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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卷 第四章 玄妙因果
寇仲在山寨主楼中军主帐内睡至屑落西山,始给王玄怒唤醒,後者神色古怪的道:“有位和玄恕年绝相若的小扒手,求见少帅。”
寇仲一头雾水的起床穿衣,沉吟道:“小扒手?老扒手我倒认识不少,子陵乃其中之一,小扒手则不识半个。他是从甚麽地方来的?找我干啥?”
王玄恕侍候他穿上楚楚亲手为他缝制,饱经劫难的羊皮外袍,答道:“他自称是从襄阳日夜不停赶来的,有关系到少帅你存亡的要事禀告,并证只要向你说出是襄阳的小扒手,少帅当会记起他是谁。”
寇仲喃喃念两遍“襄阳小扒手”,摇头道:“没有印象!他在那里?”
王玄恕道:“就在上面楼台,这个小扒手很古怪,不肯谁我们搜他的身,跋大将军见他眉清目秀,不似坏人,故网开一面,但少帅请小心点。”
寇仲哑然失笑道:“若我这老扒手被小扒手算计成功,真是名副其实的老猫给耗子咬掉尾巴,阴沟裹翻船。”
王玄恕沉声道:“他是从秘峡的南路入口穿峡而来的。”
寇仲剧震道:“甚麽。”
王玄恕重覆一遍。
寇仲脸色数变,摇头苦笑地走出帅房,目所见睡满似百千疲倦的手下,听到的是仿如大合奏的如雷鼾声。
寇仲和王玄恕循束阶梯登上楼台,数十名工事兵在陈老谋指挥下於楼台上增建一座高达叁丈的望楼,成为山寨最高点,巨木以绳索从地面吊上来。
四名飞云卫陪首一名年纪在十六、七岁间的少年在一角恭候寇仲,山寨内火把高燃,比外面的夕阳光辉还要耀眼。
那小扒手瞥见寇仲,高兴得跳起来张臂嚷道:“少帅!是我啊!”若非给两旁飞云卫抓着肩膊,定因过度兴奋住他奔来。
寇仲定神一看,勾起遗忘已久的回忆,长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真的是老朋友,放开他。”
飞云卫依言松手,少年直奔至寇仲身前,示威的嚷道:“都说少帅定记得我是谁的,当日我在襄阳有眼不识泰山,想少帅的钱袋,给少帅一把抓着,可是少帅不怛没有狠揍我一顿,还送我一锭黄金,少帅不但是天下无敌的英雄,更是大仁大义的好汉,我从没有一天忘记少帅的大恩大德。”
说到兴奋处,雪白清秀的俊脸升起两朵红云,边说边喘气,令人生出异样的感觉。
寇仲笑向王玄恕道:“这位小兄弟所说的字字属实。当年我陪商秀往竟陵,途经襄阳时在街上遇上这位小兄弟,接着更遇着老跋和曲傲的徒弟。”
王玄恕却是神色凝重,问道:“立寨?”
“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怎晓得我们在此。”
少年道:“人人都唤我作小鹤儿,噢!我……”
见寇仲的目光正朝他上下打量,似有发现,登时俊脸绊红,霞透耳根。
寇仲伸出大手,笑道:“来,我们到一边说话。”
小鹤儿毫不犹豫的伸出纤长皙白的手儿,让寇仲握着。
寇仲向王玄恕打个眼色,牵着他往面对山野的围墙步去,微笑道:“你的来访令我们似发现警号,李世民是否晓得天城峡的秘密。”
小鹤儿发自其心的赞叹道:“少帅真是英明神武,智慧过人,襄阳的守军正倾巢而来,联同附近城池的军队共一万五千馀人,由屈突通作主帅,朝天城峡南路出日推进。”
寇仲心中暗怪自己疏忽大意,既然秘峡有人为它改名题字,当属附近一处为人所悉的名胜。李世民见他往这边撤来,自然看破他的目的地是天城峡,立命屈突通从水道赶往襄阳,召集当地守军断他後路。如南路出口被封死,无法与跋锋寒的援军会合,势必是全军覆没的命运。小鹤儿的通风报信,顿把本似站在云端的他硬摔往地上来,满额冷汗。
小鹤儿续道:“襄阳的人每天都对少帅守洛阳抗唐军的事议论纷纷,我却为少帅担心得要命,不住打听消息,最後听到少帅成功突围,才稍松一口气。到四天前屈突通抵达襄阳,调动军队,我知道不妥当,待到查出屈突通的目的地是天城峡,我猜到少帅定在这里。真令人难以置信,我曾多次经天城峡往来襄阳城,从没想过一下子会变成眼前的模样。”
寇仲皱眉道:“屈突通并非战场的初哥,怎会漏行军的目的地?”
小鹤儿邀功的道:“说到眼线,襄阳怕没多少人有我本事,襄阳有个很讨厌的唐军裨将,不舍得花钱却最爱吹牛皮,邀月楼的姑娘没有人欢喜他,却鱿是他醉後把消息出来的,还说今适少帅你在劫难逃,我才不信他的吹牛,少帅是不会死的,因为少帅是最好的人哩!”
寇仲放开他的手,徽笑道:“原来青楼内有你的眼线,你赶来之前唐军出发了吗?”
小鹤儿道:“我比他们早走一夜,且是抄山路捷径不停赶来,本累得要死,但见到少帅不知如何竟疲累全消,精神得可以打死一头猛虎。”
寇仲沉吟道:“照你猜估,屈突通的大单若日夜兼程的赶路,该於何时抵达南路出口?”
