪流面前,汉军的围栏、帐篷、营房以及他们脆弱的身躯都如同纸糊般被五万胡骑摧枯拉朽一荡而决,四散逃命的河州汉军在发出一阵连绵不绝的死亡哀叫后。被这股钢铁洪流彻底践踏成了粉齑。
非常轻松的一战,五万胡骑顺利抢占了骆河渡口,把惊慌失措的三千河州汉军捻成了碎末。同时间,增长法王、龙树尊者等也带领高手在河对岸一起动手。五百名南岸守军也一个没能逃出生天。随即,在一具具汉军的遗尸旁。上前满脸兴奋的胡人全力的将渡口的一艘艘渡船用绳索链接在了一起。当水雾飘散太阳跃入人眼的那一刻,五万胡骑已经有一半成功踏上了骆河南岸的土地。
后续部队继续渡河南下,而先头部队则在呼揭箪的带领下火扑上二十里外的水磨关。胡骑竟然出现在了边地隘口水磨关下,守关的汉军无不是目瞪口呆。
自诩高枕无忧的汉军司马在浑浑噩噩中被shè成了刺猬,不足千人的要塞守军十不走脱其一,剩下的尽数被杀。
水磨关西南方。卫祥县是河西最北面的一个县,也是骆河以南第一座上档次的城池,原先驻军都在一个营规模。不过那时候的驻军是边军,现在的驻军是郡兵,虽然人马没有丝毫的减少,可在战力上却已经远远不如当初了。
骆河口岸,三千五百汉军给乌维驮提供了不少汉军衣着,当天sè放亮的时候,一支两千多人的汉军骑兵隆隆驰向了西南方。
“阿达,率部开道。”作为乌维驮手下的重将之一,斛律罗门就是现在胡骑前军的主将,前头的两千骑,后面跟随的两万骑,在乌维驮面前,他的地位仅次于呼揭箪。“胡克力,你率部从西门包抄,一定要拿下城门,沿途遇到的汉人一律斩杀,动作都要快!”
“是,斛律王子。”阿达、胡克力没有丁点废话,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偷袭十几二十里外一个全无防备的汉人城池更让二人激动的事情了。
去年整整一年,因为胡族主力的东移,因为乌稽单于对乌维驮的压制,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弯刀跃马南下了。今天,他们将重现长生天勇士的辉煌!
怯懦的汉人,那只是在马蹄和弯刀下哭泣的两脚羊。
有心对无心,两万多胡骑jing锐的偷袭,里头还包括着乌维驮的一万金狼军,对阵人马只有五千的郡国兵,在渡口已经看着后续人马渡河的乌维驮根就不去想失败的可能。若斛律罗门连这样的仗都不打步营,那他还在沙场混干什么?自己回大草原深处狼居胥山上的单于王庭不得了吗。
“杀啊……”两千多乔装后的胡骑压抑着心中爆炸式的呐喊,分头冲入了清晨的阳光之中。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听不远处的卫祥县传出了阵阵厮杀声。“走!”斛律罗门一夹马腹,胯下骏马立刻飞奔而出。“杀啊”震天的呼杀声随即在他的身后响起。
“杀啊!”
“杀啊!”
“怎么回事?”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卫祥县县令,以及军营的校尉及满城的百姓、士绅,听到城中响起的震耳喊杀声,无不是大惊失sè。这里是河西啊,五万大军正在向yin山挺进,怎么会有胡人杀过来呢?
驻军校尉窦宾连忙从营房中走了出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好好研究一番了。在清晨的金光中,人影憧憧的胡骑已经冲到了军营前。
“敌袭!”
“敌袭!”
“快,保护主薄大人离开!”校尉身后的营房中继续钻出了一群人来,其中当先就有人在如此的大喊!
校尉还在为己军如何被胡骑给偷袭了的问题感到疑惑和不解,听到身后那群人的叫嚷,真一口血涌到了嘴边,就像当即喷出来。
有这么拆台的自己人么?
军营被袭,士兵们就人心惶惶,这群王八蛋不思抵抗,竟还大喊大叫的要护着主薄逃去,这是惑乱军心啊!
这个主薄大人,就如当初祝彪军中的齐平轩一样,自然就是河西军的主薄了。虽然身担重任的他竟然会此时在卫祥这么一个小县里,很令不解内情的人感到惊诧,但要想到卫祥县是河西五万大军的后勤补给点之一,就不会再为主薄的到来而惊奇了。
这样一个详尽了解河西军内情和布置的大人物,重要xing远不是卫祥驻军一个营以及卫祥县令可比的。身边的护卫一察觉不对,立刻就簇拥着主薄打算离开!每个人内心都充满了莫名的惊骇!难道出征的五万河西军这么快就全军覆没了?被胡骑吃掉了还一点消息都没传出?
“闪开!”主薄不顾衣衫不整,将几名护卫狠狠推开,厉声喝道,“祸事已来,逃能逃的出么?今ri我军棋差一招,为胡狗所乘,卫祥不可保也。我等军伍之辈,只当尽心竭力,为国尽忠。尔等还不快去协助窦校尉整军备战!”
虽然衣衫不整,虽然主薄人胖乎乎、肉呼呼,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峻臣。但是在这一刻,主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大义凛然,都透着股大而无畏!
“杀!给我使劲的杀!”阿达望着完全陷入混乱的汉军大营,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意。自从周军北上以来,大胡的气运和势态就ri渐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