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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天一道长不停的给他夹菜，自己却吃很少，总是看他。
苏沐有点心事，埋头吃饭，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徒儿，舞央宫那种大门派，所收弟子都是出类拔萃，小小年纪就已显露锋芒，你修炼比较晚，修为浅薄，到了那里或许有一些闲言碎语，凡事要忍让，受点委屈没什么，别跟他们计较。”
天一道长忽然语重心长的说道。
苏沐道：“师父，你不是说如果有人欺负我就让我弄死他吗？”
“那不过是咱爷俩儿说个气话而已，你刚修炼不到一个月，灵海还没个池塘大，灵力薄弱，打不过那些大派弟子的，他们可是经过系统训练的，有灵药健体，有名师指点，而且经常出入一些危险地带执行任务，身经百战，你连架都没打过，是斗不过他们的。”
苏沐筷子停了一下，继续吃饭。
“师父太没用了，临行前连个像样的法宝也没有给你，却还要你忍气吞声的过日。落剑宗的实力你最清楚，穷家小户的给不了你什么，跟那些家族培养起来的弟子攀比不起。”
“师父，狗都不嫌家贫，你觉得我连狗都不如吗？家里没有法宝，你偷也要偷一件给我，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好的师父了。除了你，我不叫任何人师父。”
苏沐从没见过师父这么自卑过，说出这么让人心酸的话，听得他很不是滋味，他很想告诉师父，等他有能力了，第一件事就是重振落剑宗，甚至想过让师父重回天一阁，将那些逼着师父退位的人统统囚禁起来，终生不见光明！
但他从小性格沉静，一诺千金，尤其不喜欢提前对人许诺，总觉得这样有点不负责任，他会在有能力之后，什么都不说，默默的去做。
吃完早饭，苏沐帮着师父收拾桌子，将菜盘饭碗放在水槽中洗的干干净净，整个院子打扫一遍，去溪边挑了两桶水，把水缸灌满，这些是他每天都在做的事，然而今天做得尤为仔细。
“大师兄，虽然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我知道你能听见，我就要走了，你等着我，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伤，让你重新站起来……”
从大师兄房中走出，对天一道长行礼过后，背上行囊，坐在仙鹤背上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看着苏沐头也不回，一直消失天边，天一道长老泪纵横，有对徒儿的不舍，有对自己的感慨，生活还能怎样，离开就是希望，留下的只是愿望。
从仙鹤起飞之后，苏沐便看不清这个世界，等到看清的时候，凭澜山已经到了。
壮阔的舞央宫静静的盘踞在山巅，睥睨天下，不可一世。
第十二章 驸马来了
仙鹤将苏沐放下，小眼睛在他身上固定了片刻。
苏沐也静静的看着它。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只有眼神深处的祝福与道别。
它尖啸一声，展翅飞走，在空中连续旋转了十几圈，没入云端。
苏沐知道它的意思，笑着冲它挥手。
天一道长是个潇洒的人，他的徒弟们也都继承了这一点。
沿着平整的石阶缓步而上，半山腰的牌坊下，仍是有两个少年弟子把守，其中一个苏沐还有些印象，正是上次施展轻身术去通知坤门大师姐湘霆的那个家伙。
“苏师弟，我是来接你的。”
他轻浮的语气与邪恶的冷笑让苏沐很不舒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接话，默默的跟着他上山。
他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怎么？不愿意搭理我？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相处。我叫庆世风，坎门菜鸟营弟子。长老有交代，让我给你介绍一下坎门的基本情况，坎门是舞央宫八门之一，有弟子七千，整个舞央宫有多少弟子我也不清楚，也没必要告诉你，你只了解坎门就行了。咱们坎门又分为三个区域，正院，偏院，菜鸟营。正院住的全是灵修，偏院住的是剑修，菜鸟营都是剑士，也就是你我这样的人，一共有七百多人。大多数偏院弟子一辈子也进不了正院，你知道为什么吗？”
“灵修都是天之骄子，当然没那么容易进阶。”
他说了这么多，苏沐不好再冷淡对待，平静的回道。
“不错，进阶灵修的确很难，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有些菜鸟一辈子也进不了偏院吗？”
剑士进阶剑师，剑师进阶剑狂，甚至剑狂进阶剑霸，只要肯努力，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都不是很困难的事，庆世风这样问，苏沐立刻就觉出他不怀好意。
“不知道。”
“因为有些菜鸟太不懂事，招人讨厌，同门之间无不排挤，你说他还能安心修炼吗？只能一辈子做个菜鸟。”
苏沐心里一股火起，刚落地就有人挑衅，而且还是个仅有一面之缘素不相识的人，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仇恨他，还是说这些家伙向来这样欺负新来的？
“顺便告诉你，菜鸟营由我管理。”
“所以呢？”
