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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穿过骨头抚摸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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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半恋爱,结过一次婚,可我遇见他以后,觉得自己从前根本没爱过。”
  烟雾袅袅,携着他的话,从他口中跳脱出来,“珍惜吧,不是每个人这辈子都有机会真正爱上一次。”
  我再次点头,同他一起把烟抽完,道别。
  张一律驶车离去,我回头去找高铮。他坐着静静晒太阳,眯着眼看阳光下的月季花。我挨他身边坐下,也跟着晒,跟着看。
  就这样坐了有一会儿,他突然开口,“桑桑,我还有一年毕业,我这专业前景,不会赚大钱。”
  大钱?我拎着嫌沉,揣着嫌鼓,“小钱就好。”
  “桑桑,就算我找到这个行业最好的工作,要等我开得起他那样的车,少说也得十年。”
  啥车?内傻大奔?“我不希罕。”
  “桑桑,我家给不上我经济支持,如果我要买房,就得像我的学费一样——首供都得自己挣。”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何况连跟经济毫无干系的我都知道,现在谁买房谁傻X。
  “桑桑,”他从手上退下戒指,“我现在,戒指也买不起,可我还是想试一试……”
  他抓起我左手的无名指,把他的戒指给我套上,“等我明年满二十二岁那天,我们就去登记,你愿不愿意?”
  他的戒指套在我指上显然不合适,大了好几圈儿,可他不在意,牢牢套到底,紧握在手心。他的眼睛清澈见底,深望着我,眨都不眨一下,流露出的真诚与话语,我都捕捉得到。忽略掉他的容貌,他的体魄,他的思想,他的灵魂,只这双眼睛,横在我眼前的这双眼睛,这双不被世俗污染的眼睛,这双能折射世界万千光芒的眼睛,就足够我说一百次我愿意了。
  我羞答答地明知故问,“这是……求婚么?”
  “当然。别明知故问。”
  “我们……才认识多久啊?”算上一个多月前那“初见”,至今总共才碰过四次面。
  “刚吃饭不是说了么,都好多年了。你别总跟我绕弯子,快答应。”
  “我愿意。”愿意愿意我愿意。
  他呆呆看着我,不动弹,没反应。
  我急了,晃晃他,“我说‘我愿意’,你听见没?”
  我重复得很清晰,很用力,这下子他彻底满意了,嘴角开咧,一把就把我给抱了起来,悠了三圈儿。
  我也嘻嘻笑,衬着大红月季花,像足了花痴。我对他说,“戒指我收下了。不过我得给你再买一个,这光荣传统咱还得保持,这无名指上不能空。”
  不许别人觊觎,坚决不许。
  他说,“成。可咱还得立个新规矩。”
  “啥?”
  “你,以后,不许抽别人的烟,尤其男人的。”

  十八

  张帆的电话,在他回了上海两周多以后才打过来。
  当时我正和高铮在B大西门一大排档里吃烤翅。炎夏傍晚,和一堆认识不认识的人挤坐在简陋场子里胡吃海喝,在香烟啤酒和孜然辣椒的混合气味中闹腾到深夜,是我自毕业以后就没再干过的事。住校那年代,几个哥们儿姐妹儿,一桌子串儿,一箱子啤儿,一夜小曲儿唱到凌晨,生活还能再惬意点么?
  眼前伙伴只有一个,高铮,可单这一个就抵得过所有。离婚以后我就是个瘪气球,现在被他吹鼓了起来,且比我前二十多年任何时候都膨胀,乐不颠地飘在半空。
  吃在兴头上,手机响,正是张帆同学,一开口就问我,“听说你丫头片子把张一律给踹了?姑奶奶您可真行!”
  我大汗淋漓地喝了口冰啤,说,“外边儿吃饭呢,吵,听不清,回头我打给你。”挂了跟高铮说,“我发小。就上次我去送机的那个。”
  他吐出一串骨头,星眸暗笑,那笑映着霞,闪着电。
  “你得意什么?”
  “事无巨细,某人都主动向我汇报。”
  我装作不明意,“下次他回来,你得见见,咱一块出去玩。他最近把上一尖果儿,热乎着呢。”我目光流连在满桌的实物上,接下去吃点啥?一大盆疙瘩汤,一大盘金光灿灿的鸡翅,还有一骨肉相连、鸡脆骨和鸡肫的拼盘。都他点的。
  “成没问题,你发小那就是我哥们儿。”他喝了口汤,“这天儿喝汤纯找罪受。”
  “这不你点的么?”
  “我这不带你来体验我生活么。”
  我瞄瞄他,“小样儿,我吃西翅那会儿,你还端着高中盒饭呢。”
  他瞅瞅我,“打赌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我笑,“那你给我说说。”
  他咂了口啤酒,娓娓道来。
  话说N年前,一对南方夫妇在这西门开了个烤鸡翅的路摊。烤法一般,也没有多么变态的辣椒,但夫妇自家独配秘方的酱,使得他们的烤鸡翅令人入口不忘,不仅在B大学生里面渐渐有了口碑,更声名远播至全城。只是久而久之“西门鸡翅”却似乎成了一种统称而非名号,因为自打这四个字火了以后,这条街雨后春笋般开了很多家打着这样招牌的伪店,抢走了大部分慕名前来的食客。现在还来老两口这儿吃的,大多是当年校园出来的回头客。不过老两口卖这几年鸡翅也挣了些钱,一年有几十万吧。
  他说了这通篇,也就这最后一句是我不知道的,当下我就两眼冒光来了精神。我问他,“你连他们挣多少钱都知道?”
