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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仰望星空,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徐徐呼出一口气,道:“我不相信这会是皇上发出的旨意,韦公公请回吧!”
韦公公哈哈一笑道:“密公好胆,竟敢违背皇上旨意。唉!那群人鬼鬼祟祟的,是否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事物?”
李密脸容一沉,道:“念在一场相识,韦公公最好立即掉头离开,否则莫怪李密不念旧情。”
韦公公竟不动气,哑然失笑道:“我韦公公自十八岁开始伺候杨坚,从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佩服佩服!”
忽然从马背跃起,发出尖啸,往李密扑去,李密和王伯当立即衣衫拂扬,马匹跳步,只看其声势,已知这唐宫的太监头儿,气功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
各人纷纷掣出兵器。蓦地前方火光大盛,看也看不出有多少人马,从前方疏林埋伏处策骑冲出。同一时间密林内蹄声四起,李密一方顿变陷身前狼后虎的中伏劣境。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韦公公两袖飞舞,凌空下击,以李密和王伯当之能,此刻亦只有拚命苦抗,无法脱身。
寇仲和徐子陵见机不可失,策马疾奔,往沈落雁所在冲去。
形势混乱至极点,以千计的唐兵漫野遍林的从两方杀来,李密方领袖被缠,加上无心恋战,纷纷四散奔逃,不战而溃。
寇仲和徐子陵目标清晰,见那群带着驮箱马儿的李密手下望北逃去,忙策骑急追。
此时唐兵像潮水般把李密的人淹没,带驮箱马儿的十多骑给唐兵截着,战作一团。
另一队十多人的唐兵往寇仲和徐子陵杀来,寇仲心情大佳,哈哈一笑,拔出背上井中月,一刀挥去,最接近的唐兵挥刀格挡,“当”的一声,硬给寇仲此重手法震堕下马。
投身战场,寇仲就像龙回大海,浑身狠劲大发,不过因是局外人的身份,唐兵又非冲着他而来,加上他非是好杀的人,故刀下留情,只把敌人击下马背了事。
徐子陵抽出挂在马背的马刀,反手一招,以刀面把拦在前方两人拍离马背,跟在寇仲背后,趁敌人尚未完成合围之势,挡者披靡的朝正惊惶跳蹄的驮箱马儿赶去。
徐子陵连续击垮数敌,一把揪着驮箱马儿缰绳,寇仲冲往他旁,叫道:“点子来哩!”
徐子陵百忙中回头一瞥,大吃一惊,竟是尤楚红和独孤凤策骑奔至,离他们只十多丈的距离。
徐子陵忙拉着驮箱马儿朝反方向落荒逃走,寇仲押后。
独孤凤显然认不出更想不到带走驮箱马儿的会是他们两人,娇叱道:“那里走!”
若没有驮箱马儿,凭他们“人马如一”之术,就算对方骑的是高昌的汗血宝马,休想能追上两人。
现在却是愈追愈近,双方间距离不住缩短。五骑逐渐远离喊杀震天的战场,在草原上展开追逐。
尤楚红厉叱一声,跃离马背,凌空扑至。
第五十卷 第五章 偷龙转凤
寇仲和徐子陵最大的顾虑是不能显露真正的身份,否则尤楚红和独孤凤禀上李渊,说沈落雁与他们两人是一党,那就和叛国通敌没有分别。
寇仲心知肚明凭尤楚红的功力和身手,在短程内没有可能把她甩掉,忙从挂在马腹的箭囊抓起三支箭,凭听风辨声反手往尤楚红掷去。他不敢全力施展,更不敢用上螺旋真劲,当然威力大减,只望能阻止她的凌空扑击。
尤楚红暴喝道:“好胆!”
一袖挥扬,三支箭像给狂风扫落叶的卷跌下堕,她的碧玉杖仍然向策马狂奔的徐子陵背心点去。
寇仲待要离开马背往援,蓦地心现警兆,忙滑下马背,靠贴马腹,纯凭身法避过独孤凤偷袭射来的一把飞刀,她放暗器的手法非常巧妙,不带半点风声。
徐子陵自问没有本领一边牵马疾驰,一边应付高明如尤楚红者的全力攻击,心生一计,放开缰绳,飞出一脚,踢中驮箱马儿,长生气狂输马体,以“人马如一”的引导术,驮箱马儿果应脚一声长嘶,四蹄同时发力,超前而奔,越过左右两旁的寇仲和徐子陵,朝暗黑的草原无限深处狂驰而去。
徐子陵一个侧翻,躲在马腹下,堪堪躲过尤楚红的碧玉杖,就在马腹下催马,硬把与尤楚红的距离拉远。
尤楚红一口真气已尽,足尖点地,又再赶上来。
寇仲和徐子陵凭骑术全力驱策,往超前近二十丈的驮箱马儿追去。
尤楚红和独孤凤则在后穷追不舍,前者显现出她的绝世身法,竟愈追愈近,反是策骑的独孤凤给抛在后方。
蓦地前方远处两骑奔来,其中一人大喝道:“贼子那里走!”
寇仲和徐子陵认得是李靖的声音,看去果然来的是李靖和红拂女,心中大喜,装作大吃一惊,舍下沈落雁,改向落荒逃走。
得李靖和红拂女截着驮箱马儿,给个天尤楚红和独孤凤作胆,也不敢公然加害沈落雁,更难人罪沈落雁。
两人通过杨公宝库的地道,重返长安,回到多情寓,离天明尚有两个时辰。
等得心焦的侯希白大喜道:“一切妥当?”
