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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看到中军帅旗没有移动时,就放缓了马速,他虽然厉害但也不用去考虑一人去冲击整个中军帅旗所在。
当身后的骑兵跟上,当浑身浴血的罗亚修带领骑兵结好队伍,冲击就开始了。
左革车亲身体验了一次汉军的冲阵,一个个恶鬼一样的骑兵无惧生死的向着枪林猛冲猛撞,生生的用自己的血肉给后面的同袍开辟出了一条通道。然后无数汉骑顺着这些通道就径直灌入了整个军阵中……
“轰,轰……”是战马倒地的隆声,又是一锤锤擂在心头的响鼓。
“杀,杀!”罗亚修跳马落地,放声大吼着,手中大刀唰唰砍翻了两个边上的中山兵,热血洒在身上。
他没有祝彪的武功,但他有将士们无惧死亡的勇气。挥着大刀继续向前冲,追随着祝彪的背影勇往直前!
“国公,退吧,再不退就来不及了……”
左革车的一员亲将对他焦急的劝解道。但左革车就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任凭亲将护卫吼叫呼喊,就是一声也不吭。
“破营了!”这时忽然一个亲卫惊恐的大叫。这才多长时间?
焦急的亲将护卫抬头看去,再接着当头之人就猛的一抓左革车的手臂,大声喊叫道:“国公,快作决断啊,迟了,就来不及了!”
“国公!”
“国公……”
身旁各将也是着急的齐声叫喊。
“罢了,尔等若想逃命,就尽去吧!”左革车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嗖的一下穿上了前去,得胜钩处的长枪抓在了手中,他向着杀神一样的祝彪冲去。
…………
半响后。
“国公死了!”
“国公死了!”
如丧考妣的嚎叫声传出,中军帅旗倒下,五万中军崩溃,两万后军崩溃,十二万中山军崩溃。
第四百四十六章擎天玉柱
昔阳城头。
中山王左革赢看着城下的汉军作为,浑身都在颤栗着。
他的身边,中山朝差不多全部的王公大臣,也都跟自己的主子一样浑身在颤栗着。
连遮遮掩掩的跟着人群一块蹬上了城头的几位当初广阳郡驿馆里的‘贵人’,也无不面色发青发白,神色骇然。
五六千血海里冲出来的汉骑,押解着十倍只多不少的中山军战俘来到了中山国都的城下。人数超过六万的中山军俘虏趴跪在地上,他们没兵没甲,在距离王都还有二十多里的地方,成堆的兵器,成堆的战甲,只有寥寥的三四百骑汉军在看守。
昔阳城门正对着的空地上,十二根粗大的木柱正被一二百汉骑手搭手的立起。十二根长绳系着一颗颗人头的头发穿成了十二串糖葫芦,这可比沙僧的骷髅念珠厉害多了。
一颗颗人头怒目圆睁多呲牙咧嘴着,就是一些悍勇赴死一心殉国的中山军将首级被汉军割下后,七弄八不弄的也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只有少数几颗保持下了原貌,其中就包括左革车的。
他的人头被安放在了十二根木柱最中间两颗左边那一颗的顶上。
在左革车人头的下面,倒挂的是中山军帅旗。军旗倒挂在了右边那一颗木柱上。
羞辱,祝彪就是赤luo裸羞辱城上的所有人;
震慑,祝彪这也是在用血淋淋来震慑城上的所有人;
他相信今日城上的所有人,日后都永远忘不了此时的这一幕,尤其是那中山王左革赢。
“好可怕的军队!”
姚泾望着退去的军队良久说不出话来。
大胜之后的军队往往会尽情的欢呼,嘲笑耻骂着自己的敌手,可城下的汉军却冷静的像一块块石头。姚泾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胜利后的喜庆欢欣,而只是锋利如芒直扑人面的血杀之气!
“万幸这样的汉军这有今天这一部!”
张问天眼中的惊色尚没有散去,脸上也没有了那抹经常挂在嘴角的轻笑。这个不是道人却常年穿着一身羽衣的策士发觉,自己对北汉的估料似乎差的很大很远……
…………
…………
熊熊烈火燃烧着阵亡将士的遗骸。古人讲入土为安,可祝彪实在没能力将三千余将士遗体拖回家去。
而若将这些将士遗体安置在中山国境内,不说能否保证中山国不亵渎尸身碑墓,旦是这一想法就是对这些兄弟的侮辱。
祝彪只得将所有尸骸烧做灰烬,装入坛中,再待会北汉。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八荒**,俱不可以托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魂兮归来!哀山河
姚泾、张问天会问汉军上下为何不欢呼雀跃,那祝彪会回答他们,残存汉军在面对三千余尸体堆里拔出的同袍遗体的时候,所有的喜悦都已经散去了。
如果说这次大战的胜利是对汉军残余的一次洗礼,那么三千余战亡将士的尸骸,对残存汉军就更是一次洗礼,渗入精神,直达灵魂心底的一次彻底洗礼!
经历了这两番洗礼后的汉军,就是现在的这支可怕军队!
