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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玉屏也在打量着底下的二舅母并着兰梦、兰霏姐妹俩,一年多未见了,年纪小的兰梦、兰霏也有了大人的样子,只坐在那里鼻观眼眼观心,沉稳了许多,有了大家闺秀样儿。
也是,到底要成亲的人了。
倒是余戚氏,满面的笑容,开口道:“老太太知道玉儿你给祝家产下了小少爷,高兴得了不得。又担心着你身体素来娇弱,不知道如今身子如何了,我们也不敢乱打听的。待要过来看一看,又怕扰了都城里的那滩浑水。好容易等到了今个,算着小少爷满月的使臣,阿公、老太太可再忍不住了,这不就打发我们过来了。”
单玉屏轻笑一声,将手上的茶盏顺手递给了身边儿的舒兰,耳边缀着的玉石坠子晃动起来,仿佛两滴极清的水珠儿。
“倒叫两位老人家惦着我了,二舅母回去后,定要代玉儿问候一声儿的。”
见余戚氏这次来还带着兰梦、兰霏姐妹俩,单玉屏就知道定有事。而余戚氏现在似有话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也让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缠着。只是微笑着把眼帘垂下,摆弄着腕上如一汪碧水般的翠玉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二舅母说了些家常话。她跟余戚氏可没熟络。
当初易北候府时候,因为老太太待单玉屏太好些的缘故,连余戚氏的嫡女,也就是侯府的嫡女都比不上,贵为侯府世子夫人的余戚氏可一直没对单玉屏有好感过。
现在看着代表易北候府出面的余戚氏,单玉屏如何热情的来?还是兰梦、兰霏姐妹俩偶尔开口帮两句腔,屋里才显得热络了些。
兰梦也是嫡女,是侯府三子——嫡子余德贤的女儿,跟单玉屏本来也是交好,此刻两者间地位虽已经拉开了老远老远,但说开了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的拘束了,歪头笑问道:“玉儿姐姐,你的小宝宝呢?能不能叫我们瞧瞧?”
“这有何不可的?诺兰去。”单玉屏正感到跟余戚氏拉家常疲乏,闻言立刻笑着吩咐道。“看看母亲那里孩子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抱过来。”
余戚氏掩着嘴口故作笑道:“玉儿现在是越发的有主子的派头了,我瞧着,真真儿是贵气十足的。”
单玉屏脸上也带着笑,“二舅母说的哪里话,这嫁人了和在闺中,就是要有大不一样啊。”
正说着,诺兰已经抱了宝宝过来。余戚氏、兰梦、兰霏姐妹都站起来迎着过去了。
在祝母那里刚欢了一阵子,精神头还没有下去,睁着眼睛正在那骨碌碌的看着呢。
余戚氏也有儿子的,余国安就是。去年成的婚,孩子也生下来了。可是个女儿。上岁数的人都喜欢孩子,余戚氏又由眼前的婴孩想到了自家中的孙女,若是能换一换该多好啊?见了肉乎乎白嫩嫩的小宝宝,真是喜欢的要不得。有心伸手抱一抱,却又碍着孩子干系大不敢碰。
兰梦、兰霏都是明年的佳期,单玉屏不知道,甚至兰梦、兰霏二人自己也不知道。但余家和那两家的长辈都晓得,二女的夫婿未来都是到河东进行掺沙子的。所以这次余戚氏才带着二女来打打前站,当然,这也是因为易北候府眼下就也只剩这两女未嫁人了。
……
北京城外一处庄园中。祝彪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这几日唐王府上下忙的要死,上百万周军从南杀到,唐王府上下臣工全都投入进了这一次的大碰撞中,暂时不来麻烦他了。
而一直留在园里的几个名医。祝彪‘拒绝’不了唐王的殷勤,可要压下几个医生还是做的到的。
躲在清静的庄园中,细细研读着唐王送到的地理古籍。天象已经满点了,这得来的清闲时间还是投入进地理的好。
亭外有风有雪,窦兵点燃一炉清香,祝彪一身宽松的长袍,一手执书,一手转动着手中茶盏的茶盖,不同于燃香的茶香一丝一缕的透入祝彪的鼻间,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看了一会儿,一章完结,祝彪无意中抬头,看见亭子不远处的一座堆石山下,窦兵正手持长剑,一招一式认认真真的演练着剑法。
自从当日在山谷中被人轻易击败,还连累的刘卓战死,原本已经激情消退的窦兵深深地受到了刺激。
年纪也只二十出头,实力就接近了顶尖层次,窦兵现在的实力就是放到中原的名门正派中也是真传弟子中的佼佼者。窦兵从卑微之身几年中进到如此层次,免不了心中就有股子志得意满。
但山谷之战,他被打痛了,打醒了。已经有些懈怠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祝彪一直没有说他,因为窦兵的情况乃是人之常情,况且连祝彪本人也较为满意窦兵实力的进度,就忽略了过去。毕竟现在的祝家已经不用人人都发奋努力了,自保的实力已经够了。
但现在看窦兵重新的发奋,祝彪也是衷心的感到高兴。同时也认识到了自己实际上也是在懈怠了。人还躺在幽州,心却已经飞到了河东,不知道现在祝家的亲族子弟,是不是也携带了?如果如此,那自己回到河东后可是要狠狠扬起鞭子的。
宋滢竹提着一水壶进来,祝彪喝茶喝的厉害,跟他前世时很一样,不管是否有茶叶,还是白开水,喝的量就是多。
“不用担心,这里是北京,江湖客翻不了天。提水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不用事事亲为。你们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搞得太紧张了。”
“不紧张,我怀疑你的小命能不能活过一旬。别以为自己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就藐视江湖人如无物了。江湖上杀人的手段,再离奇,匪夷所思的也有。”
宋滢竹和父亲宋雁南之所以从明华寺急着下山,就是为了来给祝彪当保镖的。
平陵之战,祝彪力斩宗师,但代价也是可怕的。本来已经散去些的中原江湖正道,立刻又像闻到腥儿的猫一样围了上来。尤其是宋军抵到北京后,立刻的两者间就脱离的关系。
虽然在明里暗里的碰撞之下,还有近千宋军依旧选择了跟随祝彪,但这跟原先的数万大军相比,差的就不止一个层次了。
——现在是杀祝彪的最好机会!