小鹤儿见寇仲虚心下问,忧形於色,用心思索片晌,道:“应是明天黄昏时分抵达。”
寇仲哈哈笑道:“小鹤儿你可知这句话,可能是我和李世民之争的成败关键。你虽说自己不累,我瞧你却是累透,不若到我的帅房好好睡一觉,你该不愿和我的兄弟在大帐挤在一块儿吧。”
小鹤儿俊脸通红,垂首赦然道:“少帅瞧穿小鹤儿哩!”
寇仲探手搂着她痛头,欣然道:“大家是同行,扒手第一个要诀是观人,若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遗用出来混吗?”
小鹤儿露出女儿腆娇羞的神色,轻轻道:“我可否唤你作寇大哥?我一直希望有位大哥,当日你在襄阳劈碎长叔谋的盾牌,不知多麽轰动,小鹤儿始知仗义送我一锭金子的,竟是名震天下的寇仲。”
寇仲的心神正思忖如何应付来自套阳的危机,随口道:“由今天开始我是大哥,你是小妹,小妹没有家人吗?”
小鹤儿神色一黠,双目通红,沙声道:“死光哩!”
寇仲怜意大生,拍拍她病头表示安慰,召来手下,安顿小鹤儿到他帅房休息。
神色凝重的王玄恕来到他旁,寇仲沉声道:“元真和跋野刚,我们要开紧急会议。”
“立即召来谋公。”
徐子陵坐在船尾,两足垂在水上,目光深注的凝望着风帆滑过激汤起的水浪波纹,心神却飞越到石青璇的隐蔽山居,假如一切顺利,明天早上他将可见到伊人。
他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和渴望情绪支配着,在这冷酷无情,胜者为王,充浦虚侨、欺诈和仇恨的争霸乱世中,只有石青漩的香居是他的避世桃源。可是寇仲的成败却像戳在他心中一根刺般,使他晓得要逻的幸福生活仍在一段遥不可髑的距离外。他怎能舍下自少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更何况寇仲与李世民之争,事实上演变为他们与魔门和突厥人的斗事。
正操拴着只两丈许长的风帆的侯希白的笑声传过来,嚷道:“真畅快!
这艘小帆船要债四□黄金,虽确是比常价贵上四倍,仍是物有所值。”
徐子陵没有移开投在长河的目光,淡淡道:“战争其中一佃代价,就是令百物腾贵,使人民负荷百上加斤,苦不堪言!战争只为小部份人营造良机,但在天卜统一前,没有人晓得谁是受惠者,或是受害者。”
侯希白叹道:“我知道子陵在为寇仲担心,不过对你来说,目前当务之急,是抛开一切,专心疗治伤势,痊愈後子陵大可束山复出,卷土重来。”
徐子陵苦笑道:“卷土重来?情况仍未至那麽严重,至少寇仲仍未步上西楚霸王项羽的後尘,找不只担心他,还担心少帅军的每一个人,使我感到难以自拔的卷进这争霸天下的大漩涡内。不过希白无须檐心我,因为我对寇仲仍是乐观的。”
侯希白夸道:“子陵不似是生性乐观的那类人,为何独在此事上例外?”
徐子陵目光仰望星夜,道:“宋缺是不会瞧着寇仲被李世民击垮的。当今之世,你能否找到另一个能与宋缺加上寇仲仍可匹敌的人?那是没有可能的。这想法令我很痛苦,李世民终是一位值得敬爱的人。”
侯希白默然半晌,沉声道:“你道妃暄会否二度出山,助李世民来对付我们?”
徐子陵颓然道:“那将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事。”
侯希白道:“可是妃暄该不会坐看李世民被击垮,问题是她总不能上战场动刃弄棒,指挥战争更非她的所长。”
徐子陵苦笑道:“仙心难测,我等凡人还是少费神。”
侯希白道:“当作是闲聊也无不可,我猜她若再次踏足俗尘,第一个要的人将是子陵你。”
徐子陵露出无奈神色,道:“宋缺挥军北上,形势再非由寇仲操纵,即使寇仲肯退出,绝不能左右宋缺振兴汉统的神圣心颐,就像你石师以重兴圣门为己任,天下间没有人能逆转这形势。更何况在某一程度上,寇仲与李阀的斗争,正无限地推迟李世民被父兄所害的日子,这是好事而非坏事。”
侯希白叹道:“给你说得我糊涂起来,子陵不若好好睡上一觉,睁眼时船该泊岸哩!”
徐子陵心神转往石青璀身上,心中涌起无限温柔,躺低身子闭上双目。
寇仲、邴元真、麻常、王玄恕、跋野刚、麻常六人,坐在大楼下层的树头椅子,围着筒陋但结实的长方木桌,举行建成山寨後第一个军事会议,四周堆濡粮草、木材和石块,弥漫首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寇仲把小鹤儿带来的情况说出後,众人无不色变,深感优势不再,更有自陷绝地的颓然若失。
寇仲仍是神态从容,道:“李世民派出屈突通往襄阳,该是四、五天前的事,那时李世民尚被拒於隐潭山外,不晓得我们的目的地是天城峡,而他却像能未卜先知的派出屈突通到襄阳动员劲旅来断我们後路,这对我们有甚麽故示?”
众人你眼望我眼,均不明白寇仲所言的“故示”意何所指。
寇仲轾叹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的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