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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骅!唐王出招了……”
余子良翻转着脑子里的信息,他知道,昨天上午有一南面来人进了驿馆,下午越骅就赶去了安平侯府,还在门庭等候的时候被围过来的百姓破菜烂叶砸的浑身狼狈不堪。
而约有一个时辰后越骅从侯府后门出去,云瀚就立刻从前门进宫见了太后,一直到晚上才出宫。中间有一段时间,太后屏退了左右太监侍从,宫女婢女,只有太后、王上、云瀚三人……
这些消息都不是什么隐秘信息,余子良即使不专注的去打听注意,过段时日也会一点点的传进他耳朵。这世上的有心人多着呢,比如自己的那个孙儿。
头绪一点点理出,余子良相信一切变化的起源都是在昨日那个南来之人。而能起到如此大变化的源点,不会是富而不强的中山国,而只会是那个掌控着半个北疆的唐王。
将这些说给儿子听,余子良口述,余昕贤笔录。“用最快速度送到昔阳军中!”
这封信并不能解释唐王是如何做到令王上、云氏一族让步的,余子良为的只是想让祝彪明白一二其中的因由。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因为他感觉到了里面的不净……
而如果祝彪想知道,那就让他自己去搞清楚去吧。反正小七那里不是没通往上层的门路。
……
东方天际,一缕晨光破晓,宛如一柄巨大无比的利剑,一剑便斩开了漆黑的夜幕,给人间带来一丝光亮。
随之,光亮越来越盛,将那暗黑,不停地向那不知在哪儿的边际驱赶开去。不多时,太阳跳出,大如圆盘,红彤彤的,放射出无尽光霞,刹那间黑暗尽退,山河大地,一片清明。
盘踞在昔阳东郊多日的汉军在清晨的阳光下收拾着行礼,不远处万余中山军列阵欢迎着。祝彪兵临城下多日,还是第一次看到乌龟露头!杨延彰、高燮、李攀龙三将和七千兵丁都不用回睦州了,在昨日伴随御旨一起下达的太尉府文书中,他们三将和七千兵丁已经归到了祝彪这个新鲜出炉的上军将军麾下。
等大军折回了北汉,再在曲州诸军中折出一部出来,凑够四校尉,搭建起四营步军的底子,什么时候凑够两万步军,就只有慢慢填了。
一千铁骑时刻警惕着,祝彪也在看着不远处的中山军。面上平静无波,可心里头,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而过。
“靠,靠,靠,靠,靠了!”
自己还真有一语成谶的天资,说有可能赶上九月九日的云梦大会,现在就真有时间去赶上了。唐王罢手,周军退出,中山国服软,也都一一应证。
但,相同的结果却是从不同的经过得来的。
三州蝗军回国也就罢了,这些日子各家各户抢的不少了。可蔚中陇山之地白白丧失,大顺关变的毫无遮掩,变成了真正的边关就太不利了。事实上陇山诸县如拿在手里,不仅可以反哺睦州,更是可进一步屯兵涡阳,威胁太谷。
现在汉军缩在了大顺关里,安全是够安全的了,却完全丧失了战略大局上的主动。日后中山军只要布置得当,汉军便行出击也最多只能在陇山东西打转,想再次跳出陇山,杀进太谷太难了。
而自己离开了待了一年多的薄刀岭,被调去了河东安泽郡。虽然不愿往坏的一面去想,然考虑到王上、云氏一族态度的骤然转变,祝彪心头也沉重着呢!
现在中山、北汉、唐王三者间的关系是,中山国向北汉服软,北汉又向唐王服软,基于中山是唐王的铁杆手下,北汉与唐王之前的龌龊,两国的地位就相等在了一个面上。
虽说具体的细节祝彪还不清楚,但是周军的俘虏、中山国的俘虏肯定会陆陆续续四方的,这完全就是等于最初作战意图的失败。早知这种结果何苦还与唐王硬挺上一把?
且唐王又是用什么来让王上、云氏一族服软的呢?
祝彪突然有了种‘梁山’的感觉,中山国就是祝家庄、曾头市这些服从于北宋朝廷唐王的地方豪强。梁山先把地方豪强狠扫了一阵,又扭着朝廷官军痛殴一通,可惜最后还是受了诏安。
擒着的‘高太尉’战俘要恭恭敬敬的送还回去,搞不好日后还要替官家流血卖命!
这让他心劲如何高的起来啊!?
第四百九十五章重回九曲,怎一个爽字了得!
