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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忽地哈哈一笑,道:“雷大哥怎可如此没种。他娘的!我认为雷大哥怎都要下场与香贵再作较量,且要教陶光祖把由你代表他下场的消息泄漏出去,那香贵必会亲自出马,不敢怠慢。”
宋师道皱眉道:“香玉山清楚雷大哥是我们的人,会否有问题?
雷九揩道:“这方面反没有问题,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何况今趟赌局举行处是在长安外人大河口的一艘大船上,官家想管也管不到。”
寇仲断然道:“就这么办,雷大哥,重振你声威的日子到哩!得刀后要忘刀,得赌当然须忘赌。后果虽难避胜负,过程中却没有胜败之心,就当作玩场马球游戏好哩!”
徐子陵立在船首,思潮起伏。
他乘的中型快舟由原双龙帮熟悉黄河水性的兄弟操持,顺风顺水的朝洛阳驶去。
两岸的冰雪开始溶解,严冬彷如正挥手道别,不久后大地将回复青绿遍野的美景。
宋智的诡谋对他们的大计做成可能是致命的打击和伤害,他们能否应付尚是末知之数,而对付石之轩更忽然变成燃眉急事。
无论寇仲有多么好的理由,把与世无争的石青璇卷入此事情内实非他所愿,只恨别无他法,希望请她为乃父吹奏一曲,没有太为难她。
每趟对付石之轩,他们都是弃兵曳甲的铩羽而逃,但愿今趟是唯一例外。
于大唐宫刺杀死不足惜的赵德言,于他和寇仲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现只能眼白白瞧着此事泡汤,还要在石之轩晓得前除去石之轩这个大患。单是此事已教他感到未来成败难测,他和寇仲再没有丝毫必胜把握。
心中浮现师姐暄的仙容。
伊人究竟身在何方?
想到她,心中涌起温馨难言的动人感觉,他和她之间发生的事,将永远藏在他内心至深处,永志不忘。
河风呼呼,风帆述如奔马的朝洛阳进发。
就像他们目前的处境,只有排除万难,破浪前进,希望有抵达目的地的一天。
第五十九卷 第 五 章 一石二鸟
黎明时分。
洛阳城皇宫的议政厅,李世民听罢徐子陵带来的坏消息,神色出奇地平静,只是双目精芒闪动,一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千军万马毫无惧意的主帅本色。
思索片晌,李世民沉声道:“我今趟出征前,在父皇主持下普和太子、齐王举行会议,我提出联少帅抗狼军的策略,父皇颇为意动,却被太子嗤之以鼻,反提出与突厥修好之议,邀请毕玄来长安便是当时裴寂、齐王推波助澜下仓卒决定的。”
徐子陵不解道:“突厥人既摆明有南侵之意,建成怎有把握毕玄肯应邀而来?”
李世民苦笑道:“其中该是由赵德言穿针引线,目的是针对我而发。当时太子建议说,突厥人之所以入侵,意在中土的于女玉帛,只要我们与毕玄谈妥条件,满足颉利的要求,颉利会打消南下之意。这是痴人说梦,更荒诞者是如若突厥真个南下,则迁都以避之议,亏太子说得出口。”
徐子陵不解道:“赵德言在其中穿针引线这种事建成怎敢说出口来,我想知道的是建成凭什么说服令尊,认为毕玄真肯应邀。”
李世民答道:“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毕支会非常有兴趣与傅采林碰头。于龙泉一役,高丽和突厥透过拜紫亭暗中较量,高丽落在下风,若毕玄能在武功上压倒傅采林,对高丽的损害更是难以估计,所以毕玄该不肯错过这机会。”
徐子陵皱眉道:“建成难道没想过颉利不论形势如何发展,南侵之势已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李世民道:“太子最怕的不是突厥人,而是怕我外托抵御狼军之名,内欲总揽兵权,故对突厥主张退让之策。”
徐子陵不解道:“令尊出身将门,深谙兵法,理该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轻易被人左右。”
李世民颓然道:“自攻陷长安,登基为皇,父皇变了根多—直接点说是胆子变小,只愿能保持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天下间在战场上能令他害怕的只有宋缺和颉利两个人,而后者因全无顾忌,破坏力强,尤令他担忧。只要颉利肯息止干戈,我相信他肯付出任何代价。”
徐子陵欣然道:“这就成哩!”
李世民大讶道:“子陵竟能在这情况下想到对付办法?事实上若我瞒着父皇与你们接触,实犯下欺君之罪,不是一封先发制人的信函能胡混过去。”
徐子陵道:“我有个一百二鸟之计,令尊怎不济总是曾领兵出征,见惯大场面的人,该晓得唯一迫退颉利之法是大唐军与少帅军结成联盟。所以只要我们有一个确切可信的方法,先应付塞外联军的威胁,包保令尊会不理建成、元吉的反对,接受你的提议。”
李世民大喜道:“子陵请说。”
徐子陵微笑道:“假若寇仲肯亲到长安,作出姿态与令尊商议停战,向颉利宣示大唐军和少帅军联成一线应付他的入侵,颉利岂敢南下?且因塞外联军中不乏曾与寇仲共过患难并肩作战的兄弟,例如突利和古纳台兄弟,更可动摇塞外联军的军心十气,令尊若真的为抗狼军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怎会拒绝?”
