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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神呢。
果然是没后台!有后台,有关系的官员,谁会在山阳这烂地方一呆九年多呢。
祝彪心底里是更喜欢了,一个没后台的小官,那就意味着马义山的‘纯洁’。不错,纯洁。
就意味着自己完全可以把他收入麾下。想自己堂堂上军将军,收一个被‘遗忘’了九年的芝麻小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九年时间,那可是三任任期啊。马义山心里头可能已经把吏部恨到骨子里了。
收拢如此一个人,祝彪不认为有什么不可以和难度。
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废物。看看他的体型就知道,九年时间里人没废掉,还能把身体练成眼下这幅摸样,很不一般,单讲心智就很不一般。
这人耐得住寂寞,耐得住煎熬。甚至说,他可以在困境中寻找自我的价值。
仔细打量马义山的体型,就是一个士兵的身体嘛!
终于定下神来了。马义山感慨连天,眼睛不觉得都湿润了。
自从九年前升做山阳县令,自己在这边疆危地尽心尽责,到任两年全县撤民,改为军镇,只留下县城内千多百姓,自己也兢兢业业,从无懈怠。
三年任期期满,自己脖子伸歪了,盼着吏部的调令,毕竟山阳县成了军镇,已经不需要县令了,一年的善后时间也了解了,这里再没自己的用武之地。可谁知道,一夕之间老天换了颜色,自己确实不再是山阳县令了,而变成山阳军镇的巡司,也就是军镇的民政官。那时整个县城里只剩下了不满六十户,三百人不到的百姓。
这一干就是五年,五年时间废在了山阳,废在了这渐渐一呼白姓也没有的白地。整日里于军伍汉子作伴,时刻在胡骑的刀弓下求活,镇守山阳的军将都拿自己做主簿对待。
也是一个第二年,自己做巡司的第二年。当时河州抽调军力增援罗州,被胡骑与狄骑趁机联合攻打,山阳城一度在胡虏的进攻下变得岌岌可危,自己一个文人也拿起了刀,持起了弓弩。这一拿,之后就再也不成放下来。
山阳是边地啊,即使‘安全’了,也是危地。谁能说就会一直安全了,保不准那个时候就被攻破了,有把刀在手,至少也能抵抗一把。
一年前,大周的天兵在陈国动手了,河东的危情立刻得到了缓解。而在那之前,河东是又抽掉了五万军入援罗州,连续的大失血,使得河东郡全军只剩下了不足三万步骑。而之后李辉祖数十万大军北征又是以近乎全军覆没而告终,让整个北汉都危如累卵。
山阳城驻军最少的时候只有两千人,面对凶残如涛的胡骑、狄骑,就像是大海狂涛中的一艘破烂小渔船,随时都有灭顶之灾。
马义山当时都有随时赴死的心了。
万幸,山阳顶过了那最危险的一段。在天兵介入之后,去年整个河东郡都过了一个好年。
但是令马义山心如死灰的是,他的顶戴因为这一年好时光,又从巡司变成了山阳县令,至现在位置,三年任期才进行了四分之一。
过年时候,他听闻郡南几县里有少量的大户人家折回,但是山阳,马义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当了大半年一个子民都没有的百里侯,已经准备着继续当下去剩下的任期。
山阳离胡骑、狄骑是太近了,胡虏就算不与汉军打仗,只是不停的打谷场就足让百姓视山阳如死地。这现象即使祝彪在河东坐镇,马义山也不认为会有什么改变。
可现在……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这是真的吗?
“马县令。山阳境内耕田有多少亩?土质高地丘陵有多少个?”
祝彪再次响起的问话惊醒了马义山。“回祝帅。山阳境内总田亩有七十三万六千二百一十亩,全都是最上等的水田。十亩地即可养育一户人家,是以山阳田亩虽少,人口盛时亦可达二十三万。”
“高地丘陵则是遍布全境,多不胜数。祝帅来县城路上,想必已经见过了。只是土质丘陵却不是太多,可占总数十之一二亦。”
“那山阳往日时候,可有百姓开垦梯田?”
“据下官所知,从未有过。”马义山意外的看着祝彪。梯田?整个河州百姓怕都是想都没想过吧。
“嗯嗯。本帅虽自负不惧胡骑,但我河东兵少马缺,尚不足以拒敌于国门之外。今年北平‘钱粮短缺’,我部余额指望朝廷怕难以补齐。山阳开田势不可违,而若只平地开荒,辛苦一季如果稍有疏忽,被胡狗给坏了,就太可惜了。”祝彪对马义山说道。
他为什么放着舒舒服服的将军府不住,天寒地冻的跑来山阳,接下去他还会去平川。那就是因为北平余少安和祝明都传来消息,今年朝廷很可能会在钱粮上卡河东的路子。
祝彪想要今年把步骑九营补齐,顺带再成立一支重甲骑兵虎豹骑,和‘盘算’中的已经着手建立的陌刀军,那开销可不是一丁半点的。
如果不增添些额外收入,只今年一年大军的开销,就能把祝家的家底掏空一半。
祝彪不怕花钱。钱算什么?钱是什么?
那就是龟孙子,那就算王八蛋。花完了再挣!