  “有个月凑巧唱片公司和俱乐部都没活儿,我没钱吃饭,跟这儿帮他们收拾盘子,不给钱,管饭。”
  正嚼着脆骨的我听见这话嘎嘣了一下,可说话人那脸色一点没变,好像在说“家里手纸用完了我去买点”一般稀松平常。怪不得刚进来那会儿他们寒暄得热乎。我心揪了一会儿,被我努力运气松回来,掐指算算,继续话题,“一年几十万,这收入比我多啊。高铮,咱俩将来要是没工作了,也跟哪儿支个摊儿得了。”
  “咱俩支摊儿?”他边吃边附和,“那肯定火。女同学都冲我来,男同学都冲你来。不过得挂一大牌子:只许看,不许摸。”
  “呦,搞了半天卖皮儿啊?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从包里找出一个银洼洼的东西,递给他,“记得跟女同学打招呼时,请务必狠劲儿晃左手。”
  那是戒指一枚,照着旧尺寸打的。跟挂在我脖子上的他原先这枚相比,花哨点,非全素,顶端雕刻着哥特体的GS——代表他和我——浮突出来,内里也刻了一圈儿同样的俩字母。爱要由内至外。
  他接过去,看了一眼,什么没说,起身结帐,与夫妇道了别,谢绝免费或折扣,拉我出去。我来不及问,只跟着他走,过了马路进一街口,才停下,四下无人。我气喘吁吁,问他,“怎么了?”
  高铮转过身来,背着路灯,人被光笼着,闪亮的轮廓,黯糊的面容。一个deja vu划过我脑海,这一刹似曾相识。这人,我定是也曾多年前在梦里见过的……
  “我可真喜欢。”他却是一点都不喘,拿出戒指又端详个遍,交给我,向我伸出左手,“帮我戴上。”
  我照做。
  尔后抬头,迎上的这对眼睛亮过当空最璀璨的星,直直射进我心底,把它最暗黑的角落也照亮。
  西门为证,路灯为鉴,这一刻我告诉自己:这个人,我跟定了。
  。
  我在电话里问张帆,“最近跟露露闹得热乎呢吧?才想起来给我电话。”
  “咳不是,我在夜店把手机给丢了。没抱希望打了个过去,嘿,一好心人,说一定还给我,结果这一等就拖了俩礼拜。我那手机一个月之前刚换的不说,电话号码也都在里头呢。这今儿刚拿回来,立马就打给你。”
  “我说你都名草有主了,还去夜店找果儿啊?露露知道么?”
  “你以为我自己去呢啊,那陪的就是她!”
  这丫头玩心不改,不是好事。“张帆啊,你对她,挺上心的吧?”
  “看出来了是吧。对了,”他一口期待地问,“你觉着怎么样啊?”
  “谈,成;婚,不成。”我停了停,听那边没接话,于是继续,“我知道张帆你这次挺认真的,我要找你谈,其实就为这。露露这孩子我挑不出大毛病,也温柔,也可爱,性格也开朗,长得用他们上海话说那也叫‘灵的’,但我觉得不合适你。她还没毕业呢吧?”
  “明年。你还叫她孩子呐,她不比你小多少。怎么个不合适?你说说。”
  “她还没定性。其实你也没有。张帆,女要早嫁男要迟婚,你现在不该考虑结婚,再等几年吧,男人越老越吃香。”我这人用理论教育别人是一套一套的,可换了自己就瞎。
  张帆和我同岁,阳光,风趣,开朗,感情路一直挺顺。不过也因为太顺了,所以不珍惜,可谓桃花不断开,花落去无痕。
  “我觉着啊,”他清清嗓子,“露露她跟我以前那些女孩子不一样。”
  不一样?“呵,你觉得新鲜是吧?我告诉你张帆,你就是胡同妞儿看多了,腻了,出现一弄堂丫头,你就觉得不一样风情了。说到底我告诉你,上海女孩儿,是,嗲得让人酥,但也任性,什么你都得由着她;是漂亮,但也娇气,家务要么你做要么保姆,没她的份儿;是摩登时髦,可虚荣心也强,别人的钻石2克拉,你就得照着2。1克拉以上买。当然了,不排除个别现象,可露露明显不属此列。你喜欢她,你乐意跟她在一起,没问题,我不拦你;但要谈到结婚,咱是一家人,我劝你放放。”
  “咳,老了,累了,丫头片子见多了,想收山了。”
  “姥姥!”二十四老?“张帆你就是再玩个五年,玩到张一律那年纪,照样香饽饽一个,结这么早婚你这不是想不开么?!”——同理,这理论只适用在当我作为旁观者时,只能套在与我不相干的男人身上,换成高铮,统统作废。
  张帆也不糊涂,“想不开的是你吧?张一律要真是你所谓的香饽饽,那你怎么不要?结果倒找了个比你还小的!忽悠谁呢……”
  张一律这个长舌妇!
  “我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陌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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