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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连苏杭也不能企及,且地域广,只要官员们齐心,此事要办好并不困难。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动国库分毫了。”
宁帝的目光一直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他的确没有看错,此人绝对可堪大用。
地上那名黑衣密探几乎刹那闪现狂喜之色,他在心里顿时就赞出了声:公子妙策!
居然想到用地方官来安抚灾民,不取用国库分毫,这样还给了那些官员作出政绩的机会,简直是神来之笔!
半晌,宁帝才缓缓道:“我拟一道旨,即刻传往金陵。赐金陵知府吴宗伦九龙金牌,协助汴州太守一同赈灾,事后将论功行赏。”
“是。”密探一躬身消失在门外。
两件本应该是在朝堂之上,引起群臣激辩朝野震动的大事件,在早朝开始之前,竟已经静悄悄的解决完毕。
宁帝回转身:“解决完国家要事,该说说我们之间的事了。”
只见他又换回了寻常的称呼,“沈洵,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此刻天已有些亮了,屋内的三盏烛火幽暗,沈洵面上也带着晦暗之色,帝王的话是比金子还贵重的东西,眼前的人许他入阁拜相,等同于比天落的馅饼还要诱人。
“陛下对曾经的年将军、也是这般许诺的?”他却说了一句任何人也想不到的话,脸上更是含着模糊淡笑,“待到霸业得成,便将这大宁半壁的河山赠予。”
宁帝神色倏然变了,没有说话。
沈洵望着他:“陛下是否曾说过,大好河山、你我共度的这句话?”
所谓帝王的恩宠,其实也是很不牢靠的东西。就好包裹在外无限美好的糖衣,你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融化。都说帝王一诺千金,但帝王也是个普通人,他一生说出了无数的话,怎么能每一句都千金?
宁帝的神色在转变了无数次后,最终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朕喜欢你,但不代表你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沈洵垂下眸子,避开了宁帝充满威严的凝视。
宁帝背着手开始在房间内踱步,寒着声音道:“你知不知道,单凭你刚才那一句话,朕就足以定你的罪。”
沈洵牵扯嘴角:“陛下既然是万乘至尊,许多裁度当然可以轻易下。”
“但朕、却许多时候也得考虑后果。”宁帝目光亮的逼人,停下冷冷道,“不计后果做决定,朕也还不想做那昏庸之人。”
沈洵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道:“陛下是明君。”
宁帝声音陡然提高起来:“你既然知道朕是个明君,有些要求,你也不该再提了。朕登基十五载,自认已是尽力了。对这江山和万民,朕亏欠的不多。余生也只望良臣伴驾,让这社稷在朕手里,至少是安康宁乐的几十年。”
对于任何一个真正怀才的臣子来说,宁帝,实在也算梦寐以求的那类君主了,即便不是十全十美,但历史长河里,又到哪里去找真正十全十美的帝王呢?
沈洵,也不得不承认,他无话可说了。应该说,他同样叹服。
看他不说话,宁帝却没有放过,慢慢露出冷笑:“沈洵,你要知道,一个美人,和一个贤臣在面前,朕是宁愿选择一个贤臣的。”
沈洵也苦笑道:“草民相信。”
宁帝眼神愈发锋利如刀:“可是你,沈洵,你能不能做到?还是你打算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的大好前途、放弃朕?!”
沈洵有些震动的看向他,这些话本就具有很强的煽动性,又是出自一个帝王之口,其力量就更深不可测了。沈洵被他深邃的眸子相吸,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在内心调节了好久,才终于勉强回复精神,张口欲要说些什么。
可是这当口,宁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如叹息:“楼南,你一贯是个极聪明的人,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会犯糊涂。我都有点对你失望了,你为何不多想想,现在你有千般的想法都可藏于腹中,假以时日,当你真的成了朕的左膀右臂,这朝堂之上的官员,都听你号令,那时候,你还想做什么不成?”
这番话震动又要更大,沈洵这么多年生涯中还从未被人两次堵口、无法说出话。这委实是极大的诱惑,宁帝确然也说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显然,沈洵的一切想法,他想要说的话,以及想要做的事,宁帝都早有数了。所以才会占据先机,将他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中。
宁帝看他的目光里也隐含了所有知机,透着许久以前就已了然于胸的洞悉,沈家儿郎天纵奇才,唯一的就是爱上了年家的女儿。他想拔除的这个年家,恰恰跟他成了对立面。
沈洵嘴角不由得再浮起,与其说是笑意,更不如说是苦涩,今时今地,至少在这个房间里。他根本无法拒绝宁帝,皆因为身份的悬殊,他是九五至尊,他可以许以重利。
同样的,沈洵也会为他说错的一句话付出代价。
他不能不答应,也不能答应。他只有……“陛下,请容臣再想一想。”
像是能知道他的缓兵之计,宁帝好整以暇的笑了笑:“可以,但这一次,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考虑。”
沈洵已经没有任何余地说话了,对所有他只能全盘接受。他今日的所求,甚至连出口的机会也没有,甚至以后,他也不用再开口。
因为一个重用贤臣的人,是明君,但听信臣子摆布的人,就是昏君了,宁帝已经说的很明白,他不愿意做昏君。
71、帝王诱惑
刘喜捏着嗓子道:“公子回来了!”
