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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一生中都要死一次的,但是有些人却可以一生永远不败。”苦行僧说,“李红
袖就要楚留香做一个这样的人。”
永生已不可以得,不败却可以求。
“所以她也是不怕死的,在她为香帅所做的这些事中,就有这种不怕死的特质。”
郎格丝沉默良久才说:“我明白。”
其实她并非真的十分明白。
——李红袖、李蓝袖,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也有某种神秘的关系?是什么关系?李蓝衫
是李红袖的什么人?
这些名字当然也许只不过是巧合,这个世界上姓名雷同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他们的性格之中,为什么也有一种如此相似的特质?
“不管怎么样说,李红袖总是一个非常坚强勇敢的女人,如果楚留香要去赴死,她也一
定跟着去。”苦行僧说:“就算明知必死也会去。”
“是的。”郎格丝说:“我也相信她一定会这样做。”
她的眼直视远方,她的眼中仿佛有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李红袖,而是一个孤单单站在一顶小轿旁的白衣女人。
她很想直接切人问题的中心,很想直接问这个苦行僧!
“蓝袖在这次行动中究竟有什么作用?和李红袖又有什么关系?”
她还没有开口,苦行僧已经把话题转到宋甜儿身上。
宋甜儿是个很绝的女孩子,看起来好像有点呆呆的;什么事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
上,而且很容易满足,有时候她也许会希望有一个王于会在她生日那一天送她一座城堡。
可是如果有人能在那一天送她一张上面画着城堡的国画,她就已经很开心了。知足常
乐,所以她每天都在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甜甜的笑,甜甜的对你笑。只对你,不对别的人。
——如果你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子,你说开心不开心?
而且她还会做菜。
她是五羊城的人,羊城就是广州,“吃在广州”,人所皆知。
所以她也喜欢吃,而且喜欢要别人吃她做的莱。
——好吃的人都是这样子的。
所以她一定要会做菜,而且做的真好,连楚留香这么好吃这么挑剔的人,对她做的菜都
从来没有抱怨过。
他甚至告诉他的朋友,连无花和尚未死时,亲手做的素菜,部比不上宋甜儿的罗汉斋。
天下的名厨,还有谁能比得上她?
——要抓住男人的心:最快的一条路就是经过肠胃。
男人都是好吃的,如果身边有这么样一个女孩子,只怕用鞭子也赶他不走。
这个女孩子一直都在楚留香身边,天天都在,时时刻刻都在,可是我们这位楚大爷眼睛
里却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个人一样。
只看得见她做的菜,却看不见她的人,甚至连那双修长结实经常都晒成古铜色的腿都看
不见,真是气死人也。
奇怪的是,我们这位宋大小姐却好像连一点都不在乎。每天还是过得开心无比。甚至远
比李红袖和苏蓉蓉都开心快乐得多。
这三个女孩子之中,不快乐的恐怕就是苏蓉蓉。
有人说,她们三个人里面,最漂亮的是苏蓉蓉,有人说最温柔的是她,也有人说楚香帅
最喜欢的一个是她。
这些我都不敢确定。
我只能确定,她们之中,最不快乐的一个是她。
一是不是越聪明越美丽的女孩子越不快乐?
苏蓉蓉无疑是非常聪明的。
她负责策划,为楚留香建造了一问镜室,替楚香帅采购了很多张极精巧的人皮面具,和
很多很难买到的易容化装用品。
她自己也精修易容术,使得楚留香随时都可以用各种不同的面貌和身份在江湖中出现。
“千变万化,倏忽来去,今在河西,明至江北”,楚香帅的浪漫与神秘,造成了他这一
生的传奇。
这种形象,就是由她一手建立的。
苏蓉蓉不但温柔体贴,而且善解人意。
楚留香的日常生活,饮食起居,大部分都是由她照料的。
香帅可以说是个非常独立的人,但他却曾经向他的好友透露:
“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如果没有蓉蓉,我就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由此可见他对她的依赖和感情,只不过她还是不开心。
因为她知道他仍然不是完全属于她的。她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她的男人。
她完全属于他,他也完全属于她。
他当然不会是这种人。
楚留香是属于大家的,是每位热情少年心目中崇拜的偶像,是每一个江湖好汉想要结交
的朋友,是每一个深闺怨妇绮思中的情郎,每一个怀春少女梦中的王子,也是每一个有资格
做丈母娘的妇人心目中最佳女婿。
所以蓉蓉不开心。
所以她时常会想出一些“巧计”来让楚留香着急,甚至不惜故意让楚留香的对头绑走。
所以江湖中才会有些呆子认为她是个糊里糊涂,大而化之,很容易就会上当的女人。
———个爱得发晕的女人,对她喜欢的男人,本来就通常会用一点小小的阴谋和手段
的,一点欺骗!一点狡猾,一点恐吓,和三点甜蜜。
只不过她用得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女人都要更巧妙一点而已。
可是她也不会把一个和她无冤无仇的人送到阴沟里去死。
她做不出,她不忍。
她狠不下心去做那些苏苏随时随地都可以在眨眼间做出的那些事。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她们之间是不是也有某种相同之处呢?
