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摒退左右后,两人在舱厅坐下,窦建德深有感触的叹道:“黑达常在我面前对你们赞不绝囗,当时我仍是半信半疑。且至此刻见到子陵举手投足均有种洒脱自然,毫不造作,但又完美无瑕的动静姿态,才心服囗服。我窦建德一生阅人无数,但只从『散人』宁道奇身上曾生出同样的感觉。”
徐子陵最怕破人当面称赞恭维,颇感尴尬。不过这夏帝没像王世充般派头十足,开囗闭囗称孤道寡,已赢得他的好感。苦笑道:“大王勿要夸奖我这后辈小子,不知大王此次来洛阳,是否欲与王世充缔结盟约?”
窦建德鹰目寒芒一闪,显示出深不可测的功力,冷然道:“对王世充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我窦建德绝无半点好感。只是唐强郑弱,势必不支。郑若亡,夏必难独善,要争天下,不能不暂时和这种卑鄙小人敷衍,共御强敌。”
这番话,等若承认与王世充结成联盟。
窦建德似乎不愿就此事谈下去,话题一转道:“寇少帅因何没与子陵同行,我们是否可见个面呢?我今晚仍要和王世充议事,明早离开。”
徐子陵歉然道:“我即管和他说说看,不过我们亦须立即离城,以避强敌,恐怕很难腾出时间来。”
窦建德谅解的点头道:“我会留在船上直待黄昏,子陵看看办吧!听黑达说,你们和宇文化及仇深似海,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徐子陵双目杀机一闪,点头沉声道:“这是我常放在心头的一件事。”
窦建德嘴角现出一丝冷酷的笑容,道:“好!现在徐圆朗已归降我窦某人,只剩下宇文化及仍在负隅顽抗。不论子陵和少帅怎样看我窦建德,但我总视你们为黑达的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有甚么会谈不妥的呢?你们关中之行后,请来找我们,好共商对付宇文阀的大计。”
徐子陵暗呼厉害,若论收买人心,窦建德比之王世充、李子通之辈确高明百倍,最教人佩服的更是绝囗不提杨公宝藏,又或谁臣服於谁的问题。当下还有甚么好说的,只好点头应允。
窦建德是个不多说废话的人,亲自送他到岸上,顺道介绍随行的中书侍郎刘彬和大将凌敬,这两人一文一武,均长得一表非凡,显示出窦建德手下不乏能者。两人对徐子陵客气有礼,态度亲切。
窦建德探手抓看徐子陵的肩膀,长笑道:“见到子陵,可推想出寇仲雄姿英发的神采,入关后,你们千万不要勉强,可为则为,不可为则退。两位抵达大夏之日,就是窦建德倒屉相迎之时,珍重珍重!”
徐子陵赶回去时,寇仲、伏骞、突利、邢漠飞四人正在担心他的安危,见他回来,登时放下心头人石。
一声出发,五人坐上正恭候院内的马车,由王世充派来的人驾车冒雪起程。寇仲问起他为何迟到,徐子陵把见到窦建德一事说出来,寇仲苦恼道:“除非我分身有术,否则只好缘悭一面。”又饶有兴趣的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伏骞和突利都露出注意的神色,看徐子陵如何回答。
徐子陵苦笑道:“我看人通常都是纯凭感觉,恐怕不能作准。”
寇仲笑道:“陵少的感觉一向灵验如神才对。”
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通:“若没有李世民,又成李阀失却关中地利,那这天下势将是窦建德的天下。”
寇仲等无不动容。
突利笑语道:“子陵为何不说没有李世民和寇仲呢?不怕伤少帅的心吗?”
徐子陵摇头道:“因为我明白寇仲,由於刘黑达的关系,他是很难与窦建德为敌的。”
伏骞大力一拍寇仲肩膀,竖起拇指道:“只听陵少这句话,便知少帅是个看重情义的好汉子。”邢漠飞忍不住道:“究竟窦建德本身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被陵爷如此推崇备至?”
徐子陵正容道:“这人老谋深算但又平易近人处近似萧铣;豁达大度,知人善用则类李世民;豪雄盖世,不计成败又像仕伏威。若到江湖去混,必然是豪杰义侠之流,叫人悦服。”
寇仲一拍桌叹道:“难怪刘大哥肯甘心为他卖命。”
伏骞叹道:“现在黄河以北之地,以窦建德稳称第一,曹洲的孟海公和盘据孟津的李文相都被他先后破灭,城任的徐圆朗亦向他归降,更得虞世南、欧阳询、刘彬等谋臣为他设置官府朝制,手下兵精将良,聚众达二十馀万,确有实力可与唐室正面交锋,如若与王世充结成联盟,又得少帅、子陵之助,天下谁属,谁能逆料?”
突利点头道:“除少帅外,秦王最忌惮的确是窦建德而非王世充。”
寇仲叹道:“只是杜伏威现今已投诚李小子世民,造成有利攻打洛阳的形势,否则给个天李小子作胆,也不敢西来进击拥有天下最强大防御力的东都洛阳。”
五人不约而同往窗风雪漫天的洛阳瞧去,各有所感。
伏骞沉吟道:“战战降降,杜伏威的江淮劲旅所向无敌,投降是否只是缓兵之计?”