如果此时的北汉是当初全朝野‘集资’时的北汉,亦或是如抗战时期那样,国库跑老鼠的时候,祝彪境界不高,可也知道毁家纾难。
然现在朝廷明明有钱,姬昀与唐王穿一条裤子后,唐王手中露出一点渣子,对北汉都弥足有益。祝彪就不信唐王会不给新小弟一点好处。
所以,这种情况下,把自家的钱投到朝廷的军队上,祝彪心疼。
即使这支朝廷的军队里他的影响力再深,可那毕竟是朝廷的,是姬昀的。这支河东郡不是祝彪的私军,就像岳家军,名姓‘岳’,却并不是真正的‘只知岳飞不知宋室’的军阀兵。岳飞不是军阀,祝彪也不想做军阀。
所以给这么一支军队,投上几十万可以,投几百万,祝彪真心疼。
山阳、平川两县的土地,自然是不可能弥补祝彪今年全部的损失,这只是一部分。
以马匹耕地,就是用军屯,一年下来两县怎么的也能净出产三五十万担粮食吧,补助军需是必须得。剩余的,就是不卖到缺粮的陈国卖到北汉本国,也是一笔收益吧……
何况,种进地里的种子可是不一样啊。
第五百八十二章祝彪有后
“收聚流民,屯田落居,开荒免赋,垦山阳、平川二县?这祝彪真是不知所谓……”安平侯府中的曹先生看着手中的信报,脸上流露出了哭笑不得的…嘲讽。
是的,是嘲讽,不是冷笑。堂堂上将军,养军要垦荒,北汉五百年历,也是第一人了。何况他知道怎么管民吗?夹袋里有这样的料子吗?“不过……倒是可顺水推舟一把,如此如此一番,让他载个底朝天!”
山阳县。
二月新春,冰雪已经开始消融。
远处的大草原上虽依旧覆盖着积雪,但近处的丘陵则露出了顶。
距离祝彪来到这里已经二十天过去了,马义山不但圈定了一些适宜铸造梯田的丘陵山头,更接受了祝彪安排过来的上千流民。
在罗明江以南,各地方有的是穷困潦倒的难民、流民。祝彪以每家十两银子做代价,虽然山阳县地处边地,时时都处在胡狄的威胁之下,却还是很短时间里就招募到了两千多人。山阳、平川两县各分一半。
平川返回郡城的路上。马车里,单玉屏许久不见笑颜的脸儿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祝彪看着高兴,但还继续赔着小心,低头做小。
炭炉上壶水咕嘟嘟的响,赶忙拎起来给老婆手边的茶杯斟满,再捧着茶杯满脸谄笑的递上。
“德行!”赏了祝彪一个白眼,但单玉屏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车厢布帘遮得严严实实,外头雄壮威武的亲卫营将士,怕是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心目中天神一样崇敬的大帅,会这样‘伺候’着老婆。
但谁让他犯错误了呢?外头偷了鸡还不没把鸡毛擦干净。宋滢竹的事情被单玉屏知道了。
就在祝彪出征回来后的第三天。
随后两日里,人前单玉屏一点都不显露在外,单子人后就对祝彪冷冷淡淡的。
偶尔闹一闹,或者放肆一回,并不会出问题。这两年夫妻做下来,单玉屏早就摸准祝彪的脉路了,跟别的男人有很大很大不同。
果然,‘放肆’的效果很棒。不仅带着自己一人出来兜风,还一路伏低做小的,净讨好自己了。
男人难做啊,宋滢竹的身份更是尴尬,一直到现在她都还带着面具呢。实在见不得光!
随同祝彪返回北汉后,宋雁南就领着女儿进了江湖,一个多月时间过去,江湖三奇那里一丁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查到。黯然回到祝彪这里,宋雁南用化名在将军府下挂名做了一护卫。
于是祝彪领兵折回后就左拥右抱了,然后就出事了。
河东河西两郡并列而立,占据了河州近三分之一的面积。一个河东郡能顶得了两个庆襄。但再远的路,也有尽头。
二月初七,祝彪车架返回了郡城。重新回到将军府内,单玉屏突然觉得心里一空,如果一直是路上该多好啊……
“啊,夫人,你怎么了……”
后院里下得车来,单玉屏心中正发感慨,就见祝母和小妹喜盈盈的向自己迎来。立刻就要上前,突然地眼前一黑,人像晕了一样。
“快!快扶少夫人进房歇息。去请师姑娘前来诊断。”
师慧欣的用处,还有一方面在这里。
“我这是……怎么啦……”单玉屏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都黑了。
睁开眼睛看,祝彪就坐在床边。
骤然来的惊喜让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自己有孩子了,有骨肉了。连着前世到今世,三十二年了,自己有后了。
在前堂听到祝母让人的禀报,一刻都不停的就折回到了后院。坐在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娇人,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说……我有孩子了??”刚刚醒来单玉屏就被这么一个喜讯给砸到了头上,整个人激动地简直不能自抑,眼角泪水立刻就流了下来。
久婚无后,压力她比祝彪大多了。
“呜……”埋头祝彪怀中。
“好了好了,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