“将军……”马车上,罗亚修看到祝彪虚弱的笑了。
一缕血迹从被褥下渗出,一直都比较好运的罗亚修掉了一条腿。他的战马被刺倒在地,跳马力战的罗亚修掉了一条腿,身上还有四个血窟窿,随军军医用尽手段也堵不住流血。
“我…本…才智平平,能随将军转战南北,经战数十,名列军将,死而无憾……”
罗亚修抓着祝彪的手猛地垂下。
“将军不用悲伤。我与老罗中下之才,入您麾下时才是司马之身,现在却得列军将之位,名利远超想象,可谓是名就家耀,还有何求的?更历经了怀远、前后北陵、延东、东江、俞州到今天的昔阳之战,跟随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武人之责,武人之任,武人之荣,武人之勋,全都有了,也全都尽了。年轻时所有的想到的抱负,想不到的抱负都做了,就是死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将军您说过的一句话——死得其所,人生一大快哉!
我们早就甘心了。老罗,我,早就只随将军效死沙场,斩下一颗颗敌人头颅…………”
陈孟仁不是善于口舌之辈,说着说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祝彪呼口气,搂着陈孟仁肩膀连点头。他知道陈孟仁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死也甘心了,没什么遗憾的了。
可话是这么说,祝彪却希望自己熟知的这些人都能活到最后,活到安享生活的时候。
夜色临近,祝彪也没去扎营。所有的中山军战俘被分作百人一队,人数太多也没那么多的绳子都捆起来,就只是简单地分头关进昔阳城郊的农院民居当中。
没给吃的,俘虏们要拉回北汉,还是先饿上几顿安全。
祝彪所部兵力直接损失了三分之一,加上重伤残废不能起者,汉军兵马就只剩下了五千来。
分拨出三千人看管俘虏。中山军战俘虽然关的猛一看苏松,可规矩却严格的变态。施行铁血一样的连坐制,百人一队,明日点名,旦是少了一个,一队人全处死,连十抽五祝彪都懒得做。
这样一来,绝大部分的俘虏队中,就是有人想逃跑,也会被自己人看的严严实实。汉军看管中的一些漏洞不是没有,但很显然,没有那一队人可以通过这些漏洞把一整队人都逃出去。而逃不出去的明日可就没命了!
再有五百汉骑看守缴获的兵甲物资,一百人照顾战亡同袍的骨灰,一百人看护伤员。
托祝彪战前鼓舞的福,这一战里汉军直接阵亡的人数远远超过重伤和伤残的人数,甚至超过了伤兵的总和。就是连上挂一道子血卟啉也算的轻伤。
所以,相当一部分伤兵根本就不用特意看护,再有一部分伤兵只要盐水、热水、烈酒清洗一下伤口,包扎一下后就还是活蹦乱跳的。
祝彪带着剩余两千人盯着昔阳城,虽然十二万大军飞灰湮灭,最多也就逃出去一万来人,战场上中山军的伏尸绝对超过四万。可也不能不防中山军破釜沉舟。
要清楚,单昔阳城内的刑部六扇门和相应的朝廷武力就不可小觑,若再加上昔阳城内的几千守军以及他们可以收拢来的败兵,祝彪若真的疏忽大意了,难保就不来一场乐极生悲,让中山国否极泰来。
如今祝彪守备严密,叫中山国自是无机可乘。
而姚泾、张问天这些天朝贵客,会如何评价的祝彪,却也不需要多做叙说了。只胜不骄,这便是为将者极难得的一品格。
第二天,祝彪在再城下盘横了一天。汉骑四下分出,收集来了大量的车马,战场缴获的刀枪器械战甲头盔连同开战前‘烧杀抢掠’得来的财货钱粮,让这些掳来的车夫赶着掠来的车马,首尾绵延十余里,伴着六万多俘虏浩浩荡荡的望着正北方开去。
中山国国土扁狭,祝彪在昔阳城下大获全胜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曲州境内。新任的曲州刺史得报后就跟俞州刺史一般组织起来大队的青壮民力和车马赶来接应。祝彪押运着战俘和缴获一天五六十里的速递往北走了五天,就碰到了南下接应来的——曲州刺史部。
当头的是率千骑留在广阳郡城的周子昂,这些日子里薄刀岭又分出了两千骑南下,被周子昂带着一块赶来了。
三千骑兵的到来让祝彪大松了一口气。而南下接应的周子昂和曲州青壮们,看到首尾望不到头的车马与战俘,终于对祝彪在昔阳城下的辉煌战果有了最深刻和最直接的一幕印象。
“擎天之功,擎天之功!”
再有五日的时间,俘虏和车马进入了曲州境地。
无数百姓夹道相迎,箪食壶浆。
在一处山头上,九曲剑派太上长老以下数十人俯瞰着远处那长长的一条人龙,无不为之升起一种深深的震撼。他们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一个劲的颤栗,一个劲的颤栗!
心胸中豪气在聚结,心灵的激动直想着引颈一啸,以抒胸怀壮烈。
国战的豪情与激荡,不是江湖争斗所能相比的,不是江湖除恶所能媲美的。那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作为!
太上长老真的想不到,自己当初的一念,竟然会造出如此个了不得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