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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天凉的快,转眼出了十月,距离年关只剩不到两月光景。荔儿催着绣娘赶制出了几件厚冬衣,其中有沈洵一件大氅,做工极漂亮精细。黑色缎面上,绣娘绣了无数道金线,隐身在黑色里,领口也做了花样,很有几分神秘的贵气。
阿久献宝一样将大氅捧给沈洵看,连荔儿眼都看直了,不由赞叹:“公子这件衣裳真好看极了。”
沈洵看见,对阿久笑了笑:“费了这许多精神,赶制这么一件袍子,只是与我穿,却怕是有些浪费了。”
沈洵那意思,他并不时常出门,披大氅的机会,可说屈指可数。这件衣袍费的人力物力,若是最后成了闲置物,委实可惜了些。
阿久却只做没听见,嬉笑道:“怎么浪费了?往后天冷了,公子就能天天穿啦!”
沈洵眼望她一片好意,也笑笑接受了。
过冬的炭火早早就送足了,无论份例还是月钱,那头再也没有不尽心,均拨的极快。阿久只变着花样烧菜,那些热气大的牟足了劲上桌。
在沈洵发烧那段时间,就又请来了工匠在沈洵屋子里又隔出了一个小间,方便服侍的丫头睡。后来沈洵好了,这小间就成了绝妙的好地方。
晚上阿久习惯炒了一碟花生,四个丫头就在隔出的那个小间里,围着暖炉吃花生。这天晚上又是,荔儿是传声筒,外面的消息她头一个知道。现在又用胳膊肘捣了捣花期,神秘兮兮开口:“那少夫人生了。”
花期几个先愣了一下,阿久掐指算了算,方道:“正是到日子了呀,生的男还是女?”
荔儿挤挤眼道:“又是极好的运气,是个男胎。”
阿久不由看了看周围,疑惑道:“你说这运气,是不是也挑人的啊?怎么有的,就像得了照顾似的,你想找些霉运给她,偏偏人家就是顺利的很!”
花期掩嘴笑:“人们俗称万岁爷是真龙,有真龙护体,皇后就是凤凰转世,少夫人是个尚书千金,没准也有什么护着呢。咱这些小丫鬟,就是想要运气,也没有呀。”
素锦叹了一声:“我看最没运气的就是我,花生回回都是叫你们吃完了。”
几个丫头哄笑一堂。里间的沈洵拿着一本《左传》,听着外面的声音,不由苦笑。
素锦打了帘子进来:“公子爷笑什么呢。”
沈洵含笑看她一眼:“我笑左传虽然是左传,再历史悠长也比不了姑娘们的笑声长。”
素锦低头笑:“公子爷要是想休息,我就叫她们都散了。”
“不必了,我也没那么早睡,就让她们……”沈洵忽然停住了,看了素锦一眼。
素锦奇怪:“怎么了?”
沈洵眼里神色奇特:“你方才称了‘我’?”
素锦先是没明白,随后心里雪亮一道,反应了过来。却耳根一热,下意识道:“奴婢……”
沈洵笑里装了几丝苦涩:“我最讨厌的,一你叫我公子,二是你自称奴婢。”
素锦沉默半晌,随后慢步来到桌边,拎起茶壶倒了杯乌茶,递到他手边:“你晚上看书易口干,这乌龙茶能助你养养精神。”
手腕被沈洵握住:“素锦……”
素锦静静抬眼,那一瞬,都看进了对方眼里。“我曾经做过很多不愿做的事……”素锦开了口,嗓音沉静而平稳,“那时的感觉,也都是讨厌的。”
沈洵望着她,握着的手并没动。
仿若几缕叹息般素锦垂眸道:“若说讨厌、便也只能请公子,继续讨厌下去了。”因为很多事情,实在不是讨厌,便可以不去做的。
沈洵知道自己今天是一时意动,没控制住说了不该说的话,当下也添了几分悔意,自松了素锦的手,叹道:“你莫放心上,我不过随意说的。”
素锦蹲下了身子,伸手替他系腰间松开的衣带,沈洵双眸微动,向前倾身两手骤地握住素锦的双肩,提起她将她揽入了怀里。
素锦猝不及防,足下不经意的一软,便跨坐在了沈洵腿上。
瞬时,她一侧的脸只紧紧贴在沈洵的颈窝里。这般过了一会儿,沈洵压在素锦头顶的呼吸渐渐清晰。静谧之中,素锦觉得沈洵都能感受到她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口的狂乱。
只听外面响起荔儿疑惑的声音:“素锦姐姐怎么进去了这许久……”
素锦红着脸,默不作声从沈洵身上滑下来,低头将身上衣裳拢了拢,便看也不敢看沈洵,立时小跑到了外间门口,才定定神,撩帘出去。
沈洵独自的喘息了几声,渐渐闭眼、重重地落回轮椅上。
清晨打开门窗,但觉天高万里,一个晴朗好天。
难得今日,是花期推了沈洵在院内散步,边说新鲜事给他听:“听说前院少夫人和老太太,正预备给新出生的小少爷办满月酒,请了许多京城的权贵来贺宴。
没准这次会请了公子爷呢!”
