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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心生警兆,朝城墙方向瞧去时,一道女子的身影鬼魅般从墙头掠下,身法迅捷近乎那般级数,体型姿态亦优雅至完美无瑕,转瞬没入远方暗黑中。
徐子陵虽看不见对方面貌,却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但肯定白己从没见过她,心中惊疑不定。
片刻后寇仲回到他旁,兴奋道:“找到小侯留下的暗记哩!”
徐子陵把刚才所见说出来。
寇仲讶道:“谁家姑娘功夫如此了得?这处空城一座,有甚么热闹可趁的呢?”
徐子陵苦笑这:“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位姑娘与我们似有微妙的关系。”
寇仲皱眉道:“不祥?”
徐子陵耸肩道:“这纯是感觉,没有甚么道理可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最好莫与她碰头。”
寇仲道:“让小弟略作分析,陵少之所以生出不祥感觉,皆因她的身手出奇地高明,且因她极可能是冲著宇文化骨而来,所以浑身杀气腾腾,令你老哥生出不祥的感觉,对吗?”
徐子陵摇头道:“她没有半丝凶腾的味道,动作更美如行云流水,悦人眼目。唉!可是她的姿态身法,却总有点似曾相识的味儿,究竟在甚么地方见过?”
寇仲陪他苦恩,喃喃道:“既是为宇文化骨而来,她的身法你又感到熟悉,会是谁?”
两人同时剧震,脸脸相觑。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不会这么巧吧!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徐子陵道:“肯定是她,不过她比娘更要高明。”
两人想到的正是傅君卓的小师妹,“奕剑大师”传采林的关门弟子傅君嫱,只有她才符合这条件。
若非不久前张金树说及她,他们怎都猜不到是她。
傅君嫱也像他们般,要趁宇文化骨灭亡前寻宇文化骨的晦气。
徐子陵扼腕叹道:“早点想起是她就好啦!现在却是失诸交臂。”
寇仲苦笑道:“别忘记你不祥的感觉,高丽人对我们汉人不会有好感的。何况更误会是我们把娘累死,现在还多一条盗去宝藏的罪名。”
徐子陵道:“最怕她逞一时之勇,硬闯皇宫,碰上宇文伤便大大不妙,宇文化骨亦非易与角色。”
寇仲道:“多想无益,入宫找到我们的侯公子再说。”
宇文化及的皇宫,规模只有洛阳宫城四份之一,是由前隋的总管府扩建而成,特别把外墙加厚增高,设置哨楼。
寇仲和徐子陵先依指示,在宫城后的一株树旁起出埋下的魏宫形势图,展卷一看,左右赫然是两条龙,其一威猛腾扑,另一道遥云端,好不自在的情景,绘得栩栩加生。
寇仲哑然笑道:“好小子,画得我像要吃人的样子,待会定要寻他晦气,看看他的不死印法练出甚么东西来。”
徐子陵哂道:“你这叫作贼心虚,为何不认为腾云驾雾那条龙才是自己呢?”
寇仲苦笑道:“这既是作贼心虚,更叫有自知之明,我自幼便是有野心的人,终日怂恿你去投靠义军,又迫你去偷学武功,聆听白老夫子教人读圣贤书,今天更卷进争霸天下的斗争去,有啥资格作一条逍遥游戏的舒适龙。”
两人躲在树影的暗黑里,功聚双目,研究魏宫的形势和侯希白的所在。
魏军的兵力显是严重不足,即使以宫城重地,外围守卫只是虚应故事,在两人眼中等若毫不设防。
寇仲和徐子陵逾墙人宫,仍不敢轻疏大意,因为侯希白在图内标示出宫内十多个暗哨的位置,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片刻后两人潜到侯希白住宿的北苑小筑,精致的两层小褛隐隐传出人声。
他们越过一片柳树林,来到屋后,定神窃听,刚听得侯希白的声音道:“再有一天工夫,就可完成哩!”
女子的声音“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接著是离去的轻巧足音。
能这么顺利的找到侯希白,两人均感兴奋,侍女子和侍从由正门离开,忙穿窗进入厅内去。
厅堂东壁被一幅从天花垂下的帛画完全遮盖,绘有以一真人大小比例的女子为主的彩画,女子衣饰华贵,皱摺纹样无不精巧细致,迎风而立,背景是生机勃勃的春夏郊野,点缀以鹿、羊、兔、乌等温驯的动物。
美人图完成得七七八八,勾勒出面形,独欠眼耳口鼻的轮廓,留下面部奇怪的空白。在侯希白的生花妙笔下,图中美女尽展轻盈优美的体态风姿,虽未能得睹她的面目,已感到是位非常动人的美女。
侯希白此时送走那卫夫人,跨人厅内,骤见两人,大喜道:“两位终于到哩!”
寇仲指著帛画奇道:“你是否要留到最后才画她的样貌?若稍有失误差错,岂非前功尽废。”
侯希白来到两人中间,叹道:“寇老兄你有所不知,小弟有个很坏的习惯,作画必须一气呵成,始能得其神韵,可是一旦掌握得其神韵。便像一鼓作气般再而衰三而竭?难以继续下去,所以令趟采取先形后神的策略,做好繁重琐碎的工夫,最后才摘取神韵,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徐子陵道:“侯兄的美人彩画又是一绝,不过我仍是比较欢喜你的水墨写意美女像,似你的美人扇上的肖像那样子。”
侯希白压低声音道:“这可能是挂在墓穴内的陪葬品,当然要色彩艳丽,极尽奢华。”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宇文化骨要自杀吗?”