北汉、中山交界。
一支七八万人,军民男女混编的队伍正在朝南行去。
马车里,姬宜回首望去北方,眼睛呆滞无神。自己这一走,何时才能重回故国?可是不走,北汉又哪里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难道像三哥、四哥一样被囚禁吗?或是像被唐王抛弃的二哥那样难逃一刀,全家凄悲……
在距离姬宜马车不远处的一伙人也在伤感。江庆岩须发皆白,整个人像是衰老到了腐朽。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的一念之差,至今再也无法回头了。
“师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师侄武艺有成,咱们就总有重返清虞山的一日!”蓝瑛看着恩师苍老的面容自不忍心,安慰着道,但他自己的目光也无神的很。
因为祝彪太年轻了,也太强大了,让人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同一天的九曲江畔,清虞山。
传功长老李青云暂摄九曲剑派掌门之位,很显然,李浩然的少掌门位是依旧稳定了。做了十多年外门执事的穆青芝、穆慎可两兄弟转入了内门执事,穆紫凝夫妇当上了外门长老,穆薛华、尹秋月小两口双双入核心弟子之列,同时进入的还有穆薛华的堂哥穆邵华。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古人之言,真是不虚……”
人逢喜事精神爽,卧床多日穆明也起了来,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骨都是轻健的,人面上自是神清气爽。可背过人去,老人家一脸怅然的对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感慨说道。
穆家今日之利,全得至于祝彪啊!而且人家还不惜血本的培养了自己孙儿,给穆家弄来了不止一套的功法秘籍,别的不讲,单是穆薛华、尹秋月的结婚祝礼——《阴阳两仪剑阵》,就是江湖少见。
“爷爷,祝兄弟一行到山下了………”穆邵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九曲江畔,清虞山下。
祝彪没想过自己再一次来到九曲江畔竟然是以‘化解’恩仇为目的的。
他曾经想过带人杀上九曲江畔,也曾经想过以绝强的身份驾临九曲剑派,就自己孤身一人晃荡在江庆岩等人眼皮底下,让他们气的再怒也不敢动手;最后他想过以自身绝对的实力进入九曲剑派,在云梦大泽之行以后,在武力上升到了九十点,进入绝世高手行列之后,祝彪已经从心底不怕九曲剑派了。
可是他从没想过江家能以这么一种‘无解’的形势垮台,叛国罪名压榨在江氏一族头上,清虞山连江庆岩九曲剑派弟子的身份都不敢留。在祝彪接到北平来的御旨之前一天,就昭告天下革除江庆岩九曲剑派护法长老身份,其子江文均内门执事身份,其徒蓝瑛十方执事身份,其女其婿、其孙外孙……等等,全部逐出山门!
动作不可谓不快啊!
所以,穆薛华与尹秋月的婚礼,祝彪赴宴,这就成了两边和解的碰头酒,同时也是九曲剑派与北汉朝廷的一次谅解达成。
你不能说九曲剑派没有骨气,但凡那个江湖门派还想光明正大的招收门徒,建立山门,他们就必须一定程度上向着世俗政权低头。
道德宫、雷音寺也莫过于此,何况是九曲剑派?
祝彪叹息啊。知道这一切后,他连中途截杀,或是逼一逼周军放开江氏一族的念头都没有了。对于一生都活在清虞山九曲剑派中的江庆岩来说,这种全族被逐出门派才是最大的打击!
千古艰难惟一死?完全是狗屁话。痛苦的活着,忍辱负重的活着,都比痛痛快快的一死更难得。
对于江庆岩,现在的境遇才是他最大的痛苦,死反而不重要了。
对面三十多人迎来,九曲剑派所特有的水云剑袍,离的老远就被祝彪认出。
当中二人就是太上长老和暂代掌门的李青云,左侧伴着考功长老孟离熙,右侧是少掌门身份暂代护法长老的李浩然。还有十方执事之首的岫玉青衫客龙宵,当初的掌剑使王子骞等。
祝彪这边则只是三人,他自己在中,刑天笑在左,祝忠在右。
距离还剩下二十丈,祝彪勒住青骢马,翻身下了来。
太上长老对自己有恩,且一大把年纪迎上来,下马相见是必须得。
李逸逍、李炳言、孔迟、葛岗、王振杰、龙颜等人皆在,这些人里有几个是跟江家搅和在一起的,但当初江家是归附在李氏手下的,那时那里面未必就没有李逸逍个人的意思。
祝彪不知道为什么太上长老要把这几个人拉过来迎接自己,但现在的他眼睛早已经不看在同等一辈人的身上了。整个江湖,能让他看在眼中的至少是绝世一级的人物,或是先天宗师。
六年前九曲剑派时的那些恩怨,现在的祝彪看来也是不值一提。
他们当时寻自己的麻烦,那是在被人当刀使。祝彪不去找耍刀的人报仇,还会去找这把刀出气么?
真说怨恨,别的不讲,只李青云、李逸逍祖孙的因果就远超其他诸人甚多。当初祝彪使出《阴风三命剑》时被江文均为难,李青云是怎么说的?
那句“何过之有?”的语气口吻足够祝彪记一辈子。可是有宋滢竹的关系在,就全当大风吹去了。
“前辈——”祝彪恭恭敬敬的对着太上长老行上一礼,敷衍的对着李青云、孟离熙等一抱拳,对龙宵倒是露出了笑容。
太上长老呵呵的乐笑,开心的笑。祝彪这种毫不遮掩的亲远态度,旁人看了或许会感觉不妙,他看了却绝对大事了无,恩怨消去了。
祝彪对李青云态度不好,但当面表现了出来,这可比窝在心里暗中打击报复的强太多了。
看祝彪行事的风格和沙场征战的个性,是一种宁折不弯的倔脾气,如此的话,太上长老就有绝大的把握认定,祝彪不会再揪着那点怨仇不放了。
这种性格的人,真要是面对‘仇家’还笑眯眯的,就是标标准准的口蜜腹剑,那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