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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讶道:“谁是主战者?”
宣永坦然道:“是属下,夏军枕兵武陟,随时渡河,我们若不配合,会坐失良机。”
寇仲微一错愕,露出深思神色,跃上马背,换过笑脸竖起拇指赞道:“不愧我少帅军头号猛将,面对强敌不怯。那么主守的是何人?”说时催骑而行。
众人策骑随之,宣永道:“是虚军师,他说必须先联络少帅,弄清楚形势,始定进退,否则一旦吃败仗,敌人沿运河南下,少帅国会被连根拔起,属下也认同军师的意见。”
寇仲欣然道:“你们有商有量,谋定后动,实是我少帅军的福气。我和老跋黄昏前必须赶往洛阳,希望能在几个时辰内安排好一切。哈!我的肚子饿得要命。”
徐子陵坐在净念禅宗附近另一处山头,呆望远处的洛阳,心中想着跋锋寒所说从沙漠领悟回来的心法“眼前此刻”。
他知道自己正看着洛阳,要办到此点可说是易如反掌:你在瞧着洛阳,同时知道自己在瞧着洛阳,如同两个我,一个是肉体的我,一个是精神上的我,以精神监察肉身,确是最高度的集中。
可是这心法最困难的地方是难以持久,人心瞬息万变,转眼你会给别的东西吸引而陷于散失。更大问题是这并不有趣,所以这是跋锋寒式的精神苦行,令他变成这世上最可怕的剑手,一位有资格在短期内挑战毕玄的人。
例如他现在正强烈的思念师妃暄,这是无法压抑的情绪,像决堤的水一下子冲破他守心的堤坝──眼前此刻。
他生出想哭的感觉,又对石青璇涌起内疚。他既决定努力争取她,就不应再想师妃暄,可是他却情难自禁。
妃暄为何选他作沙门的护法者?她是否高估了他?
若现在师妃暄在旁有多好,他可以听她以天籁般动听的声音,向她娓娓道出缘由,透过她精湛的佛理,解释人与人间在孽力牵引下产生的微妙缘分因果。
他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在她得道前,能像天上的牛郎织女般,每隔一段时间就见一次面,进行纯精神的接触。
忽然间他又记起跋锋寒的“眼前此刻”,再次觉察到那正在思念师妃暄,又对石青璇感内疚的徐子陵,亦因而超然于思念和内疚之外。
徐子陵恍然大悟,跋锋寒这心法确是修行的无上法门。更可想见跋锋寒内心定是充满矛盾痛苦,故不得不以此“对症下药”的招数去驱除心魔,让自己能从人生这个清醒的梦中“醒”过来。
徐子陵想到这里,倏地精神提升,像从眼前此刻抽离开去,思念的痛苦和矛盾既属于他,同时亦不属于他。那种感觉微妙难言,既痛苦亦不痛苦。
徐子陵一震起立,凝望遥远的洛阳城。
“当!”“当!”“当!”
禅院钟声悠然在后方响起,如有实质的摇荡空际。
从没有一刻,比眼前一刻他更清楚自己在武道修行上再作出突破,达到一种从未梦想过的精神境界。
战争的压力在过去十多日间折磨得他很苦,令他生出对不起师妃暄的罪恶感。可是现在他成功从这些心障抽离出来,精神肉体一分为二,又是合二而一。
这正是他以前曾领悟过“有”和“无”的心法的体现。
由有入无,由无入有。
他不但听到四周的虫鸣蝉唱,同时又“享受”思念师妃暄那神伤魂断的凄迷感觉。
徐子陵哑然失笑,所有烦恼一扫而空,觉察着自己迈开步子,展开身法,大地往后不住倒退,越过丘原,朝洛阳掠去。
第五十二卷 第六章 严查内奸
寇仲和跋锋寒进入陈留城,宣永命人在内堂摆开一席酒菜,作陪者尚有虚行之、卜天志和陈老谋。
虚行之顺带向寇仲报告少帅军的情况,说到一半,见寇仲和跋锋寒两人只喝酒而没动箸,讶道:“少帅肚子不饿吗?”
跋锋寒微笑道:“我们黄昏时饱餐一顿,怎会这么快肚子饿,至于少帅刚才为何忽然嚷饿,怕只有他和老天爷才晓得。”
虚行之和宣永等你看我、我看你,均感事情有异。
寇仲好整以暇的再敬各人一杯,微笑道:“我想先问宣大将军一个问题,就是宣大将军因何会有攻打开封之意?”
跋锋寒首先明白过来,更感寇仲谈笑用兵,不动声色至连他也被瞒过的能耐。事实上当晓得宣永主战时寇仲即心中起疑,因为他曾目睹李世绩开往开封的船队,深悉敌人实力在陈留少帅军之上而不在其下,且对手是李世绩,无论宣永如何自负,对上李世民手下的头号猛将,亦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以防失足之危,而他竟有强攻开封的提议,唯一解释是情报有误。
开封离陈留不过半天马程,这情报上的错误是不该发生的。
宣永露出疑惑神色,道:“开封的守将是史大奈,兵力在三、四千人间,加上从洛阳战区开来增援的水师,总兵力不过万人,若我们能趁其阵脚未稳之时,以飞轮船乘夜突袭破其水师,然后封锁开封上游,断其与虎牢诸城的联系,在准备充足下,我们有很大机会往短短十多天内攻克城防薄弱的开封城。”
寇仲淡淡道:“消息来自何方?”