沈东岩并淑云夫人知道消息,不敢怠慢慌忙就亲自迎了出来,刘喜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沈大人大喜啊!”
沈东岩压制着情绪,维持脸上的场面笑:“公公说笑了,不知何喜之有?”
刘喜哎了一声,才细长细气道:“有公子这样的儿子傍身,可不就是最大的喜吗?”
二人更加不敢多言,沈东岩满脸堆笑的请刘公公进去吃一杯上好的春茶,刘公公却摇头晃脑的表示清廉。片刻,刘喜钻进轿子内晃悠悠的走了,沈东岩忙亲自带了沈洵进去。
此时天色也就刚刚浮起鱼肚白,沈洵却仍沉浸在刚出门时,宁帝说的几句话中。
她不是孤女吗?至多,朕可以给她一个身份,待治好你的腿后,将功折罪,让她再入你沈家的门户,堂堂正正的富贵一生。
只要你答应,朕可以随时拟旨。记住。
这是朕最后的退让。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只隔着一层窗户纸的窗户,薄的能看见里面模糊的轮廓,却苦于看不清。似乎很清晰,却谁也不敢捅破它。
但沈洵却知道,皇上的意思,绝不会是他想的那意思。他于是一脸阴霾,偏偏在院子中遇见一脸嘲色的贺言梅,“面君回来了。”
沈洵略须看了他一眼,默默道:“你跟我来一下池塘。”
贺言梅也是满目的晦气,这两日那偏偏佳公子似乎不见了,他收起了一切神色跟着沈洵走。
本来始终都很安静,但刚到水塘边上,就隔空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他衣领,贺言梅愤怒的脸放大到极致:“你究竟把她藏哪了?”
沈洵被他揪的回过神,握着他手腕咳出了声:〃你这样拉着我又有什么用,况且她也未必想见你。〃
贺言梅脸上极少出现这样的表情,就好像一簇压制到边缘只等倾泻的火,可又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憋屈住了:“这是我俩之间的事,你有必要插手吗?”
沈洵却不理他,沉沉问道:〃我上次同你说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贺言梅毫不留情冲口道:〃若是以往我还可能帮忙,你觉得你做了这样的事我还可能帮你任何事吗?〃
“贺胜,不是帮忙,是合作。我这么做,也是在帮你。”沈洵的眼睛干脆盯着他脸看,缓慢而坚定道,“难道说,比起现在的结果,你跟愿意看见那封信如约断送了她?”
贺言梅神情出现剧变,但那也只存在于一瞬间,他再次冷漠道:〃总之你别指望用她来威胁我,我想你也清楚了,我能让你送信,就证明我不会她做什么,从前没有,现在也不会。〃
“你毕竟是娶了她。”沈洵慢吞吞,语不惊人死不休。
沈洵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仍然在自己衣领上的手:〃你若一点也不在意,也不用一上来就用这种方式逼问我。〃
贺言梅几乎用咬牙切齿的冷笑道:“那你呢?皇上叫你进宫都说什么了?那晚你骗过霍文基的眼睛招数妙啊,这世上,皇上知道的事情,我家老爷子就不可能不知道。他知道了,我就知道了。”
这话等于是在说,皇上知道了什么,他贺言梅也就差不多知道了。
沈洵皱了皱眉:“你是打算一直这么跟我说下去吗?像这样说?”
两人距离近的把对方表情都收入眼底,纤毫毕现,由此带来的就是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感觉。贺言梅也变凶狠了,“沈洵,算了吧,咱俩之间,你以为就你捏着我吗?你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我也拿她来挟制你?”
双方拉锯中,贺言梅占据着优势,他只要手一松,真就会把沈洵送入池塘。
“你就不好奇吗。”这时候,沈洵淡淡的开口了,他盯着贺言梅窜着火苗的双眼,“究竟我要找你办什么事,需要将你唯一的夫人都给请来。”
贺言梅眸光动了动,随后道:“我不想知道。”
沈洵就盯着他说下去:“素锦曾告诉我,有一晚上她去找过陈大夫,后来在路上,你故意让仆从驱马车撞向她。”
贺言梅只来得及吸口气,哂笑道:“真想不到她居然也会告诉你。”这件事,他的确曾以为素锦会守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