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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吉终忍不住,怒喝道:“既要找死,成全你们。”他曾受辱于寇仲刀下,故特别忍不住怒气。
在激怒李元吉这方面,跋锋寒终于成功。
李世民保持冷静,缓缓扫视三人,最后目光凝定徐子陵脸上,叹道:“子陵兄难道无话可说吗?得放手时须放手,子陵兄该比世民更明白个中至理。”
徐子陵陪他心中暗叹,跋锋寒束音成线的说话传入耳内道:“只要能保持得我没有左右之忧,我偷天剑的尖锋或可偷得一线生机。”
徐子陵迎上李世民的目光,苦笑道:“成败利钝,日后自有公论,我和世民兄立场不同,为之奈何,请世民兄见谅。”
李世民连续三次点首,每点首一趟,均吐出一声“好”,而双目杀机不住加剧,眼神变得凌厉锐利,最后大喝道:“在战场上,非友即敌,三位勿要怪我无情。”
战鼓响起,船体下方两排船桨同时动作,巨舰缓缓摆动,变成船首面对岸边三人,横摆河面,无论他们逃往上游或下游,巨舰均可迅速追截,而最大威胁力当然是云集舰上的高手可空群而来,追杀他们,舰上精锐的玄甲天兵,则力足在他们投进大河前把他们射杀。
在平台下船首甲板上的三十多名玄甲战士,人人弯弓搭箭,朝三人瞄准,蓄势待发。
气氛变得像扯紧的弓弦,双方再无修好讲和的转寰余地。
跋锋寒双目爆起前所未见的慑人精芒,显示出适才扩展经脉至极限的骄人成果,一边目不转睛的观敌察敌,一边低声向两人道:“你们须竭尽全力让我能放手攻坚闯关,其要在一个快字,绝不可有片刻停滞,三角阵必须坚持到底,否则我们永不能到达彼岸。”
到此刻两人才真正把握到跋锋寒“谁更狠谁就能活命”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他从开始已作出抉择,就是选敌人最强处以坚攻坚,若能成功,可把敌人主力撇在后方,全速飞逃。
徐子陵和寇仲晓得生死成败,决定于眼前,连忙收摄心神,同时晋入井中月的至境。
奇妙的事发生了。
寇仲感到自己的精、气、神三者高度凝聚,精神集中至前所未有的境界,只要他的注意力落到某人或某物处,竟可钜细无遗的将目标完全掌握。精神再非虚无缥缈的事物,而是仿如有实质的东西,可把任何要攻击的目标攫抓锁紧,其微妙处非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
徐子陵的感觉同样玄妙,却与寇仲截然不同,他感到从战场抽离,同时又比任何一刻更清楚全局的每一细节变化,方圆十丈的空间似化成幽林小谷溪内的清水,水内每一丝变异都逃不过他玄之又玄、超乎物质的感应神经,没有丝毫变化能瞒得过他。
“锵!”
跋锋寒掣出偷天剑,长啸声中,拔身而起,横过五、六丈的河面,往敌方舰首投去。
寇仲和徐子陵早蓄势以待,立时如影附形,追在他左右两旁,在空中形成三角战阵,横空而去,声势夺人。
这一招显然大出对方料外,怎想得到他们横霸至此,竟敢来个正面硬撼。
“嗤嗤”连声,三十多支劲箭从把守船首甲板的玄甲战士强弓射出,形成一个覆护船首的死亡箭网,迎面向三人罩来,避无可避,只余硬挡一途。
李世民身后的李元吉、李神通、李南天等李阀猛将,天策府众高手如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罗士信、庞玉、李世绩,李元吉系的将领史万宝、薛万彻、冯立本、康鞘利、梅珣等全体移形换位,抢往战略位置,以应付即临船上的近身血战。
谁都晓得箭网不足以阻止三人强登巨舰。
跋锋寒低喝道:“换气!”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探手,抓住跋锋寒双臂,运转体内真气,倏地改前冲为上跃,来到高于船首近两丈的高空,斜斜往远在平台上的李世民投去。
箭矢全部射空。
舰上一阵混乱。
玄甲战士纷纷弃弓,拔出腰间佩刀,在船首结成阵势,后移往平台前下首处,拦住前舱门入口。
天策府诸将则抢往李世民四周护驾。
只李世民仍安坐平台太师椅内,神色自若。
三人飞临船首,跋锋寒使出千斤堕,沉气下降,偷天剑发出嗤嗤剑气嘶叫的可怕异响,手上像生出万道剑芒,掠过甲板,往把守舱门的玄甲战士攻去。
跋锋寒全力出手,确有惊天慑日的威势。
李世民从椅内弹起,拔出佩刀,喝道:“封门!”
左右的罗士信、庞玉、李世绩翻下平台,加入玄甲战士的阵营,务要守稳舱门,不让跋锋寒等有破门而入的机会。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移至平台边沿,居高临下严阵以待,既可阻止三人跃上平台,又可呼应平台下方把门的己方人马,战略应变无懈可击。
寇仲和徐子陵比跋锋寒稍缓一线落在船首甲板上,此时李元吉、李神通、薛万彻和另两名不知名的将领从左侧攻至,而李南天、史万宝、康鞘利、梅珣、冯立本与三名亦是不知名将领则从右档攻来,每一个敌人均是全力出手,毫不容情,皆因晓得三人厉害,稍一不慎随时会在三人的凌厉反击下落败身亡。
一时刀光剑影,劲气横空,敌人强大的攻势全面发动,其力实足以一举把三人像以臂挡车的螳螂般辗个粉碎。
舰上其他数百名玄甲战士分出五十多人抢往船首位置,堵塞所有进路,其他人则集中往左右两舷和船桅望台处,以弓矢严密戒备,防止他们投往河水去。
巨舰同时移往河心,使他们难以跃返河岸,船上之战遂成困兽之斗。
“铿铿铿铿”!
