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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女坐到一边的椅上,萧大姐娇笑道:“原来你们真是这样厉害,连李子通都给打跑了。”
寇仲扮作谦虚道:“他只是知难而退吧!”
徐子陵不解道:“李子通怎会知道我们在船上呢?”
云玉真答道:“玉山正在为此事盘问手下,看会是谁作内鬼。”
萧大姐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解决,以李子通的为人,尽管表面说得漂亮,说不定会暗中通知李密,好借刀杀人。”
素素犹有余悸道:“吓死人哩!小仲喷了这么多血出来。”
又瞪着脸色仍带苍白的寇仲道:“你真的没事吗?”
寇仲坐直背脊,笑道:“真的没事。不过今晚却难替山小哥疗伤了。”
素素道:“到你完全复元再说吧!”
萧大姐道:“明早就可抵江都,希望今晚不会再出事吧!”
寇仲笑嘻嘻瞧着云玉真道:“我要回房睡觉了。”
云玉真俏脸微红,大嗔道:“你睡觉关人家什么事?”芳心内却浮起刚才他对看李子通时那悍勇不可一世的雄姿和高明的战术。比对起独孤策应付杜伏威的窝囊,不由作出此高彼低的比较。
寇仲跳下床来,向素素道:“让弟弟送素姐回房休息。”
萧大姐横了寇仲充满暗示和狐媚的一眼,旷道:“人家刚来,你就要去睡觉吗?”
寇仲心中大乐,知道由于刚才的表现,已令这骚女人对自己刮目相看,连神态都不同了。嘻嘻笑道:“待我服侍素姐后,大姐到小弟的卧房来谈心吧!”
云玉真生出妒意,却苦于适才说得太僵,难以转弯改口。
萧大姐笑起得似花枝乱颤般道:“待本姑娘训导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内伤最忌酒和色,我还要你去对付宇文化及,不想害你呢。”
素素立时俏脸飞红,责怪的瞪了眼寇仲。
寇仲也大感尴尬,苦笑道:“大姐真坦白!”
素素一把扯着寇仲,出房去了。
剩下徐子陵、萧大姐和云玉真,一时静了下来。
萧大姐看着徐子陵俊伟的仪容,忽生奇想:暗忖这年青高手若再成熟一点,配着他那种孤傲潇洒的气质、笔挺的身型,必是能教任何女人倾心的超卓人物。只是他对女人远不像寇仲的兴致勃勃,不过这反是他特别引人的地方。
忍不住逗他道:“徐公子和仲少性格很不相同呢?为何竟能相处这么融洽。”徐子陵正躺在床上用功,原恨不得两女离开,没好气的答道:“或者因自幼都在一起吧!早惯了互相迁就。”
云玉真好奇问道:“你们从来不吵架吗?”
徐子陵更不耐烦地随口答道:“当然有吵架,不过气消了就没有事了。”
两女听出他口气,知机告退。
徐子陵松了一口气,想到近日与寇仲在思想和行事上的分歧愈来愈大,又叹了一口气。
假若寇仲真要招兵买马,争天下做皇帝,自己究竟帮他还是不帮他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寇仲的惊人实力,不但智计过人,谋略出众,而且口气了得,手段圆滑。无论自己如何冷嘲热讽,责他怪他,这小子仍能毫不动气,雄辩滔滔,更懂见风转舵,教人难以真的生他的气。
寇仲就是那种天生领袖魅力和气量的人,假以时日,说不定李密、杜伏威等都会给他比下去。
可是愈练长生诀,自己的名利之心,甚至对女子的爱慕之心,都愈趋淡泊。
只希望能找个人迹不至的胜地,全心全意锁研武道,看看最后能攀上什么境界。
此时有人敲门,云玉真的声音道:“可以再谈两句吗?”
徐子陵虽不情愿,却很难对人这么无礼,只好答应。
云玉真关上门后,坐到床沿,低头细审他愈来愈有男子气概的脸庞,柔声道:“你是否很讨厌我这美人儿师傅呢?”
徐子陵与她对望好半晌,苦笑道:“若你曾给人骗过,会有什么感受呢?那晚云帮主与独孤策鬼混和说话时,我两个正躲在一角,才决定要逃走的。”
云玉真“啊!”的一声,连耳根都红透了,手足无措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寇仲会对我不规矩,而你却心生鄙视。不过人家也有苦衷,偌大一个帮,若没有强硬的靠山,早给人兼并了。”
接着一脸渴望的道:“江都事了后,我可安排你们藏身处,包保稳当。”
徐子陵感到她有招纳他两人,以壮大巨鲲帮之意。心中一动,忖到寇仲之所以不计前嫌去逗云玉真,很可能是要把巨鲲帮收归旗下,成为他所谓的“班底”部分,否则早前不会在说起云玉真时,牵扯到不择手段这方面去。
寇仲变得愈来愈厉害了。
云玉真探出玉手,抚上他的脸颊,柔声道:“好好的想想吧!”
徐子陵待她手触门扣,忽道:“寇仲怎样对你不规矩呢?”
