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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门面,便知这兴昌隆很具规模,难怪能成为关中海盐的主要供应商号之一。正要进铺,两名大汉把他拦住,不耐烦的道:“你来找谁?”
徐子陵运功改变声音,答道:“我叫莫为,弘农帮的查伙介绍我来见田爷的。”
两汉听得查伙之名,立时态度大改,其中一人道:“莫兄请随我来!”
徐子陵跟在他身后,穿过堆满盐货的主铺,通过天井,来到仓房和主铺间可容百人的大院落,盐货更是堆积如山,数十人正忙个不休。
那大汉著徐子陵在一旁站待,往两名正在指挥手下工作的中年男子走过去,说了几句话后,其中一人朝徐子陵走过来,道:“莫兄你是那个门派的?”
徐子陵随口答道:“鄙人的剑法乃家父所传。”
那人问道:“令尊高姓大名?”
徐子陵胡诌道:“家父莫一心,在巴蜀有点名气。”
那人脸无表情,当然是因从未听过莫一心之名,扯著徐子陵的衣袖来到一边道:“莫兄!不是我田三堂不想用你,而是我们今趟要向盛帮主求援,皆因广盛行那方面人强马壮。所以我要的是真正的高手,否则只是害了莫兄。
徐子陵先前已被查伙告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广盛行和兴昌隆为供应海盐予关中的最大两个商号,一向竞争激烈。前者有唐室太子系撑腰,后者则与秦王李世民一系关系密切。最近因建成、元吉的太子系势力大盛,广盛行的大老板顾天璋亦放恣起来,以武力威吓兴昌隆,甚至派人劫掠兴昌隆的盐船,务要弄垮兴昌隆。
兴昌隆迫於无奈下,惟有向江湖朋友求助,弘农帮帮主感南甫正是其中之一盛南甫一方面看雷九指的颜脸,另一方面亦从雷九指口中得悉徐子陵这“弓辰春”武功高强,一举两得下,遂把徐子陵推荐给兴昌隆,既可助兴昌隆的老板卜万年应付强敌,徐子陵亦可借这身份的掩护混进关中。
田三堂是卜万年的大女婿,武功不弱,专责保护运盐船队,要入选当然得先过他的一关。
徐子陵微笑道:“田爷放心,盛帮主既敢介绍来见田爷,自然对我的剑法信心十足,田爷可向查伙兄查问清楚。”
田三堂沉吟道:“莫兄与盛帮主是甚么关系?”
徐子陵答道:“盛帮主的拜把兄弟是我的亲叔。”
田三堂点头道:“莫兄请随我来。”
徐子陵随他穿房越舍,来到另一处庭院,田三堂喝道:“给我拿棍来。”
左边的厢厅走出三名武师模样的人物,其中一人把长棍送到田三堂手田三堂拿棍后神气起来,摆开架势道:“莫兄请出招。不用留手。”
徐子陵暗忖若不用留手,恐怕他一招都挡不了。不过他当然也不可装得太低能,因为今天会有船队启程往关中,只有显示出足够的实力,对方才会让他立即随行,免致浪费了一个高手。
一声得罪,徐子陵拔剑出鞘。
旁观的三位武师同时动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徐子陵虽蓄意隐瞒起真正的实力,可是出剑及步法,均自具大家风范,连串动作看若流水行云。浑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田三堂叫了声“好”,在徐子陵气势压迫下。作出应有的反应,挥棍疾挑。
徐子陵一剑扫出,轻轻松松的荡开长棍,接著剑花乍现,封死田三堂所有进攻的路线。
田三堂骇然后退,接看脸露喜色,叫道:“莫兄试攻我看看!”
徐子陵沉声一喝,挥剑刺去。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可是无论是身当其锋锐的田三堂又或是旁观者,均感剑势凌厉,生出难以硬架的感觉。
田三堂根本不知如何挡格,再往后退,长笑道:“难怪盛帮主会把莫兄推荐给我兴昌隆,得莫兄如此人才相助,还怕他甚么顾天璋,莫兄今天请随船队入关,田三堂定不会薄待於你。”
三名武师知他是弘农帮方面的人,又见他身手高强,都拥上来祝贺并攀交情。
徐子陵放下心来,终於解决了潜入关中这令人头痛的问题,只不知寇仲那小子是否也有同样的好运道呢?
第三十卷 第七章 一指头禅
“咯咯咯!”
正挨在椅中睡个甜熟的寇仲给敲门声惊醒过来,他本意只是小坐片刻,好待少夫人的传召去为沙老爷子“治病”,岂知这些日来昼夜不息的奔波赶路,令他疲不能兴,就那么睡个天昏地黑,酣然不醒。
茫然起立,发觉晨早的阳光竟变成斜阳夕照,心中大讶,难道沙家的人连午膳都不请自己去吃?猛伸一个懒腰,顺手把以油布包扎鞘身的井中月负在背上,这才把门拉开,立时眼前一亮。
门外除沙福外,尚有一位漂亮苗倏的华服年青女子,正以美丽的大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似要把他看通看透,目光直接大胆。
沙福介绍道:“这是我们的五小姐,我们曾来过两趟,见莫爷睡得正酣,不敢惊扰。”
寇仲施礼道:“莫这……嘿!向五小姐问好!”不屑之色一闪即逝,这位五小姐显是对寇仲的丑陋长相没有好感,勉强挤出点笑容,才稍一回礼,淡然道:“莫先生养足精神吗?”
