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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缣反射性的转身就跑,却发现双腿几乎完全不听使唤,她硬撑着奔出几步,终于脚底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连眼镜也远远摔开。
即使在滑倒的状态下,她依然挣扎着想逃离眼前的境地,可是黑暗像汹汹涨起的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再度遮掩发光的长廊,缓缓淹没她匍匐的身体,无声浸透那土色的面颊。
“小缣……”一声幽微的呼喊忽然想在齐缣身后,她反射性的回过头去,青骊的身影早已不见,明明应该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是蓠蓠的身影鲜明的映入眼中,就像深夜的一抹星影。
周身笼罩着一层微光,蓠蓠俯视着跌坐在地的伙伴,露出温柔的微笑,“怎么了,小缣,我们都在等你呢……”
我们……谁是我们?
齐缣的疑惑还没能问出口,眼角掠过的光影令她猛地转回视线——这次出现的是禾泉,她一步步的快速走来,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态度低语着:“我是九十六,蓠蓠是九十七……现在齐缣你也终于来了……”
一时间,齐缣有种恍惚的感觉,为什么禾泉和蓠蓠会在这里,似乎……她们不应该出现啊?
对了,她们不是失踪了吗!
而且为什么禾泉还没有来到自己身边呢?明明是咫尺之间,她走得又那么急,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好像完全没有缩短。蓠蓠也有点奇怪,不知是不是因为跌倒在地仰视的关系,今天她看起来特别的高大……
不……不是!
这一刹那,齐缣陡然意识到不对:蓠蓠的脚与自己躺卧地面之间,赫然存在着一段差距,她的足尖自然下垂,也就是说——双脚根本没有碰到地面;而她的脑袋则怪异地耷拉着,好像正被无形的绳索悬住颈项!
一时间,齐缣有种恍惚的感觉,为什么禾泉和蓠蓠会在这里,似乎……她们不应该出现啊?
对了,她们不是失踪了吗!
而且为什么禾泉还没有来到自己身边呢?明明是咫尺之间,她走得又那么急,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好像完全没有缩短。蓠蓠也有点奇怪,不知是不是因为跌倒在地仰视的关系,今天她看起来特别的高大……
不……不是!
这一刹那,齐缣陡然意识到不对:蓠蓠的脚与自己躺卧地面之间,赫然存在着一段差距,她的足尖自然下垂,也就是说——双脚根本没有碰到地面;而她的脑袋则怪异地耷拉着,好像正被无形的绳索悬住颈项!
悬挂在半空的蓠蓠,原地疾走的禾泉,她们笼着一层青气的苍白面孔上带着某种不自然的热切神色,将执着的目光牢牢的凝聚在齐缣身上,以唱诵咒语般的语调重复着:“来吧,你就是‘第九十九’哦……”
伴着这半是威胁半是蛊惑的声音,禾泉和蓠蓠的面容渐渐的不一样了,并不是有迹可寻的改变,而是像水渗透土层似的,被同一张隐隐透出的陌生面孔取代——齐缣并不知道,这面孔正是那位身着灰梅色长袍的苍老美人的脸相!
此时此刻,齐缣终于明白青骊所谓的“报应”的意义——学校已经不成为学校,甚至人间已不再是人间,异象世界已经泛滥到现实中来了!
凄厉地尖叫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持她挣扎起身,向无人的黑暗荒漠中奔去,可刚举步齐缣就惊恐地发现,“禾泉”和“蓠蓠”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阻拦住去路。
少女们戴着一模一样的老妇“面具”,用如出一辙的空洞眼神锁定齐缣的瞳孔,同时微笑了一下,露出深渊般的幽邃漆黑口腔,随即缓缓伸手摆出邀请的姿势:“一起来吧,我不喜欢不合群的小孩……”
“不要过来!”这一刻,齐缣终于崩溃了,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喊,“你们想怎样!谁让你们都站在梨以那一边,都帮她说话!是你们活该,活该!”
无情的咒骂着,齐缣猛地伸手推向“蓠蓠”,然而指尖却没有遇到应有的抵抗,全部的推力因为没碰到目标而滑向黑暗的虚无,她整个人也踉跄着向前几步。
就在她动荡的视野里,“蓠蓠”的身体像被疾风吹散的烟云一样,骤然崩解,四散飘流而去。这变化随即波及到一旁的“禾泉”身上,倏忽之间,那看似坚韧的血肉之躯便分崩离析,融化成一抹动荡的浊雾……
“假的!原来全部都是假的!吓我?试试看啊!就凭你们?就凭你们!”语言的失控催化了行动的暴烈,齐缣一把扯下校服外套,像驱赶蜂群那样,朝往昔的同伴们的残影拼命挥动。
“禾泉和蓠蓠”顿时风流云散,无可奈何地朝高处升腾而去,被打乱的人形雾团在黑暗中拉起一缕缕升腾的轻烟……
带着近乎残暴的疯狂笑容,齐缣激烈的喘息着,慢下挥打的动作,循着烟气升腾的方向抬头看去,却在一瞬间崩溃似的瞪大眼睛……
朦胧曼舞的薄雾,还能依稀显现出蓠蓠和禾泉被拉长的面影,她们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扭曲着上升,盘旋着没入一片有着参差边界的黯影——那是一张洞开的巨口,罗列着森然的獠牙,正无声地吞噬着少女们的残象……
齐缣瞠视着这完全践踏常识的景象——那巨口属于一张从未见过的兽面。暴目狮鼻,头顶棘角丛生,虬结的须发飘垂下来,与上升的烟气融为一体,一直披拂到齐缣脸颊边,倏忽之间那些丝缕剧烈扭动起来,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姿态互相纠结,蜿蜒伸展……
——那些须发竟是由一条条苍白烟气凝结而成的长蛇!