寇仲欣然坐下,舒展筋骨,笑答道:“一切妥当,却是险至极点,全赖老天爷的帮忙,沈美人命不该绝。”
两人曾躲在暗处,瞧清楚尤楚红和独孤凤没有恶向胆边生,冒犯李靖和红拂女,看着李靖夫妇开箱救出沈落雁,这才离去,可放心说出这番话。
徐子陵在侯希白另一边坐下,道:“没有到上林苑去吗?”
侯希白叹道:“你们去出生入死,我那还有玩乐的兴儿。唉!每天都山珍海味,间中亦该来个清茶淡饭。”
寇仲道:“你的石师来了吗?”
侯希白颓然点头,道:“我把摹画放在桌上,然后恭候他老人家法驾,石师果然准时来到,还很亲切问我的近况,练功的情景。说出来你们不会相信,他竟指点我武功方面的事,分析我为何在秘道里几个照面就给他擒着的原因,弄得我糊涂起来。”
徐子陵和寇仲听得脸脸相觑,石之轩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侯希白露出回忆的神色,望着小厅堂的横梁,缓缓道:“我是否很傻呢?竟忍不住问他是否要杀我?你道他怎样答我?他竟摇头哑然笑道:‘你不但是我石之轩的好徒儿,更是发扬花间派的希望,你又不会妨碍我统一天下的大业,师傅为何要置你于死。没有人比师傅更明白你。’说毕这番话后,他的眼睛现出很奇怪的神色,像很疲倦,又像心中充满悲伤。”
徐子陵和寇仲愕然以对。
侯希白续道:“他接着又说:花间派的心法正是率性而行,他当年不顾圣门所有人反对,恋上碧秀心,便是受花间派心法的影响,而到今天他仍没后悔当时的决定;唯一后悔的事是害死至爱的人,所以不想我步他后尘,令我重蹈他当年的覆辙。唉!他还问我有没有意中人?”
徐子陵露出思索神色,寇仲却兴致盎然的问道:“你怎答他?”
侯希白耸肩道:“我答他天下的好女子无不是我的意中人,而我只会通过为她们作像表达我对她们的爱慕,透过画笔把她们最美好的一面活现画中。石师听后不但满意,还赞我在花间派的心法上青出于蓝。我乘机问他,唉!我本不该过问他这方面的事。”
徐子陵沉声道:“问他那方面的事呢?”
侯希白道:“我问他为何不超脱于人世间的斗争仇杀,啸傲山林,落得清净自在。”
寇仲精神一振道:“他怎样答你。”
侯希自苦笑道:“所以我说不该问,石师冷哼一声,随手拿起那轴假画,双目射出冰冷无情的可怕神光,就那么走啦!”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哑口无言。
好一会寇仲才道:“你石师的行事任我们想破脑袋亦想不出头绪来。正事要紧,快把假画拿来。”
侯希白又惊又喜道:“离天亮只有个许时辰,够时间吗?”
寇仲笑道:“这是千载一时的良机,李渊抽调大内禁卫去对付李密,韦公公、尤楚红和独孤凤均不在皇定内,所以李渊必把留下的人手集中保护自己的寝宫和嫔妃的宫苑,贡品堂肯定守卫松弛,我们选在李渊最意想不到的一刻入宫来个偷龙转凤,保证会成功。还不快拿假货,我们有很多时间吗?”
徐子陵独自潜回司徒府,借大的房舍冷清清的,在微茫的晨光下,有种说不出人去楼空的荒寒冷落。
想起刚才偷进唐宫的情境,禁不住为侯希白得到真本如痴如醉的狂喜欣悦。李渊手上的画是偷回来的,失去是活该,何况他可能永不晓得手上拥有的会是摹本,徐子陵绝不会因他是大唐的皇帝而认为他有特别的拥有权。
今趟三人是驾轻就熟,兼且正如寇仲所料,禁卫集中到皇帝妃嫔居住的寝宫,他们从秘道来,从秘道离开,利用贡品堂的天窗潜进去偷宝,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任务。
绾绾的声音传入耳内,道:“人家在你的房间哩!”
徐子陵放下推寇仲房门的手,心中泛起奇怪的滋味,移往邻房,推门入内。
绾绾静静坐在一角,美目深注的瞧着他。
徐子陵到她旁坐下,道:“我们决定今晚动手。”
绾绾露出“早知道哩”的神情,淡然道:“寇仲为何不和你在一起?”
徐子陵道:“他在为今晚的行动奔走安排。”
绾绾讶道:“有什么要安排的,是否直到此刻仍要瞒我?我会怀疑你们合作的诚意。”
徐子陵洒然耸肩道:“我并没有蓄意隐瞒,只因时机未至,告诉你没有意思。”
绾绾轻轻声道:“我晓得寇仲不信任我,徐子陵又如何呢?我想听你心内的想法。”
徐子陵迎上她的目光,微笑道:“我认为你不会在这情况下出卖我们。不过当有一天你成为阴癸派新一代的主事者,情况将截然不同。因为你不得不为本派的利益着想。”
绾绾缓缓摇头,满怀感触的道:“我永不会成为阴癸派之主,我已失去那种兴趣。圣门两派六道各怀鬼胎,只会坏事而不能成事。我再不想花时间陷往派内无谓由斗争去,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徐子陵愕然道:“那你为何那么积极对付石之轩,何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过些安乐优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