寇仲只求能坐船直抵关中,何况连他自己都不敢恭维刻下这副尊容,那会跟她计较,又伸个懒腰,微笑道:“没问题!是否去给老爷子治病呢?”沙福露出尴尬的神色,嗫嚅道:“这个……”沙五小姐载入道:“莫先生先请回房,芷菁想请教先生一些医术上的问题。”
寇仲恍然而悟,定因沙三公子去向沙老夫人请示,故沙老夫人派出五小姐沙芷菁来考较自己,看看有否为老爷子治病的资格。这种权贵之家确是复杂,也心中叫苦,自己凭甚么去答她医术上的问题,只要一两句话立即露出马脚。
不过他出道以来,甚么场面没有见过。哈哈一笑,跨步出门,沙福和沙芷菁大感愕然,自然往后退开。
寇仲脚步不停的朝舱门走去。
沙福追上来扯著他衣袖急道:“莫爷要到那裹去?”寇仲道:“当然是跳船返岸,既不相信我的医人功夫,我何必还留下来呢?”沙福忙道:“莫爷误会啦!五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只因五小姐曾习医术,所以才要先和莫爷讨论一下老爷的病情吧!”寇仲怎会真的想走,只是以退为进,避免出丑,“哦”的一声转过身来,面向气得俏脸发白的五小姐沙芷菁道:“原来如此!我这人的脾气就是如此,吃软不吃硬。”
沙芷菁在沙福大打眼色下,一顿纤足,气鼓鼓的道:“来吧!”寇仲和沙福跟在她苗条迷人的背影后,朝舱厅走去,跨过门槛,入目的场面情景,把寇仲吓得一跳。
宽敞的舱厅固然是登得美仑美奂,由装饰到一台一椅,无不极为考究,还有是厅内坐满男男女女十多人,人人都把目光投到寇仲这神医之侄的身上。
沙老爷子五十来岁,牛得相貌堂堂,只是一脸病容,正拥被半挨在舱厅尽处的卧椅上,旁坐的当然是沙老夫人,亦是雍容华贵,富泰祥和,与沙老爷子非常匹配。
其他男女分坐两旁,三夫人程碧素身旁的该是三公子,长得文秀俊俏,充满书卷的味道,惹人好感。
大公子和二公子也很易辨认出来。前者三十来岁,看样子精明老练,是那种不会轻易信人者;后者却神态浮夸,一副骄做自负的纫挎子弟样儿。其他该是妻妾婢仆的人物,陈来满跟另外五位武师则分坐入门下首处。
舱堂内绝大部份人都没想过寇仲长得如此丑陋庸俗,均现出鄙视神色。
寇仲环目一扫,瞧得眼花缭乱时,沙老夫人道:“莫先生休息得够吗?”慈和的声音传入耳内,寇仲打从心底舒服起来,施礼道:“多谢老夫人关心,鄙人一向粗野惯了,不懂礼仪,老夫人勿要见怪。”
旁边的沙芷菁冷哼一声,似乎是表示同意他自谓粗野,迳自到一旁坐下。沙福显然在沙家很有地位,对他更是照顾备至,拍拍他肩头指著沙老夫人另一边在沙老爷子卧椅旁特设的空椅道:“莫爷请坐!”
寇仲在众人大多显示出不信任的目光注视下,硬著头皮来到刚无力地闭上眼睛的沙老爷子旁坐下,道:“可否让鄙人先给老爷子把脉。”
三夫人程碧素以鼓励的语声道:“有劳莫先生。”
大公子和二公子倒没甚么表情,但他们身边的女人无不露出不屑与妒忌的神色,看来都是希望程碧素请回来的人最好出乖露丑,治不好老爷子的重病。
在众目睽睽下,寇仲拙劣的伸出拇指,按在沙老爷子放在椅柄的腕脉处。
大公子讶道:“医师探脉都是三指分按寸关尺,为何莫先生不但只用一指,用的还是拇指,其中有甚么分别呢?”
别的不行,论胡诌寇仲则是一等一的高手,乾笑道:“大道无门,虚空绝路,小人这手一指头禅是家叔所创,与其他人都不同。”
前两句话是从禅宗四祖道信大师处借来用的,“一指头禅”则是嘉祥的佛门绝学,听得厅内沙家诸人均感奇奥难明,莫测其高深,再没有人敢质疑。
沙老夫人道:“就儿不要打扰莫先生。”
寇仲开始明白为何连请人治病这么简单的事,三夫人程碧素也要丈夫去央老夫人出头主持,权贵家族的媳妇确不易为。
他送出的真气早在沙老爷子的经脉运行一周天,发觉老爷子的十二正经虽阻滞不畅,但真正的问题却在任督二脉,正犹豫该否运气打通。二公子嘴角含著一丝嘲讽的冷笑道:“医家诊症,讲究望闻问切,莫先生却像只重切脉。不知家父病情如何,烦先生告知一二。”
寇仲那有资格说病情,但已判断出如若妄然为沙老爷打通任督二脉,说不定他会因气虚不受补,来个一命呜呼就糟糕透顶,把心一横,真气直钻太阳肺经,接著走中焦,下大肠经,又还於胃口,循上到肺膈,再出腋下,行少阳心主经,循臂而行,最后由大拇指泻出。所到处,蔽塞的经脉势如破竹被他的长生诀真气豁然贯通。
众人还以为他无言以对时,老爷子“啊”的一声睁开眼来,本是没精打采的眼神回复不少神采。
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