苏沐冷冷的瞥他一眼，眼神中冰冷无情，看得庆世风一愣，下意识后退一步，道：“你敢瞪我？”
“你想让我一辈子做菜鸟？”
“我有那样说吗？”
“我怎么得罪你了？”
“你没有得罪我啊，是我不敢得罪你。”庆世风冷冷的嘲讽道。
苏沐情知问也是白问，庆世风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他，初来乍到，有许多情况需要熟悉，犯不上跟这种小人斗气。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上山。
舞央宫屋宇极多，没有围墙，但是各门之间很容易辨认，不算那些悬空岛，山上大致分为八个建筑群，分别占据一席之地，而且每一门的建筑风格都不相同，坤门最为华丽，坐落在一汪湖泊上，湖面上不满走廊，连接着一座座高楼。乾门最为庄严雄伟，房屋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离门则全是木质房屋，多呈圆形……等等不一而同。
坎门是八门中最朴素的，大多为平房，只有正院与偏院有几栋高楼，菜鸟营则全是一间间并排而建的平房。周围一带多是山丘、沟壑、山峰。
住房外，有着一个宽阔的练武场，上百个少年各自独占一片区域，正在专心的练剑。
苏沐从未见过这么朝气蓬勃的场面，顿时气血昂扬，恨不能也立刻投入其中。
“先别练了，给你们介绍个人，这是新来的驸马，苏沐苏师弟。”
庆世风拍拍手，招呼大家过来。
群人哄堂大笑。
毫无疑问，这两个字像根刺一样扎进苏沐心里，更是无比确定，庆世风这个人真的很欠揍！
“靠女人混进舞央宫，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也不照照镜子，给薛师妹提鞋都不配。”
“你也有脸来？你师父应该没告诉你吧？为了你他在道柔师叔面前跪了半个时辰，简直就是个老乞丐。”
“也亏得有个不要脸的师父，不然他能有这福气？”
“那倒是……”
少年们都不练剑了，站在苏沐对面指指点点。
“说我可以，别侮辱我师父。”
苏沐像毒蛇一样盯着他们，冷冰冰的说道。
“现在知道要尊严了？你要有自尊的话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告诉你，到了这里就是我的地盘，老子说句实话你还不爱听了？你师父就是个不要脸的老乞丐。”
苏沐缓缓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怒火，这才第一天，心知不能乱来，一个个先记住他们的嘴脸，对庆世风道：“我住哪里？”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从庆世风来到菜鸟营之后，完全变了个样，就像一只野狗忽然变成了老虎，傲慢无比。
“庆师兄，我住哪里？”
苏沐淡漠的问道。
庆世风一手叉腰，指着山崖边上的一个小房子：“坎门一直定量收徒，忽然多了一个也不好安置，先住那里吧。”
那间房苏沐早看到了，破烂不堪连个门都没有，紧挨着悬崖，先前还以为是个茅房。
这间房是被孤立的，跟菜鸟营中间隔着一个练武场，但凡有谁犯了错误，都要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苏沐二话不说，朝小木屋走去。
屋里铺着一层干草，没有任何陈设，除了杂草什么也没有。
将行囊放在角落，他凝出气剑，就要去练武场。
“谁让你修炼了？还没给你安排工作呢。”
苏沐收了气剑，静静的看着庆世风，而所有少年都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这小子居然有气剑。”
“人家可是舞央宫驸马，只要开个条件区区一把气剑算什么。”
……
气剑是剑士身份的象征，毕竟有些寒门弟子虽然通了灵，却因为贫寒而没有气剑可以炼化。
这些人一向喜欢欺负新来的，你言我语挖苦个不停。
庆世风抬手一挥，众人立刻乖乖闭嘴，地位可见一斑。
“你的工作很简单，洗衣服，打理菜鸟营灵兽园。”
“这些事我晚上做，白天修炼不行吗？”
“不行，你要把工作做完才能修炼。灵兽园就在前面，去了会有人教你怎么做。”
坎门紧邻悬崖，灵兽园就圈在悬崖边上。
菜鸟营的灵兽园不算很大，养着一种叫暴齿兽的妖兽，它们被豢养多年，性情比较温和，不像野外那些暴齿兽，见人就要攻击。
园中有个皮肤黝黑身形魁梧的少年，正在拿着一把铁锹清理粪便。
“我应该做什么？”
站在园外，他冷漠的问那少年。
“你就是新来的苏师弟吧？我姓牛，有几分蛮力，大家都叫我蛮牛。你先去屋里换件衣服吧，也没什么，都是很简单的事。”
没想到那黝黑少年却很热情，一直冲他憨厚的笑。
这让苏沐有些意外，顿时对他有一丝好感，在园外的木屋里换了身黑色衣服，进入了灵兽园。
清理粪便的确很简单，直接扔到悬崖下就行，但问题是暴齿兽的肠胃顺畅得令人抓狂，它们一天到晚不停的拉，根本没有清理干净的时候。
“牛师兄，你做这个多久了？”
苏沐意识到这是件无休无止的事，不满的问道。
“也没多久，我来坎门三个月了，一直在清理粪便。”
“三个月？三个月你都没有修炼过？”
“哪有时间，庆师兄说了，至少让我做两年，唉。”
说起这个，少年唉声叹气。
“你怎么得罪他了？”
“我来那天夜里，想要出来透透气，就在你换衣服的那间房里，被我撞见两个人，衣衫不整，原来是庆师兄和坤门一个师姐在这里幽会，然后第二天他就让我开始清理粪便了。”
“我们是来修炼的，不是来浪费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