——她们是不是也有一种会在有意无意间去骗人的特质?
这张椅子虽然非常宽大,可惜宽大的椅并不一定就会舒服。
一张用很冷很硬的木头或石头做成的椅子,不管它多宽多大,一个赤棵的女人坐上去都
不会舒服的。
郎格丝现在的样子就连一点舒服的样子都没有了,甚至连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了。
她甚至已经把她那两条很长很长的长腿都蜡曲了起来。
昔行僧一直在很仔细的观察着她,就好像一个顽童在观察着他刚抓到的一只稀有昆虫一
样。
一一他眼中所见的,应该是一个可以挑起任何男人情欲的女人嗣体,可是他的眼中却全
无情欲。
因为他此刻眼中所见的,并不是她的胴体,而是她的心魂。
她的心当然已经被他看穿了,就好像她当然也已看穿苏蓉蓉和苏苏,李红袖于袖袖之
间,一定有某种神秘而特殊的关系一样,因为她们之间的确有一种相同特质。
苦行僧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就用一种最直接的方法告诉她。
“李红袖和袖袖的性格是一样的,她们都有一种‘轻生重义’的性格。”
他解释:“也许她们并不重义,因为女孩子通常都是没有大多义气的。”苦行僧说,
“一个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如果太讲义气,这个女孩子就会失去她的爱情了。”
——这个苦行僧,居然这么了解女人,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一个人如果连“重义”这一点都做不到,要他“轻生”,当然更难。
尤其是女孩子。
除非她在天生的性格中,就有一种非常特别的“特质”,一种不怕死的特质。
“在女人来说,这种特质是很少见的,可是她们两个人都有。”苦行僧说:“这当然固
为她们两个人之间有一种非常亲密而特殊的关系。”
他说:“就好像苏蓉蓉和苏苏之间也有某种很特别而神秘的关系一样。”
“我明白,”郎格丝说:“我非常明白你说的这种关系。”
这一次苦行僧的回答更直接。他说:“李蓝衫就是李红袖的早夭的哥哥,苏佩蓉就是苏
蓉蓉的异母妹妹。”
苦行僧故意用一种非常冷淡的声音问郎格丝。“你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非常密
切。”
这个秘密本来是应该让人非常吃惊的,可是郎格丝却好像完全没有反应。
过了很久,她才用和昔行僧同样冷淡的声音说:“你找她们一定找了很久,而且一定找
得很辛苦。”
“是的。”
“可是不管找得多辛苦你都要找。”郎格丝说:“因为有了她们两个人在慕容身边,楚
留香便不会让她们死在这一次行动里。”
“是的。”苦行僧说:“只要他还没有死,就一定会出手。”
“柳明秋如果不死,这一次行动还未必能成功,苏苏杀了柳明秋,应该是这一次行动中
最大的功臣。”郎格丝说。
“应该是的。”
“但你却说,袖袖在这次行动中所占的地位,远比任何人都重要。”
郎格丝问:“为什么呢?”“
苦行僧凝视着她。
“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说:“我相信你一定明白的。”
“是的,我明白。”
郎格丝又沉默很久之后终于承认:“你们这次行动的最大目的,并不是要确定楚留香的
生死,而是要他死。”
“他一定要死。”苦行僧也承认,“我们既然还活着,他就非死不可。”
“你会说,你们这次行动一开始,楚留香就等于已经死定了。”
“是的。”
“因为这次行动开始后,他如果还不出手,那么就表示他这个人已经必死无疑。”
“是这样的。”
“可是他这果还没有死呢?如果忽然又在那问不容发的一刹那间出现在那条长街上,你
们凭什么能把他置之于死地?”
郎格丝冷冷淡淡的问苦行僧:
“就凭那位铁大老板?就凭那些像小蛇一样的可以妞曲变形的小鬼?还是凭那个半男半
女不人不鬼的老鬼?”
苦行僧叹了口气,因为他也不能不承认:“如果凭他们就能在一瞬间取楚留香的性命,
那么楚留香也就不是楚留香了!”
“那么你凭什么说只要他一出现,他也就已死定了?”
郎格丝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敢这么样说,只因为你布下了袖袖这一着棋。”郎格
丝说:“她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