空气腥得令人窒息,白烟兽面散布着蛇群的须发,张开吞噬一切的巨口,从虚空的高处缓缓降下,朝已经呆若木鸡的齐缣不断逼近……
“正月刚卯既央,零殳四方!”黑暗之中,响起了清澈的语声。
一瞬间,如磐的黑暗里,冰冷的白烟间,照进了温暖澄明的光……
齐缣反射性地朝光源看去,那线微明却早已无迹可寻——这点光亮只是幻觉吗?然而就在这疑惑的片刻之间,兽面已经哮吼着,轰然向她重重砸了下来……
要被吞噬了!
这个念头滑过齐缣脑海的刹那,那丝薄明猛地化为眩目的强光,一股巨大的力量随之袭来——有人突然扑过来将她推向远处。
近距离中,齐缣看见镶着光晕的明净侧面:微微有些蓬乱的短发,灵动的双眸……
那是卯叶的脸孔,带着焦灼的表情,警惕地望向凶暴的幻兽。
兽面发出一声悠长的咆哮,低沉但却震耳欲聋。伴着这声嚎叫,它整个转向少女们的方向,倏忽之间,那交错的獠牙汹汹然逼近二人眉睫之前。
齐缣凄厉的惨叫声里,卯叶反射性的闭上眼睛,再度反复地大声念诵起那意义不明的文句:“正月刚卯既央,零殳四方;正月刚卯既央,零殳四方……
一瞬间,兽面前冲的动作滞住了,凝成它肌体的白烟突然间全面崩解,旋转着四下散开,倏地撤退到远处,随即再度融合成原本的形状,像沉入水底般,缓缓隐没入黑暗之中。
眼看着恐怖的对手终于彻底消失,卯叶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脚底一软跌坐下来,她撑住地面深深呼吸,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这段咒语……青骊让我想起来的。可是我只能记住青骊说过的两句,所以没能保护梨以……”
这话音未落便被一阵激烈的笑声打断了,齐缣猛地跪坐下来,一把撑住卯叶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那交织着得意与绝望火焰的眼神,令她看来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梨以她怎么了?被这个怪物脑袋吃掉了?她活该,她自作自受!”
“你……你怎么了,齐缣!”卯叶一时被对方的反应弄懵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怎么能这么说啊!”
“都是梨以害的!”齐缣的指尖灌注着惊人的力量,“霓见是去了北院的!那天他还是遵守承诺去赴约了!可你知道第二天梨以说什么吗,她说过了打赌有效期根本不作数,至于霓见会变成那样,都是他活该,让我不要当回事!”
卯叶被她捏得痛到不行:“拜托松松手!你也知道梨以就是这样的为人——嘴上从来不肯服软,其实是在宽慰你……”
然而此刻齐缣的眼中已经完全没有卯叶了:“我一直喜欢着霓见……我打算到死都不说的!可是梨以却敢拿这种心情打赌开玩笑,逼着我去约他!霓见出事还不都是她害的,我那么喜欢的人,却被她弄成那样!我要让她……我要让她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卯叶难以置信地瞪着半疯狂的同伴:“怎么能把责任全推在梨以身上?打赌明明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可是现在好了,现在她终于被吃掉了!”这一刻,齐缣的目中忽然闪过异样的光芒,“就快了,我做的一切终于快要成功了,我希望的事情终于可以实现了!”
“你……你都做了些什么啊?”卯叶霎时有了一种阴森的预感。
齐缣的动作骤然顿住了,她的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笑意,缓缓凑近卯叶耳边:“我在救霓见……”
“什么?”卯叶一时不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齐缣突然直起身体,投来灼灼的目光:“那天我和梨以打赌之后,就去拜托霓见了,拜托他无论如何也要在北院附近露个面,哪怕转一圈也好!霓见他真是个好人,一开始还拼命劝我不要打这个赌,可是我就是不能向梨以低这个头!所以他就同意帮我了,他说他一定会去的,但是得找齐四个人一起去北院等他!”
卯叶百思不得其解:“霓见他为什么要你这样做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听他的。”齐缣故弄玄虚地眨了眨眼睛,“让我来告诉你吧:那天我们四个去了北院,虽然当时没碰面,但霓见的确也去了,所以一共五个人——最后他陷入昏迷了。所以,现在只要再次聚齐五个人的话,就可以把霓见他换回来!”
这些环节之间有因果联系吗?卯叶完全跟不上齐缣的思维套路:“这种毫无根据的结论,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出来啊?”
“这次还是禾泉、蓠蓠、梨以和我四个人,而第五个人的最佳人选……就是你了,卯叶,我要用你换回霓见!”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