云玉真俏脸飞红,还以为徐子陵生出妒意,嗔道:“他那么坏,教人家怎么说呢?”匆匆逃走了出去。
徐子陵闭上眼睛,心中一阵不舒服。
寇仲在说谎。
他所说只摸了云玉真的手,是试探自己对这事的反应。
若他估计不错,寇仲将会施展手段,使云玉真向他臣服。
寇仲爱的是李秀宁,绝非云玉真。
这就是他所谓针对敌人的不择手段。
忽然间,他感到与寇仲的距离更扯远了。
第六卷 第三章 隋帝杨广
寇仲和徐子陵登上马车,由萧大姐、香玉山陪他们进城,素素则和云玉真坐在另一马车上,别有安排。
独孤盛怕宇文阀预知风声,阻挠两人入宫,亲来迎接。
这独孤阀仅次于独孤峰的高手外貌毫不起眼,只是个五十来岁,矮瘦若猴的小老头,但那对似开似闭的眼睛深而亮,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使人知他非是等闲之辈。
他对寇徐两人客气而保持距离,反是对萧环和香玉山相当亲切,显然不大把寇徐放在眼里。
在独孤盛和百多名禁卫簇拥下,队伍进入扬州城。
寇仲和徐子陵重回旧地,登时有心痒难搔之感,恨不得立即溜出车外,找儿时的敌敌友友打个招呼,又或看看言老大是否仍然健在。
香玉山在两人耳旁道:“我们真够运,杨广今天刚好在宫里,你们不知道吧!自从称帝后,他没有一天停息过,不是出游,就远征,搅得天怒人怨,神恼鬼愁,否则不会人人都造反了。”
萧大姐叹道:“现在他将西京长安交给孙子代王杨侑,东都洛阳则由另一孙子越王杨侗管治,自己却躲到这里来,怕得连洛阳的十六院夫人都弃而不顾。那知杜伏威打到历阳来,李子通又直迫江都,天下再无他的乐土。”
香玉山没好气的接着道:“代王越王,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一岁,竟要分别掌管西东两京,权柄还不是落在权臣如杨世充等人手上吗?若杨广有什么三长两短,天下会比现在乱上十倍。”
寇仲听得双目发光,给徐子陵看在眼里。马车忽然停下。
独孤峰在窗外道:“圣上刚去了临江宫,我们要改变行程了。”
※※※
自杨广登基后,下旨修筑他曾任总管的扬州城,改官名为江都。不但扩城廓,广兴宫殿,修植园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处,建有归雁、回流、松林等“蜀冈十宫”。
不过最宏伟的是另行在长江岸边建设的临江宫,只要杨广心血来潮,不管早晚,都会到那里观赏长江的美景。
寇仲和徐子陵进谒这历史上把家当败得最急最快的昏君时,他正偕同宠爱的妃子萧玉和朱贵儿在可俯览长江的殿台处饮酒作乐,浑忘了外边兵连祸结闹得的风风雨雨。
寇仲等在广场下车,只见守卫森严之极,独孤盛亲自搜查过他们没带兵器后,才领他们进宫,香玉山和萧大姐却要留在宫门处。
独孤盛领他们穿廊过道,长江水流澎湃的声音,隐隐夹着乐曲悠扬之声从前方宫阙连绵处传来。
两人还是初到这么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地方,一时目不暇给,又是进退失据。
寇仲低声道:“这就叫荣华富贵了。”
前面的独孤盛冷喝道:“不要说话!”
寇仲吓了一跳,连忙噤声。
徐子陵心中却想,鬼才要住在这喧声吵耳,俗气烦人的地方,我只要在深山穷谷中有茅屋作栖身之所,有风月鸟兽相伴,于愿已足。
宫内守卫处处,哨楼均有人站岗,若非有独孤盛带路,确是寸步难行。
望江台在望时,前面迎来一名官员,截着他们。
此人长得斯文俊秀,年在三十五、六间,经独孤盛介绍,原来是现时最得杨广宠信的侍臣之一的内侍郎虞世基。
寇仲和徐子陵见他脚步浮浮,知他不但不懂武功,还因酒色掏空了身子,故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照理内侍郎该是太监头子,但这人的外貌却没有真正太监的阴阳怪气,教人难解。
虞世基打量了两人后,向独孤盛道:“果就是他们了。”
独孤盛点头应是。
寇徐两人这才知道有虞世基参与此事;看来杨广的另一个宠臣御史大夫斐蕴亦该是参与这针对宇文阀行动中的中坚分子。
虞世基再仔细端详两人后,道:“先把账簿给我,你们两人到偏殿等候,时机到了,本官自会来带你们去朝见圣上。”
寇仲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后,不情愿地把账簿掏了出来,送入虞世基手中。虞世基立即翻看,揭到中间时,哈哈笑道:“盛将军我们今趟真是得宝了,倒要看看宇文阀还能风光多久。”
独孤盛听得拈须微笑。
※※※
在望江台旁的一座殿堂里待了足有两个时辰,等得太阳快将下山,仍不见虞世基或独孤盛来领他们去见杨广。
殿院四周都有禁卫把守,他们就像囚犯般被押管在殿堂里。
徐子陵静坐一角,看着寇仲不安的来回踱步,皱眉道:“多点耐性好吗?”
寇仲停在他身前,叹道:“可能我们是来错了,现在连账簿都给了人,还不知怎样才可离开。”
徐子陵道:“放心吧!只要我们尚有利用价值,他们就要倚靠我们。这些人确是本末倒置,外边闹得天翻地覆不去管,一心只想斗倒身边的其它人,难怪义军声势日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