虚行之露出注意的神色,卜天志和陈老谋仍是茫然不觉。
宣永开始有点明白,犹豫地道:“当然是从其飞处得来的消息,其飞不会有问题吧?”
跋锋寒微笑道:“少帅是否要我代你出手?”
虚行之等无不变色,若洛其飞是叛徒,由于他掌握整个少帅军的情报机关,势将牵连广泛,不但尽泄少帅军的部署虚实,更会对少帅军造成非常严重的挫折,单是要我能胜任的人取代他已是顶头痛的难题。
寇仲哈哈笑道:“我敢担保其飞没有问题,但问题必是出于他所属某一环节的手下。”
转向宣永道:“给我召其飞来。”
陈老谋跳起来道:“我去唤他。”
寇仲再不谈这方面的事,与众人风花雪月的谈笑,到洛其飞应召来到坐好,寇仲先把运粮往洛阳被唐军锲尾追袭,敌人更准备有对付猎鹰的恶鹫一事说出来,让众人晓得他们因何会怀疑少帅军中有内奸。
寇仲笑道:“该是老天爷仍不想亡我少帅军,我和老跋来此途上,碰巧遇上李世勋的水师大军,大小战船近二百艘之多,兵力在三万之间,与其飞的情报相差甚远,且率师的是李世绩,可见李世民对我们的重视。”
洛其飞脸色转白,离座下跪颤声道:“少帅是否怀疑其飞是内奸,皇天在上,若我洛其飞是这种卑鄙小人,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寇仲移离座位一把将他扶起,哈哈笑道:“我若怀疑你,又怎会召你来同桌吃饭?”
把他搀回座位后,寇仲绕桌负手而行,其他人除处行之外,人人脸色阴沉,显是对洛其飞未能释疑,只因寇仲力言信任他,故没有作何表示。
寇仲来到虚行之椅后,两手按其肩头道:“行之因何不同意小永攻打开封之议?”
虚行之欣然道:“正是感到事有可疑,以李世民的英明和经验,又知我们屯军陈留,没可能不防我们一手,如我们攻打开封,一旦被他截断归路,我们将遭全军覆没的厄运。”
跋锋寒拍桌喝道:“好!虚先生不负智者之名,跋锋寒佩服。现在少帅好应揭盅,凭甚么你敢担保洛其飞没有背叛你?”
他说出宣永等人不敢说出的心底话。
寇仲移到洛其飞后方,抚着他双肩微笑道:“这可请行之代我剖析。”
虚行之从容道:“关键处在于梁都水峡一役,显示李子通方对杨公的五千奇兵一无所知,故误以为梁都变成一座空城,鲁莽轻敌的仓卒来袭,差点全军尽没,如其飞是叛徒,李子通怎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众人恍然,无不佩服虚行之的才智。
寇仲拍拍洛其飞肩头,回到座位举杯道:“我们为查到内奸喝一杯!”
陈老谋举杯茫然道:“谁是内奸呢?”
寇仲微笑道:“喝过这一杯,其飞会说出答案!”
洛其飞瘦躯猛颤,喝之无味的勉强咕嘟一声的吞掉半杯酒,放下杯子颓然道:“最有可能是我辖下游弋所的巡官刘志成,所有收集回来的情报,均由他筛选集中,呈报给我,由我知会虚军师。唉!真想不到,从彭梁帮到现在我们的少帅军,他一直是我最信得过的心腹手下。”
卜天志沉声道:“志成似非这种人,会否是另有其人?例如在前线收集情报者,可以故意将假消息发放回来。”
洛其飞道:“我在这方面非常小心,负责前线侦察的分成数组人,对任何消息会隔离,问题只会出在掌管情报的游弋所处,若志成有心弄鬼,篡改伪造该非难事。帮他办事的都是由他挑选的人,唉!这是我的过失,请少帅处罚。”
寇仲微笑道:“其飞肯定有过,幸好你立下的功劳足补过失有余,所以就当作一个教训。”接着正容道:“我常说能骗你的人,必是能令你信任的人,你不信任的人如何骗你。”
宣永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少帅请把此事交由属下处理,我会把内奸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寇仲向跋锋寒轻松地道:“老跋怎看此事?”
跋锋寒淡淡道:“内奸可以是很有用的,既可向我们发放假消息,当然可掉转头向敌人提供错误情报,所以宣大将军万勿意气用事,错失良机。”
宣永赧然道:“跋爷说得对。”
寇仲道:“现在我们是有心算无心。其飞该最清楚刘志成的活动情况,以及可能被他暗中收买的同党。”转向宣永道:“此事必须不动声息的进行,由宣永你亲自挑选既忠诚可靠,办事机伶,更精于潜藏侦察的好手,暂时拨归其飞指挥,对刘志成展开日夜不停的监视,看他以何种手法放出消息,只要弄清楚他的手段,证据确凿没有冤枉好人,我们反过来由他送出错误情报,说不定可教李世绩吃个大败仗,减轻他对我们少帅国的威胁,否则我们就要应付敌暗我明、腹背受敌的艰苦日子了。”
虚行之道:“那少帅是否仍依原定计划与跋爷赶返洛阳?”
寇仲双目神光闪闪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