刀剑交击声音首先连续响起,拉开血战的序幕,跋锋寒的偷天剑以绞击的手法,先后击中四名玄甲战士迎面劈至的大刀,玄甲天兵不愧为李世民的精锐亲随,人人功夫了得,竟能刀不脱手,可是跋锋寒借剑刃送出的真气,却教他们手臂酸麻至吃不消的地步,忙退往己阵内,让其他战友补上他们的空位。
出乎所有人料外,跋锋寒不进反退,往后撤移两步,两边敌人蜂拥杀至,前方杂在玄甲战士阵中的罗士信、庞玉和李世绩乘势抢往阵前,带领己方战士正面向首当其冲的跋锋寒发动狂猛如裂岸惊涛般的反击。
徐子陵护在跋锋寒左侧,心神静若止水,他把注意力从全局转移到正攻向他一方的李元吉、李神通、薛万彻和两名陌生唐将身上,思虑空灵如神,无有遗漏。
李元吉的裂马枪不住旋转,转得装在枪上反映着船上风灯光芒的血挡有如光环,在空中画过充满力量的线路,弯击而至,攻击的目标却非是他徐子陵而是跋锋寒,可见他对跋锋寒适才对他言语上的侮辱,恨之入骨,务要置跋锋寒于死地。
徐子陵隐隐感到这正是跋锋寒的目的,而他的不进而退,正是让李元吉有此机会。
此举所冒风险极大,因为李元吉不但不非是省油的灯,且可能是天下第一擅用枪法的高手,不过他们今晚正是要从险中求胜,不冒风险怎行?
徐子陵猛下决心,不代跋锋寒应付李元吉的裂马枪,手印变化,右手指尖往最先攻及的薛万彻铜棍点去,左手撮掌成刀,劈往幻起漫天剑雨往他洒来的李神通。
其他两名将领一使双斧、一使长矛,均奋不顾身的朝他身上招呼,四敌像蚁遇蜜糖般附身而来,不予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第五十二卷 第二章 横渡大河
寇仲井中月出鞘,高度集中凝聚的精气神立即似有着落直贯刀锋,真劲透刀而去,令井中月像有生命与灵感般变成身体的一部份,通灵如神。
从右侧来攻的是李南天的剑、史万宝的矛、康鞘利的刀、梅珣的金枪、冯立本的剑和三名分别持刀、剑的将领,这批人无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李南天和史万宝攻击的目标亦是跋锋寒,务要他三方受敌,落败身亡。
余下六人则猛攻寇仲,令他分身不暇,无法掩护跋锋寒的右档。
最先攻到的是梅珣的金枪,而在这批强敌中,他的功夫属数一数二之辈,不知是否因宋缺攻陷海南岛,令梅珣家破人亡,故而迁怒寇仲,这一枪刺戮,大有一去不回,不胜无归之概,成为敌人攻势中锋锐最盛处,在水涨船高的带动下,其他人的攻击更具威胁力。
冯立本的剑从梅珣左侧攻来,以一颇巧妙的角度从上而下斜斩寇仲肩颈要害,只比梅珣的枪慢上一线,教寇仲挡得过梅珣的枪时,却避不过他的剑。
余下三名将领没有插身攻击的空间,知机的绕往寇仲和徐子陵后方,断他们去路,并从后方对他们发动猛攻。
双方实刀悬殊下,打开始即令三人陷于应接不暇的苦战。
寇仲首次一丝不误的掌握到宋缺所言的身意,际此生死关头,他再不需用眼去看,他的井中月就是最有效的察敌工具,是他感官的延伸,井中月生出的刀气,把敌人完全笼罩入内,任何速度真气上的变异,清清楚楚由井中月传送回他空明的灵台处,无有遗漏,等若对敌人的进攻退守了如指掌,神奇至极点。
刀随意行,意随刀走,终达到宋缺天刀的境界,人刀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他清楚地晓得若让李南天和史万宝的一剑一矛有攻击跋锋寒的机会,跋锋寒在三方袭来的攻击下,肯定血溅当场,纵使跋锋寒只伤不死,作战能力将下幅减弱,再在敌人四方八面发动攻击下,败亡是早晚间事,绝无侥幸可言。可是若他分身去为跋锋寒抵挡李南天和史万宝,他将难逃梅珣金枪之劫。
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关口,寇仲往前疾冲,先避开冯立本剑势的威胁,反手一刀劈往梅珣不住变化的金枪,同时低喝道:“变阵!老跋退!”
跋锋寒眼前尽是刀光剑影,暴喝一声,手上偷天剑在眨眼间往前疾挑四次,先挑中李元吉的裂马枪锋,接着是罗士信的刀,庞玉的太虚剑和李世绩的长剑,四种兵器本以凌厉无匹之势从不同角度攻来,可是却像送上去给跋锋寒练剑般挑个正着。
跋锋寒闻得寇仲警告,哓得他挡不住右侧排山倒海的攻势,而他为挡四大高手从左侧和前方袭来的攻势,已用尽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