李世民皱眉道:“你这提议虽似大胆却属可行,不过似乎不该由我在信内提出。”
徐子陵道:“由封德彝或李神通提出又如何?还可指出可以此证明寇仲的诚意。”
李世民道:“另一鸟是什么?”
徐子陵道:“当然是建成和元吉,他们要在中途借西突厥人行刺你的大计早告吹,被迫要在长安与我们较量。目下见到你与我们公然联手,只好孤注一掷尽起所有以图一举摧毁我们。此计既可使令尊忍耐你的欺君行为,又可追建成、元吉先作反击,一举两得。”
李世民凝视他好半晌,伸手与他相握道:“我的信函将于大后天午后时份直接送到父皇手上,子陵认为有足够时间部署妥当吗?”
徐子陵道:“我立即赶回去,可于后天抵达长安,从容布置,希望寇仲已成功说服李神通,那将万无一失。”
李世民道:“王叔是明白事理的人,不但深悉我的为人行事,更清楚寇仲和你徐子陵是怎样的两个人,该晓得如何选择。”
“咯!咯!咯!”
寇仲千万个不情愿的从床上坐起来,嚷道:“希白请进上?历早回来,你昨晚没睡过吗?”
侯希白潇潇洒洒的穿厅人房,到床沿坐下,笑道:“你老哥不但耳朵厉害,且警觉性高,隔远听出是小弟。”
寇仲仔细审视他,欣然道:“恭喜你这小子,精神饱满容光焕发,显是修为上得益匪浅。”
侯希白满怀感触的道:“这几天就像往日与石师相处的日子又回来了,他比以前更对我爱护有加,无微不至,使小弟受宠若惊。现在我是养精蓄锐,须有所宣泄,有什么上作可分派给我活动一下筋骨。”
寇仲掀开棉被,与他并肩坐在床沿,笑道:“忙死你也可以!不过我相心先弄清楚一件事,老石这几天为你恶补,是否想由你去收拾杨虚彦那畜牲。”
侯希白耸肩道:“他没有半句话提及杨虚彦。坦白说,我真的猜不到石师的心意,甚乎他是喜是怒,我亦掌握不到。”
寇仲头痛道:“这两天我和子陵一直在苦思对付令师的办法,如何可令他不用分出生死乖乖收手,最后还是想到要青璇出马,如何付诸实行仍在思索中。”
侯希白讶道:“我们不是助他行刺赵德言,其他迟些再想吗?”
寇仲道:“此事说来话长,皆因事情有突变。我现在须赶往皇宫值勤,你先好好休息,今晚由你负责跟踪香贵—我则须与李神通秘密见面。其中细节—你问雷大哥自会一清二楚。”
徐子陵返抵司徒府,寇仲正在吃早点,陪他的是任俊和彤彤。
寇仲患得患失的问道:“情况如何?”
徐子陵在他对面坐下,由彤彤和任俊侍候,微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寇仲向任俊的福荣爷打个眼色,任俊知机地欣然领彤彤退出内堂。
徐子陵讶道:“其他人都到那里去呢?”
寇仲道:“雷大哥昨夜到黄河一艘船上与可能是香贵的赌界高手决胜争雄,看可否把上林苑赢回来?虽说有黄河帮高手倾巢护驾,我仍有点不大放心,所以请宋二哥和查杰及一众兄弟在暗中保护,小侯则负责跟踪香贵。他奶奶的熊,有什么好消息?欠的东风是什么卵儿?”
徐子陵皱眉道:“大清早起来,说话可以不心洹样粗俗污耳吗?”
寇仲道:“我是兴奋过度,昨晚我与李神通谈得情投意合,原来他一直有扶助李小子的心,只因形势不利,故郁藏心内。”
徐子陵大喜道:“东风来哩!”
接着把与李世民商量好的应变计划说出来,总结道:“我们的太行双杰必须想出一个脱身之法,好变回扬州双龙大模厮样的回来,又不致令人怀疑我们的福荣爷,如此做回自己更可免去被揭破身份之险。”
寇仲咋舌道:“你恍我更胆大包天,这等若送大礼般让想宰我们的人平白得到千载一时的良机。假若李渊把心一横,索性把我们和李小子一起干掉,于皇宫举行国宴款待时左右各扑出五百刀斧手,我们怎办好?”
徐子陵从容道:“李渊不会如此愚蠢,因为代价是他负担不起的。那时不但天下大乱,李唐内部亦不稳,突厥第一时间南下,突利等则声声为我们讨唐复仇,且谁敢言与有十拿九稳的把握留下我们?别忘记随我们重返长安的包括老跋、老侯、老阴三大高手,我们岂是好惹的?”
寇仲哈哈笑道:“有道理有道理,不用戴面具通街走,已是皇恩浩荡。他奶奶的熊,我们分头知会李神通和封德彝,让他们有份出力玉成美事。咦!回来哩!”
雷九指黑酋脸的进入内堂坐下,两人心叫不妙,只好亲自斟茶侍候,瞧他脸色做人。
雷九指摇头道:“酒!”
寇仲安慰道:“一时的得失不用放在心上,迟些我们定能连本带利讨回来的,何用借酒消愁。”
徐子陵问道:“是否香贵出马?”
雷九指点头,忽然怪笑起来,笑得呛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