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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裴震放下书问道。
“裴大爷,我……其实是瞒了傅公子事情的,我……”傅斐卟通跪倒,大哭起来。
“是不是岳大人叫你对傅公子做些事情啊。”裴震忍不住笑,忙拉他起来替他擦泪道:“别哭,你是好孩子,再说你不是也没做什么吗?”
“你们都知道了?”傅斐抽抽噎噎坐下,抬手用袖子抹泪,惊讶问道。
“猜也猜得到,那些笨蛋,怎么会叫你这么个老实孩子做这种事?”裴震拿出帕子扔给他,傅斐接过来,破啼为笑。
“裴大爷,你人太好了,不过你还是要叫公子爷小心一些,我不知道戏班其他人有没有奉命行事,我来的时候,岳大人还有一位杨大人单独叫了我去,说傅公子祸国,要我为民除害,给了我一包药,叫我先极力勾引公子爷,再找机会下药。”傅斐从胸前拿出一个小包递给裴震。
裴震打开,捏捏嗅嗅,原来是一包慢性毒药,心下不禁长叹,师弟什么也没做就已如此招忌,那些人,竟是如此狠毒地要置他于死地。
“他们再没说别的吗?”
“没有了,再有就是许我好处,说要给我脱藉什么的。”
“你呀,这么单纯,真不知你是怎么在戏班里混到现在还活着。”裴震揉揉他脑袋笑道。
“我们班主待我很好。”傅斐眨眨眼,心内嘀咕:当戏子,一直单纯的话,早死掉了,若真为岳大人他们效命,无论怎样,到最后自己恐怕都得死,还不如就投靠了傅公子,搏个生机。
“哼哼,几个女人,一群书呆子,能想出什么好计策?”听了裴震的话,傅云蔚嘿嘿冷笑:“我就在这等他们再来,看他们还有什么招式?”
“云蔚,还是小心为妙,坚持到皇上回来就好了。”
“好吧,不过,师兄啊,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傅斐为什么只跟你说这事,我这个主子倒后来才知道呢?”傅云蔚忽然凑过去笑嘻嘻问道,变脸的速度堪比他的皇帝老公。
“这……我怎么知道?”裴震怔住,是啊,傅斐是先跑去跟他讲,而没有直接禀报傅云蔚,而自己急着来找师弟商议,居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事奇怪。
“师兄,小鬼头对你有意思啊,这小鬼,外表老实,其实心眼多着呢,不过,还算是个好孩子,师兄,要不我就把他送你好了。”
“胡说,我都能当他爹了,他哪会有那种想头,顶多就是看我待他好,感激而已,你不要想歪了。”裴震立即否认,但心里却莫名地有些高兴。
“好好,呵呵,算我想歪了,不过,你确实需要一个服侍的人,就让他跟你吧,这孩子虽然唱戏,却没坏了本性,也没被人污了,现在我就告诉傅斐他换主子了,走,师兄,找老马福子我们泛舟去。”傅云蔚快人快语拖着裴震出去玩乐,再没给他反对的机会。
就在傅云蔚等人恣意享乐快活度日的时候,几封当朝御史写的奏明傅云蔚在云蔚朱楼内招纳戏子日日淫靡夜夜笙歌秽乱宫闱的奏章和宫内几封密信已经由快递送到了朱瞻基的手上,这使本来因打了胜仗而意气风发的皇帝当夜失眠到天亮,并于第二天发动了不惜代价的狂猛进攻,一举将朱高煦擒下,第三日便即凯旋。
“陛下,是否可暂缓行军,有些体弱大臣已经受不住了。”兵部侍郎于谦思虑再三,还是大着胆子启奏了。实在不明白既然是得胜班师,为什么还如此急迫。
“受不了的话就别当这个官了。”朱瞻基意外地没有发火,只阴森森说了一句,但这一句就足以使众臣再不敢抱怨,跟着一脸胡茬满眼红丝看去凶神恶煞一样的年轻皇帝,快马加鞭,疾驰回京。
皇帝御驾已大获全胜并归京的消息早已在京城内流传开来,但傅云蔚显然是最晚知道的人,他先是狂喜,乐得眼睛眯成一线,然后是狂怒,气得一天没吃饭,又摔了数十件瓷器玉器家具,弄得满屋狼籍,他才是应该最先知道皇帝得胜班师的人呐,死小鬼的信里为什么不讲,而且,这几天为什么没有信来。
“也许皇上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呢,公子爷。”傅斐小心翼翼劝道。
“是啊,而且既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也没必要写信了。”小福子拄着下巴分析。
“云蔚,现在生气也无用,不如就等他回来看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裴震面无表情地劝说,心内却在想是不是这皇帝已有所怀疑,若是这样爱猜忌,那也不值师弟托付。
“皇上一定是想公子大大高兴一番,才没有写信告诉的。”马建武亲自端来饭食,放在桌上引诱饥肠辘辘的人,而被众人一番宽慰已怒气渐消的傅公子也就顺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盘算待朱瞻基回来该如何惩罚他,这死小鬼让他又生气又挨饿,不可饶恕。他在这里,每天想他,幻想着陪自己放风筝划船的人如果是他该有多好,在夜深人静孤枕难眠时,更是想过了他的千般好处,又担心他在外面会不会有事,有没有受伤,睡得好不好,是不是也象他这样每天都想着自己,一颗心都放在那个远征的人身上,一如当年他对朱枫的掂念,傅云蔚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这么多愁善感、思虑多多的人。可是这个小鬼呢,好几天了都不写信给他,要回来了居然也不先告诉他,太可恨了,亏他这么想他,傅云蔚恶狠狠地大口吃饭,每一筷子都重重戳在肉上,把无辜的饭菜当成了朱瞻基来泄愤。