沈洵对此倒并不热衷,淡淡的没有接腔。
花期说道:“即便前头不请公子爷过去,咱们似乎也该备下一份礼,表示心意。”
沈洵说:“你便看着办吧。”
花期见他今日总是兴致缺缺,知他情绪不佳,于是也不再蓄意引他说话。
东府本来就是沈府举足轻重的一个院子,占地就占去了三分之一,所以一应事务全部准备十分齐全。划归了沈洵居住以后,花期几个整理出的花园子就有三处,加上春日总想些新奇的花种子种下,因此年年开出的花儿竟都是姹紫嫣红不同。远远望着旁人只以为是漂亮一片花海,如果说少夫人何钟灵的院子,是富丽堂皇,那沈洵这里,就是第一的雅致如画。
荔儿曾说气话,言道东府的景致不如归雁园,其实也只是气话而已。
沈洵走了几圈,便不想再走,让花期推他回去。进门却看见荔儿已经等在那里,正到处张望找沈洵呢。一看见他进来,便喜得跟什么似的,马上把手上一张烫金的帖子送上去,热切切说道:“是前头差人送来的呢!”
花期自然就看到那上头印着“请帖”两个字,浓墨的笔法透着三分不俗。她登时就三分了然于心。
沈洵把那张帖子一拿到手,盯着封上面的字,观他神色似乎也就知道了是谁。
打开帖子,花期打眼只瞅到最开头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贤弟”……沈洵已经摆摆手,让她们都出去。荔儿和她便都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一出了小院子,荔儿就拽拽花期衣袖:“是大少爷亲自写的帖子呢。”
花期会心的笑:“定是为了小少爷的满月宴。”
荔儿也同样想到了这儿忽然叹了一声:“不知公子会怎么决定。按理公子八年未和外头打交道了,我也很希望公子这一趟能去。”
其实几个丫头在沈洵跟前伺候多年,每人的所思所想基本都一致,虽然她们都知道自个儿和沈洵在东府的日子异常安逸,比外面那些勾心斗角不知强上多少倍。可心底上……也都不希望自己家的爷、沉寂在这小天地里一辈子。
8、晚宴笙歌
沈家子嗣单薄,祖上光是单传就传递了好几代,这次少夫人这么顺利诞下男婴,莫说在沈府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便是在旁支亲属中,也起了不小的涟漪。
于是自临盆那天开始,亲朋好友就络绎不绝的登门,沈家虽说现年已经比不上沈东岩在朝为官那时鼎盛,但毕竟根基在那里,如今又是双喜临门,来往走动的人不说是踩破门槛,起码也不遑多让了。送来的礼物越来越多,最后还专门腾出了一间屋子屯放。
而来的大多数人,除了赞老太太福气好,天年还得一重孙,更多的,则是大赞少夫人是沈府的福星,为沈府带来接连不断的喜气,有那年轻的,连带的还羡慕了沈文宣,得此夫人,夫复何求。
老太太这次是鼓足了劲儿,要为自己的重孙子好好办一次满月宴,早早就令人仔细烫了帖子,半月前就散了出去。
一应亲朋,有沈东岩早年结交的朝中人士,还有一些,是少夫人何钟灵的娘家亲戚。
京城的一些街头巷尾,悄悄间,又飞起了关于沈家的传闻。沈家在京城的名门望族中,始终都带了一抹特殊超然的地位,起于寒门,靠世代书香起家。和别的金玉一样堆砌的名门,似乎总是区别开来。
何况沈东岩当日在朝中,是极受万岁爷爱重的。他的文章总是最得圣心,后来自请外放,据说万岁爷也是十分痛心不舍,毕竟,能让天子宠爱的臣子,在每朝每代都不多见。
沈家稍微冒起了一些苗头,别人就立刻传的风一样快。
归雁园内,红缎面的门帘儿垂落下来,刚刚起身的何钟灵坐在妆台前,周身围了四五个丫鬟为她打理仪容。
不远处的书桌前,站着一个长身玉立、仪表堂堂的男子。
何钟灵装扮好了,又对着铜镜,仔细照了照。这才起身,慢慢踱到了沈文宣的身边,扶了他的手臂笑道:“今日父亲来了信,他皇差在身,昭儿的满月宴,只能有母亲来了。”
沈文宣淡淡一笑,稍稍侧过了身,自然握起了她一双柔荑在手心捏着:“有娘来就好。今日我还要上户部述职,午饭怕不能回来陪你一起,你自己要多吃些。”
何钟灵柔顺地靠着他,半晌,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光略深:“东府那帖子……夫君递过了吗?”
沈文宣嘴角勾起,轻轻道:“已递过了,只怕洵弟不会来。”
何钟灵抬起头,顺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眸光幽沉。帖子下了是他们这边的心意到了,来不来自管是那边的事。她道:“你这样对公事上心也是好事,户部多的是皇家眼目,你做的好了自然有人看在眼中,为你谋划。我和昭儿这一辈子、都指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