寇仲苦笑道:“我也希望老杜只是和李小子玩耍投降的游戏,却恨实情非是如此。杜伏威或者不是个仁慈的人,却是个有始有终,言出必行的枭雄霸主。”
此时马车抵达码头,三艘战船正恭候五人的来临。
、秦叔宝和程咬金亲自开门迎接五人步下马车。王玄应、王玄感两兄弟代表王世充来送行,却不见杨公卿和张镇周。一番客气的门面话后正要登舶,蹄声响起,三骑冒着风雪急驰而至。
众人凝日瞧去,中间一骑赫然是大唐公主李秀宁,左右两人则是李靖和红拂女伉俪。
寇仲又惊又喜,首先迎上。
第三十卷 第五章 情敌相逢
李秀宁衣著淡雅,玉容不施半点脂粉,只以斗篷棉袍遮挡风雪,更突出了她异乎寻常的高贵气质和令人屏息的美丽。对寇仲来说,她就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他永远都不能把她摘下来。
这大唐的贵女下马后示意寇仲陪他避到一旁,轻轻道:“秀宁是来送行的。*寇仲目光扫过立在远处为李秀宁牵著马儿的李靖夫妇,忽然生出一种奇怪和使他颓丧的感触,就像过去和此刻所干的一切事,都没有任何意义,将来也是模模糊糊的,茫然道:“柴绍呢?”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拙劣至要提趁这个人。
李秀宁垂首低声道:“他不知我来的。唉!你为何不肯见人家呢?”
寇仲脑海一片空白,苦笑道:“见面又能怎样?”
李秀宁脸庞倏地转白,凄然道:“你为何定要和二皇兄作对,难道不知他真的视你和徐子陵是好朋友吗?”
寇仲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神智清醒了些儿,沉声道:“兄弟也可以阂墙,何况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口告诉我,李秀宁究竟是帮你二皇兄,还是李建成、李元吉。”
李秀宁紧咬下唇,露出悲伤疲惫的神色,摇头道:“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寇仲心中一软,深切感受到她无可解脱的矛盾和惆怅。自己兄弟相斗的事实,定像个沉重的噩梦般在折磨这动人的公主,柔声道:“公主放心,我今趟入关,对秦王说不定是件好事。唉!他们都在等著我,我要走啦!”李秀宁似乎也找不到可说的话,点头道:“让李靖夫妇陪你们去吧!若可汗有甚么不测,秀宁怎向二皇兄交待?”
寇仲大吃一惊,终完全清醒过来,暗忖如给二人同行,岂非难施暗渡陈仓之计?忙道:“这个万万不可,因为……”李秀宁截断他大唷道:“是否要秀宁直接向可汗说才成?”寇仲心想再拒绝更是欲盖弥彰,颓然道:“就依公主吩咐吧!”李秀宁一对秀眸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深深瞧著他道:“到长安后,少帅可以见秀宁一面吗?”
寇仲为之愕然。
三艘战船缓缓驶离洛阳,先沿洛水东行,抵黄河后始改向内行。
寇仲来到船面土,找到秦叔宝,问道:“这二艘船上的郑兵,是否全在你老哥的控制之下?”秦叔宝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是啦!”寇仲满意地拍拍他肩头,低声道:“将不属我方的人赶下船便成,犯不著杀人,让他们回去传话给子世充,气得他半死更大快人心。”
秦叔宝笑道:“这些事你还是嫩了点儿。我敢立生死状船上必有人通晓王老贼的全盘奸计,且有方法和宋金刚那边暗通消息,只要我们将这人抓起来,施以重刑,撬开他的烂嘴,可将计就计,教宋金刚栽个大筋斗。哼!他算老几,竟敢来害我?”寇仲一拍额头道:“还是老秦你比我行。”心知自己因李秀宁的约会,直至此刻仍未回复清明,故还是糊里糊涂的。
秦叔宝笑道:“你是否弄上李秀宁那漂亮的妞儿,以至纠缠不清?这可是犯不著。老哥我是过来人,火头来时,不如到窑子真金白银去买笑,只要你闭上眼睛,心中想著对方是公主,对方便是公主。完事后乾净利落,快活逍遥。一切事待天下一统再说,乐得无牵无挂,上沙场时是生或死只等闲事。哈!才乾脆呢。”
寇仲记起他暗恋吕梁派掌门千金一事,暗忖他嫖妓时定将床上的对手幻想为那住小姐,哑然失笑道:“这该算是你老哥的疗伤圣药吧!”再商量了一些行事的细节后,徐子陵来了,闲聊几句,徐子陵和寇仲往船尾密话。
大雪早停,但已遍山银裹,树梢纷纷披挂雪花,寒风拂过,两岸林木积得的雪团纷纷散落,化作片片雪花,在空中自由飘荡,蔚为奇景。
天上厚云积压,看中到的太阳沉往西山,天地逐渐昏沉。
寇仲问道:“李靖和我们的恶嫂子在干甚么呢?”徐子陵道:“我们的李大嫂并非蛮不讲理的人,只因和我们误会丛生,才不太客气吧!他们正跟王子和可汗谈论外方甚么突厥、铁勒、高丽、吐蕃、党项、吐谷浑、回纥、朔方的形势,谈得非常投契。”
又皱眉道:“我扮岳山到关中找李渊,你却凭甚么鬼方法潜入长安?”寇仲耸肩道:“只能见机行事,长安的城防这么长,总有破绽空隙,入城后我们再以惯用的手法联络,到时再看看该怎样著手寻宝。”
徐子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