接下来的几天,傅云蔚都在烦躁和想念中度过,一面生气,一面却又盼朱瞻基快些回来,然后又觉得自己在犯贱,他一向自认洒脱豁达,然而一旦涉到情字,却也这般辗转反侧起来。
四月春深时,朱瞻基率大军终于到达京师,文武百官满城百姓聚在城门口迎接这位文治武功现已直追成祖的年轻皇帝,朱瞻基在护卫的簇拥下,骑在马上,俯视下面芸芸众生,心中却没有功成名就志得意满的兴奋,只有满满的想立即见到他的宝贝的渴望。云蔚……你这个妖精,你怎么就不能让我放心……朱瞻基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叹息呻吟,一会想着马上飞奔到傅云蔚身边,狠狠抱住他亲吻他剥光他尽情发泄连日来的思念,一会又恐惧着见面时那妖精身边真的有戏子娈童再加上裴震闹成一团,早把他这个正牌相公抛在一边,以傅云蔚的任性妄为和天生有些凉薄的性情,干得出来这种事,每一思及此,他就会象第一次看到那几封密奏一样愤怒惶急担忧得要失去理智,虽然听到过傅云蔚说爱他,他也相信他爱他,可是两三个月不见,这个喜欢胡作非为又有点好色的妖精真的能老老实实呆着等他回来吗?如此一路上患得患失,只担心爱人会移情别恋。
云蔚朱楼内,傅云蔚早已得知朱瞻基率军入城的消息,却巍然不动,喝令护卫关上大门,不准让那人进来,然后拉着裴震在花园内下棋,不幸连输三盘,他拿眼瞪着裴震,气他怎么也不让让自己。其实他俩棋力相当,只是傅云蔚心神不宁,连出昏着,致使三盘皆输,裴震肚里暗笑,也不说破,站起来说要去打坐,便撇下他一个人走了。
剩下傅云蔚一个人坐着,看着满园春色,痴痴呆了一会,想到那小鬼早已回来,说不定在何处快活呢,而自己一个人在这,凄凄惶惶,哀怨自伤,十足一个盼着在外冶游的丈夫良心发现然后归来的怨妇。
朱瞻基耐着性子听完了百官的恭贺,见过了母亲,赏赐了众将,将一干人犯下了狱,这才打马疾奔云蔚朱楼,冲到门前,只见大门紧闭,门前一人也无,顿时心凉了半截,莫非傅云蔚真的在里面聚众淫乐,想了想又觉不大可能,宝宝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已回来了吧,难道是出了事?他急急喝令锦衣卫叩开门,也未下马便直闯进去,到正房门前才一跃下马,看看四周,仆人侍卫们早跪了一地,当中赫然有一张生面孔,眉目俊美,娇弱不胜,朱瞻基顿时又起疑云,剑眉一挑便要发话,小福子忙膝行几步禀道:“陛下,云少爷在花园等您去呢。”这话让傅云蔚听见可能会气死,但小福子觉得自己也没说错,骄傲的傅公子嘴里说不想再见小鬼了,可心里不知怎么盼皇帝回来去哄他呢。
这句话成功制止了皇帝发飙,朱瞻基立即扭头向花园奔去,脑子里只剩了一个念头:宝宝在等他。
进了花园,远远地就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正背对着他,面朝荷花池弯腰坐着,微垂着头,穿了白衫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黑发披散着,衬了白衣,越发显得人孤寂。朱瞻基停下脚步,眼眶忽然有些酸痛起来,心脏也掠过一阵疼痛,此时的意识里哪有什么嫉妒怀疑,只有再见爱人时的狂喜和激动。
听到动静,傅云蔚回头,看到的就是他的小鬼站在垂柳下,下巴上尽是胡茬,满脸的风尘憔悴,红着眼睛紧闭双唇,一副疼到极点的痴态。
“……瞻基。”傅云蔚呆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叫了一声,没想到出口即是哽咽,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根本不受控制。而且,多日来的忧惧委屈愤怒仿佛也随着泪水流失殆尽,心里满满都是他又回到自己身边的幸福和喜悦。
“我回来了,宝宝。”朱瞻基一步步走过去抱住傅云蔚,先用唇吻去他的泪珠,再忽地双臂用力,一把将怀里人抱起来向空中抛去,仰天大叫:“我回来了!”
“啊——”傅云蔚尖叫着又落回朱瞻基怀里,为防着再被抛上去,忙紧搂着朱瞻基脖子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面叫一面在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宝宝,宝宝……”朱瞻基喃喃念着把脸埋下去,用自己的胡茬使劲扎傅云蔚的脸,最后才用双唇封住了他的叫嚷。
长长的热吻过后,傅云蔚终于可以仔细打量抚摩久别的爱人了,眯起眼坐在朱瞻基怀里两手捧着他的脸又亲又摸起来,不住嘟起嘴亲他的额头眼睛鼻子和脸颊,一边亲一边咕哝着小鬼,满脸娇嗔宠溺的笑意。朱瞻基很想反驳说自己不是小鬼,可惜因早被亲得昏头转向幸福得不知所以,哪里还能开口,傅云蔚见他呆呆站着一脸傻笑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