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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钟灵在路上的那段时间,也属于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
和老太太面对而坐的时候,想好了措辞,她还不能说是二公子让她来的,因为确实不是。
老太太今天穿了一身大红喜袄,头发梳的很端正,上甚至簪了好几支金闪的钗子,确实有大户人家老夫人的威严和贵气。对她却和颜悦色的:“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小夫妻,会在院子里甜蜜过自己的小年呢!”
何钟灵微笑道:“再怎么顾着自己,也不能忘记给老太太贺年呐!”一样嘴甜,开场总先说些灵巧话活跃气氛。
老太太笑容隐去了些:“你有事情?”
何钟灵头微微低了下去,叹口气:“孙媳想请老太太,让那个素锦就离开佛堂吧,别跪了。”
老太太果然沉下了脸,横眉立目:“是有人让你来说情的?”
老太太自打决定拧巴素锦,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她还等着沈洵来找呢。何钟灵赶紧笑:“这真的跟任何人没关系、是孙媳有了个主意……看这大过年,家宅安宁一团和气的,也是积福来的。”
老太太心里这个孙媳妇一直的机灵胜于任何人的,马上问道:“什么主意?”
何钟灵仿佛沉吟了一下,才轻轻笑道:“老太太,孙媳知你不爱那个丫头,打心底里,不想她再跟二公子一处了……可这罚过了她之后,结果并不好说,她人受了苦,未必就能转变过来。再者,二公子只怕多少要心疼了、以后她常跟二公子身边,老太太一日就会看她不顺眼,总有心里不舒坦。所以,孙媳斗胆、讨要了那素锦……这样,从根子上解决了您的心病,自也不必再惩治她了,省得东府那边人心有怨愤,两边都好。您看呢?”
老太太越听脸色越有光彩,她看着何钟灵,这孙媳每回说话都能戳中点子上,叫她从心窝里直舒坦到外头。
她一拍扶手:“好,这有甚么不好的?哼,只是难得你肯要她,也算她福了!”
何钟灵温婉大方,笑容可掬:“我瞧着她也不错,清丽温柔的,放身边没什么不好。”
老太太随即打发人,去佛堂把素锦提过来。素锦已是打定准备再跪一晚,不知何事来提她,那两个大丫鬟也面若沉霜,看不出端倪。
素锦在佛堂跪着,来到厅上还要跪,她腿软的如同失去了骨头,跪不住只能趴在地上。还是声音打颤的全了礼数:“奴婢叩见老太太和少夫人。”
厅上安静下来,老太太面沉如水,盯着她道:“跪了这么久,可有参悟出什么来?”
素锦想要苦笑,她只能低低道:“奴婢愚钝。”
何钟灵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笑道:“素锦,你可愿跟了我去?”
素锦缓缓抬头,目光诧异。心头划过了异样的不安:“奴婢不知少夫人此话何意。”
老太太冷冷道:“你少夫人看你可怜,有意收留你,你今日就跟了去吧,也该好好矫矫你一身的坏毛病。”
素锦若非还能控制自己,此刻已是当场失色,她不能置信的缓缓直视座位上的老太太:“老太太何以作此决定?”
老太太不意她还如此张皇模样,更是冷笑道:“难不成你还不愿意?少夫人是个好的,你才不用再跪佛堂了,你看少夫人身边的红扇喜鹊,个个都是出色灵巧的丫头,你能被少夫人□,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素锦凄惘的看着她面前的二人,从未像此刻力不从心,她深知说出什么话,会让老太太更生气,并且与她目前处境并无益处。她就是这么一清二楚,可话,却还是不能不说。素锦深吸一口气,从从容容俯拜下去:“奴婢此生,是公子的人,请恕不能再伺候少夫人……”
她再提是沈洵的人,这话更让老太太思虑成真,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了。戳着她脸就骂道:“你个奴婢还能挑拣主子吗?把你给谁就是谁!做什么非谁不可的样子,也不打量打量自个身份!”
素锦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她咬着牙,还是那句话:“奴婢不能离开公子。”
老太太怒不可遏:“你家公子也不是非要你不可!”
素锦不再出声,她伏在地面上,甚至动都不动。老太太拍案咒骂:“我看你们公子身边的丫头,就数你是个心不定的!打你进府第一天就知你是个祸害!我所料是一点不错!”
素锦已再无办法,她慢慢看了老太太一眼,和老太太暴怒的嗓音相比,低柔如清泉流过:“奴婢愿意常伴古佛。再去跪佛堂,到老太太满意的时候。”
老太太满意,那要等何时,若一辈子不满意,她也就跪一辈子么?何钟灵本来此时也没什么话好说,她凝望素锦决绝的神色,那二公子到底是什么样人,能叫一个丫鬟对他这般死心不悔?
老太太尖着嗓子,气急了:“好好,你也不用去佛堂了,就在这外头跪着吧!”
外头寒天冻地,佛堂尚能安生跪一晚,到了外头苦头就加倍了。何钟灵心底一笑,宁可受此折磨,也不做她丫鬟?