为石州十万黎民报仇!
一个又一个的中原正道英雄向着北京城涌到。
“真是各路牛鬼蛇神汇聚啊!”张问天看着源源不断送到的情报,长叹道。
唐军正经历着起兵以来的第一场硬仗、大仗,偏偏这么多的烦人家伙又杀了过来。张问天当然晓得这些人的目标是谁,可因为近期来唐周之间的战事,他就更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因为事实证明——唐王需要祝彪!
不是说唐军现在正在节节败退,需要祝彪站出来救场和力挽狂澜。而是因为两边二三百万大军的连连拼杀,两边军将的表现与祝彪在中原的精彩亮相相比,实在乏味的让人犯困。
或许随着战事的发展,唐军、周军里头都会有大量的新星涌现出,会有大批的军将成熟,可就现阶段而言,他们差祝彪差的太多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货比货该扔啊!
第七百二十四章诸葛连弩,元戎弩矢
“我乃汉人,尔是周人,汉周虽同源,但汉是汉,周是周……”
“唐汉一体,本王若败,汉室亦不存矣!”
……
“所以我来了中原!”
……
“既然来到中原,就是淌进了这潭浑水,想出去就千难万难。◎◎如此何不更进一步呢?”
“呵,更进一步?祝某之志,不在富贵荣华,不在公候百代。胡狄未灭,家仇国恨未雪,如何可以再进?”
……
……
北京城头,风雪飘飞中,唐王等一众人望着那渐渐没入地平线的一行队伍,心中实在感慨。八日中,忙里抽时的五次相见,也没能说服祝彪真正的良禽择木而栖!
“虽得效力,却不能得心,可叹,可叹啊!”姬发有些黯然。他自诩为人虚怀若谷,来日定鼎天下比为一代明君,中兴大周。对祝彪待之以真诚,推心置腹,礼敬有加,却如何也换不来一个忠诚的心。这对他的打击甚大。
效力和忠诚完全是两码事啊!
“奇哉怪也。汉乃周之嫡国,周汉一体,五百年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汉人亦是周人也,天下共理也。何故到了祝帅这里,汉周就分的那般明白呢?”姚泾着实不解。这天底下四隅属国俊才效命于周室者,难道还少吗?或是说这才是主流!
太平年份,四隅属国士子有多少求读于大周,最终又朝堂于大周?四隅之国人不以为耻,皆以为荣耀焉。怎么这个理儿到了祝彪这里就行不通了?
张问天等人也是想不通。看着彻底消失在风雪中的兵马影儿,张问天要着羽扇不确定道:“莫不是大周放手四隅,年逾甲子,四隅诸国与大周真的生分了?可燕赵陈卫等国皆可。北汉不如此啊。北汉老王乃至王太子,对神都可是殷勤的很呐……”
风雪呼啸中,北京城高耸的城头上,众人疑惑凝聚成了一个硕大的金色问号。但任凭唐王和他的智囊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祝彪坚决毫不动摇的拒绝他招揽的根本原因。
悲剧的‘皇汉’啊!
我是
祝彪躺在一辆内部装饰舒服到极致的马车里,身旁是宋滢竹守候。什么青史留名,什么誉满神州,什么荣华富贵,唐王口中的那一切此刻已经完全从他脑海剔去了。整个人躺在暖和舒服的被窝中少有的在发呆!他想家了。想老婆孩子了!
一想到那小小的婴孩,他满心里就都是澎湃的火热。
孩子,后代。血脉的传承。这个真实的颤栗感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平复下来,反而随着时间的延续更加的沉淀、激动。
终于离开了北京城往北汉而去的祝彪,现心里已经藏不住别的什么事了。
在整个队伍中。近六百骑兵和小五百人的步甲,同时还有多达二百辆的大型爬犁,这种东西是近几日里唐王要人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已经开始成批量的供给军需后勤所用了。
四百多甲兵就乘坐在这种爬犁上,而爬犁中装的,除了一些粮草军需外,就是近三百人的伤残士兵。平陵之战后北来的宋军中,伤残军士总数多达近千人。绝大部分在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