侯希白这:“我只是瞎猜,唉!那卫夫人……那卫夫人确是我见犹怜,难怪宇文化及对她如此眷恋爱惜。不瞒两位,对著她作画时,我曾起过有那么远躲那么远的念头,只因不想见到当宇文化及给你们宰掉时她痛不欲生的凄惨景况。”
徐子陵体谅的道:“真难为侯兄,无端端给卷进我们和宇文化骨的恩怨中,侯兄若要远离此地,我们绝不会怪你。”
侯希白苦笑道:“此是老毛病,见不得女儿受难,两位放心,我侯希白出身花间派,杀人算甚么一回事。人常有希奇古怪的念头,只罕有付诸实行,我更曾试过拿起名贵易碎的古朝陶皿时。生出把它掷成粉碎的冲动,幸好纯是在脑海中想想,还为这种疯狂的念头颤栗。”
寇仲拍腿道:“说得好,少年时在街上见到美女,我也有摸她一把的念头,只因感到后果严重,才不敢动手。与希白的想打碎宝皿如出一辙,还以为自己是大坏蛋,原来是人之常情,能抑制始算正常。”
侯希白同意道:“暴君就是这么来的,皆因不怕任何后果,更没有人制止他,最后遂变成像杨广那般的狂人。”
徐子陵道:“宇文化骨在那里?”
侯希白答道:“他前天从魏县败返许城,我尚未有见他的机会。”
寇仲道:“宫内似乎没多少人,妃嫔宫蛾到那里去呢?”
侯希白道:“照我探听回来的消息,宇文阀的上下人等,大部份移往武阳,瞧来驻守武阳的宇文士及会投降唐室。”
寇仲道:“你猜个正著,宇文伤那老家伙有否随著保命团赶往武阳?”
侯希白道:“宇文伤该不在这里,此人武功在四大阀主中仅次于‘天刀’宋缺之下,遇上他时两位大哥须小心一点。”
寇仲舒一口气道:“宇文化骨肯定是恶贯满盈,现在魏宫既乏高手,有如一座下设防的空屋,我们今晚就把他干掉,与他还有甚么话好说的。”
侯希白待要说话,忽然宫内另一边传来锣鼓钟鸣,接著人声鼎佛,更有人高呼“有刺客”。
寇仲一震道:“娘的厉害小师妹来哩!”
第三十七卷 第六章 魏宫血战
在雨雪纷飞,灯火黯淡的魏皇宫内,一道人影彷似充满无穷无尽的爆炸性力量,在瓦顶廊道间忽然闪掠如鬼魅,忽然对追截的魏军狂攻猛击,剑势凌厉,招法出人意表,魏军虽占尽地利和人多势众,一时间竟无法抢得合围之势,任那人纵横宫殿亭阁园林之间,所到处,总有人中剑倒地受伤。
藉着雪光映照,此时看出来人赫然是个妙龄女郎,手底虽非常狠辣,可是她的举手投足,均充满力学的美感,典雅好看。最令人骇异者是她的进退移变,落点总是敌人追截的弱点破绽处,有加奕棋,每步落子,均教敌手意想不到,把敌人牵着鼻子来走。
她的武技肯定已臻达师妃暄倌绾那般级数,纵使在生死决战中,仍透出一股闲雅自若,潇洒轻盈,使人赏心悦目的味儿。
“当!当!”
两枝向她攻去的长枪给她以长剑荡开,接着一个旋身,移入两敌之间,左手掌尖先后扫中敌人面门,两敌同声惨呼,滚下瓦脊,掉往地面。
在敌人兵器临身前,她人鸟般冲天而起,连续三个翻腾,落在魏宫的主殿上,三名魏方高手紧蹑其后,尚未站稳,竟给她反扑回来,重创其一,迫得其他两人倒窜回地上。
箭如雨发,从地面和邻近的瓦顶朝她立身处劲射而去。
那女郎腾挪门跃,轻轻松松的避过,最后卓立瓦背,掣起护身剑芒,箭矢无一漏网的被她击落。
虽说魏军人手不足,士气消沉,不过从那女郎的身法、剑术战略,无不是高明至骇人听闻的境界。
箭矢稍歇,驻守皇宫的三百魏军把高出附近其他建筑物逾丈的主殿凌霄殿重重围困,不过目睹她骇人的身手,谁都没把握把她留下。失去士兵的魏军,更没人肯抢上凌宵殿顶冒险。
那女郎俏立在大雪纷飞的殿脊处,有如天仙下凡,慑人动人之极。
躲在外围远处的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都看呆了眼,给她的花容风采所震撼。此女年纪在十八、二十许间,生得娇嫩若盛放的牡丹芍药,乌黑如云似瀑的秀发长垂至后背心,自由写意的随着动作在风雪中飘扬拂舞,潇洒之极。身型更是美高挑,风姿绰约。秀丽如弯月的长睫毛下修长明朗的美目灵光闪烁,更美得教人扉息,柔和的眼窝把她的眼睛衬托得明媚亮泽,秀挺笔直的鼻子下两片樱唇丰润鲜红,时盈笑意令她更显眉目如画,目带点孩童的娇稚。
握剑的手肤色嫩白,手指修长,清秀美丽,若单独去肴,该似是一双精于弄琴操筝的纤手,谁都想不到挥起剑来如此狠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