东府内的人本来都心急如焚在等着,翘首盼着前院的消息。听到后,都是一副不敢深信的样子。阿久跟前院那些人本就有过节,首先急红了眼道:“凭什么让素锦去伺候少夫人?素锦在我们这好好的,谁都没嫌她不好,凭什么就指给了少夫人了?!”
张婆子就叹气道:“少夫人真真是好心呐!可素锦姑娘就一个劲不服软,老太太被少夫人劝的都消了气了,这下子又上火了!”
花期眼圈都红了眼,素锦她能肯吗,就她对沈洵的那份心,要她离开东府,真不如拿刀杀了她痛快。
这老太太,是越来越会磨人了。
张婆子一直拿眼看沈洵,对他道:“所以公子爷呀!老太太才让奴婢来劝您,让您给素锦姑娘带个话,就叫她服了吧!毕竟这么僵下去,素锦姑娘也受罪,就算少夫人想从中做好人,架不住您这边不配合啊。再说了,其实那素锦姑娘跟了少夫人,少夫人还能亏待了她吗?怎么就不肯,啧啧……”
一众丫鬟红眼的红眼,咬牙的咬牙,俱是无能为力。花期上去就拽住沈洵袖子,洒泪道:“公子,您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吧。”
沈洵的眸子此刻比最深的暗夜都要黑暗无光,人都逼到门前,逼他放手。要他主动劝和素锦,是不可能。然,他不劝,素锦就要受更大的苦。
老太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她怒气更甚,还能让素锦在手下好过吗?
老太太的确是已快压制不住,素锦越顺从,她就越生气。仿佛不论她怎样使力,都打不疼素锦这团棉花。她不信,因此叫两个婆子专门去看着素锦。
身子需得跪的直了,不能有一丝差池。
老太太隔一会儿就问一句:“知道错了吗?愿不愿意跟着少夫人?”
对于让她知错,素锦总是温顺的承认,但后一句,她却一直不吱声。
盛怒之下老太太越发不顾忌言语:“洵儿已经这些年不能站了,你这狐媚子,还偏处心积虑掏空他的身子……”
“老太太!”花期高声念着,从园门口急急奔到了厅内。
她一头脸热汗,双颊火红,到了屋里就噗通跪下:“奴婢花期,叩见老太太和少夫人!”
老太太对花期是唯一有点好印象,她冰着脸,总算能压下火气说话:“干什么?”
花期克制自己不转头看素锦,眼泪已在打转,她强忍着道:“奴婢有一句话,公子爷让带给老太太。”
老太太一拍扶手喝:“她让你带甚么话?”
花期鼓足了勇气抬头,目光和她对视,咬字清楚的说下去:“公子说,请老太太给素锦验身。”
话音说的重,每个人身子都抖了抖,屋里几个人表情各异,却都非常精彩。
38、以命相托
验身……
这验的是什么身还不清楚吗?老太太对素锦的不满从何而来,不就是最近府内传的,说她带着二公子夜夜春宵,已是多少次早晨起不来那话……
纵使老太太千般准备,也没有预料到沈洵带来了这样的话。最开始的一瞬间,她脸色黑如锅底般,但逐渐到后来,她就沉下声,对旁边叫道:“王妈妈,你带她进里面验一验。”
王妈妈是调教丫鬟的老人了,丫鬟进府第一关,都要经过她的手。外面买的丫鬟,有时候人牙子鱼目混珠,对主人家并不会如实相告,因此大户的人家除了家生子,其余丫鬟都会有专门老嬷嬷把关。沈府中,王妈妈的手也算经验老道。
花期忍着没出声,秋宁亲自上前,把素锦搀扶起来,素锦的腿现在走路也困难,这并不是虚言。王妈妈也走过去,和秋宁一同夹着她走向布帘后面。
验身,对府中多年的丫鬟来说,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耻辱。虽然丫鬟已是奴身,但就算在主人跟前服侍,也都是要有尊严的。
花期心中苦涩,也知道自家公子这一次,纯属也是被老太太逼得没法了。
秋宁把素锦送了进去,人就出来了。只留王妈妈一人在内,这一待竟有小半柱香,听不出里面有什么声音,根据时间看,王妈妈验的非常仔细。
终于她也出来了,一手仍是搀着素锦,等到了厅中素锦又跪下了。
王妈妈对老太太拜了拜,含蓄道:“身子是完好的。”
老太太变了变色,王妈妈的话当然不再具有什么怀疑度,连何钟灵眼底都不由闪过了错愕。
应该说屋里除了素锦花期这两个东府来的丫头,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花期见时机成熟,再度一拜到底,轻轻哽咽:“素锦守身如玉,至今完璧,公子待我们几个丫头都是一样好的,并非有心偏袒过素锦。不是老太太想的那样,因为素锦、她略通一点医理,公子夜间时常不适,所以经常都是留素锦在房中过夜,没想到因此,使素